穆四闻言,凤眸冷冷瞥向杜仓,冷凝的话语掷地有声。
“本宫征战杀敌那会,太师还不知道在哪勤学苦读呢,与其来质疑本宫,倒不如花时间想想家中老幼该如何安置!”
众人这才幡然醒悟,皇后不光是皇后,未入宫前在西垂打下的名声不容小觑,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前的事从未有人提起过,慢慢的也被人淡忘了,现在突然忆起,大家心里倒是微微有了些底。
与其他人不同,杜太师的心里更多的是忐忑不安,他站出来说话时更多的是仗着自己官位高,为大局着想皇后也不会真对他怎样,之前的威胁想来也只是说说,可刚刚皇后暗藏锋芒的那番话却让他心中隐隐害怕了起来,难道皇后还真敢砍了他的头不成?
没有给杜仓过多的机会猜疑,穆四下面的话紧接着道出。
“本宫事先已经说明,有不服者,拿头说话,现在太师的话已然说完,项上人头是不是也该依言交出来了?来人!革去杜太师的乌纱,拖出宫门外当街斩首示众!”
众人万万想不到穆四竟然说道做到,丝毫缓和的余地都不留,杜仓好歹是当朝太师,这都能说斩就斩,大家不由纷纷庆幸,还好刚才说话的不是自己。
杜仓的目光中盛满惊恐,他怎么也不相信为官大半辈子,如今已是当朝的太师,难道今日就要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外面侍卫毫不客气的拉扯,一路叫喊着被拉出金銮殿,直至出了宫门,锋利的大刀架在脖子上,他才彻底相信穆四是真的要拿他的脑袋,只是这时知道也为时已晚。
经过刚才的一番雷霆镇压,原还有些蠢蠢欲动的官员们纷纷老实了起来,毕恭毕敬的站在下面,恭谨等候着穆四的下一步指令。
“兵部尚书何在!”穆四一声冷喝,下面武官一列立马走出一中年官员,行礼道。
“臣在!”
“即刻起传令下去,大罗各州郡务必加强守卫,江都已失,其他城池不能再出意外!还有,江都的城防分布图一会送份到永华殿,清算一下城中还有多少可用兵力,通通集中起来,明日随本宫兵发江都!”
兵部尚书微怔,皇后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也要前往江都?
同样的疑问不只出现在他的身上,其他大臣听穆四这样说,面上也纷纷露出疑虑,穆四见兵部尚书久久不应声,秀眉微皱,厉声喝问。
“你对本宫的话也有异议吗!再说一遍,明日本宫要带兵前往江都,吩咐你做的事立刻去办好!”
那兵部尚书不敢再迟疑,应道。
“臣遵旨。”而后快步退下,去完成穆四交代的事。
兵部尚书退下后,其他人皆垂首缄默了起来,穆四立足鎏金高阶之上,冷眼俯视下面的一众大臣,气势傲然,雍容冷艳若九天凤凰,嘴角轻启,声音冷硬,铿锵有力。
“解困江都,救出皇上,尔等是大罗臣子,焉能容忍异族在我疆土上作威作福!本宫从现在起不是皇后,作为三军统帅,本将在此跟百官立下军令状!一月内必驱逐异军,收复疆土,寻回皇上!以北堂玲雅项上人头告慰我大罗将士亡灵!若违此状,有如断钗!”
说着,拔下发间金雕的凤钗,手下用力,顷刻间断为数节,掉落于高阶之上,发出声声刺耳的撞击之声。下方大臣们纷纷目露惊诧,同时升腾起的还有一股来自心中的敬佩之意。
穆四无视众人眼底神色,说完这句话后转身离去,耀眼华贵的鎏金高阶之上,唯余下一抹绚丽夺目的翻飞裙裾,他们的皇后背影傲然,每一个脚步声都似踏在心头,这样清贵无暇,势若炙芒的女子,不愧为大罗皇后!
直到穆四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金銮殿内,众大臣才堪堪收了惊佩之色,心中不由感慨着,难怪皇后少年时便会有那般名声,这样一个雷厉风行的女子,他们是被她平时一副温婉的样子蒙蔽了。
另一边,穆四出了金銮殿后,一路凝眉朝永华殿走去,跟着的小宫女们察觉到皇后现在的心情似乎很差,纷纷低着头,默默跟在后面,脚步都有些刻意放轻。她们现在对穆四可谓是又敬又怕,以前本以为她天生就是淡然温婉的性子,有时还会和她们这些小宫女说笑,是极好伺候的,可是刚刚在金銮殿上,皇后的强硬作为着实是吓到了她们,杜太师好歹也是朝中老人,与王丞相算是平分秋色,这样的人皇后竟能说杀就杀,看来以后在永华殿还是要仔细伺候着。
到了永华殿后,穆四先是吩咐奶娘将白雪的东西收拾起来,她此去江都是为血战,必不能带上两个孩子,于是就让奶娘抱着白雪搬到穆宸住处,两个孩子待在一起总好过分隔两边。
奶娘收拾好东西,抱着白雪离开后,穆四又叫来旺财,看着渐暗的天色,语调清冷的吩咐道“你立即派人去西垂传话,让二哥带苍霞军日夜兼程直接赶往芜城,我与他在芜城会和,届时再商讨战局部署。”
苍霞军是混迹在飞滦军中的分支,乃穆四当年亲自训练的一支军队,这支军队以速度杨名,且极善于隐匿行踪,算是穆四的得意之作。当年离了西垂以后,本以为不会再有带领他们的一天,所以就直接交给了她二哥。如今,他们当年的辉煌战绩,定要再次缔造!
旺财听到穆四吩咐,正要下去传话,穆四拦下他,又添了句“往许达那也传个话,让他调动江都城内戥使,务必勘察清楚北堂玲雅将皇上困在哪里,察清后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到了以后在做定论,另外让戥一易容混入江都守备军内,战事起时要一击断敌咽喉!”
戥一是所有戥使中的领头,擅长易容乔装,让他混在守备军内就相当于悄无声息的在敌人要害处插上一柄利刃。
旺财点头退下,连忙去传话。他走后,偌大的永华殿内只剩穆四一人,四周静默的空气让她突然明白了当初她昏睡不醒时,卫乾勋该是多怕。
一个人健健康康待在你身边时,你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这有多么难得,你总以为他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都不离开。可是一旦有一天他不在了,那种填满心底的恐惧真的会压的你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