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比武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乌龙那天的表现仍然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人们纷纷赞叹他的年轻、沉着以及马术和枪法的出众。不少人特别是初来乍到的年轻士兵和一些混迹军队多年的兵痞们都不再轻视教导队,那里也成为了很多人心驰神往的地方。那些被抓了壮丁的士兵也就算了,而那些满怀一腔热血立志从军杀敌的青年和军官们则对教导队这个新成立不久的连队充满了好奇,纷纷希望自己也能成为其中的一员。
柴拯国和李天贺、杨冬青等人发现了这个情况,几个人坐在一起碰了碰头,觉得利用眼前官兵们的热情出台了一项规定,大致内容就是要求大家好好训练,学习各项科目。通过考核者团部会根据表现和排名情况抽调到教导队深造,再根据再教导队受训的表现安排任用到新的岗位。杨冬青也顺带把自己到部队的感受谈了谈,结合以往自己作战的经验,特别向团里的各位长官提了几点意见:一、目前预备团的人数太少而摊子太大,战斗兵员不到五百人,需要紧急补充,起码到一千人;二、武器装备严重不足,许多士兵是两人合用一支步枪,轻、重机枪一个连才各一挺,迫击炮也一共才两门。最要命的是,很多步枪不但是清末生产的汉阳造不说,连膛线都已经磨没了。一共就十来挺轻、重机枪吧就有4~5种型号,口径不一不说,弹药也供应不过来;三、团里的卫生兵也好,军医也罢,总共加起来才十一个人,而且药品也捉襟见肘。这要是一旦投入战斗,按照淞沪会战时候的日军火力强度估计连一个小时都撑不下来。
李天贺听了皱了皱眉,有些不以为然道:“杨连长此话也未免夸大其词了吧。虽说咱们团才刚组建,兵员和装备都差了点,但是弟兄们的抗日热情都还是有的,这段时间通过你们教导队针对性的训练,军事技术也提高得很快,怎么也不至于上了战场连一个小时都顶不住吧。”
吕副官也有点不服,撇了一眼杨冬青对李天贺说:“杨连长这话就有些言过其实了,团里面虽然新兵多,武器差,但是也有不少老兵吗,一个老兵带两个新兵怎么也不至于坚持不了一小时吧。李督导,卑职觉得杨冬青这是危言耸听,长日军之名头,没我军之威风!此风断不可长。还望团座和李督导明察。”
其他几个军官也纷纷摇头表示不信,甚至有人怀疑起杨冬青等人的身份来,认为是日本人派来的奸细。
听了大家的话,杨冬青看了一眼柴拯国,看他没有说话,于是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各位长官、同僚。在座不少人也是战场上下来的,小鬼子人员配备、装备情况和惯用的打法想必大家还是清楚的。先说这人员和装备,日军一个班有13人,包括正副班长、4名机枪射手和8名步枪兵。有一挺轻机枪,编制四人(指挥官、射手、两名携弹药的副射手),这四人是配备自卫手枪的,在战斗中有时也携带步枪(机枪射手除外);其余八名步枪兵,每人一支单发步枪。日军的一个小队有前述编制的三个班和一个装备三个掷弹筒的掷弹筒班。共54人。中队180人。大队1100人,下辖四个中队,多了一个110人的辎重中队和一个174人机枪中队,一个55人的炮兵小队。除去这个大队自身战斗部队的轻重机枪和掷弹筒外,这个专门的机枪中队还装备了12挺重机枪,炮兵小队还装备了两门70mm的九二式步兵炮。
咱们跟日军的战斗力情况大家也都熟悉,基本上是鬼子一个联队能跟咱们一个精锐甲种师打个平手。联队是什么级别,那才相当于咱们一个团。儿小鬼子的战法是什么样的?如果上了阵地,你面对着的就是先是小鬼子的飞机炸,飞机炸完炮兵轰,炮兵轰完步兵冲。步兵冲完飞机炸,飞机炸完炮兵轰,炮兵轰完步兵冲,小鬼子说起来就这点本事,但要是照咱们团目前的人员装备情况,各位想想咱们能顶住几轮小鬼子的折腾?别的不说,凇沪会战的时候,我们八十八师的一个阵地布置了三十六挺重机枪,开战半小时不到就剩下了两挺,鬼子炮击时候平均每分钟落弹45发,罗店战场平均每天的消耗是一个4000人的建制旅。现在大家觉得我说的一个小时有没有胡说?”
听了这话,有些人不由得嘴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家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开口又说些什么。许久,柴拯国才离开座位慢步踱到窗边:“冬青说的话不无道理啊。想当初工农红军北上抗日路过四川的时候,吃了川军不少亏。你们知道当时人家川军的装备是怎样的吗?火炮那些的我不知道,我只听说当时川军一个连九个班,一四七班清一色的川造步枪,二五八班清一色的冲锋枪,三六九班清一色每班三挺轻机枪,而且每个连都有个一个重机枪班,装备两挺马克沁。大伙听了再对比下咱们眼下的装备,你们作何感想?”
转过身来,两眼环顾了一下在座沉默不语的一众下属,最后把目光慢慢地落在了杨冬青身上:“冬青那,你说的这些,团里不是没考虑,也在积极筹备,向师里争取。这不,最近几天一个八百人的补充营就要到了,装备问题也已经解决了,就这几天,主力部队换装下来的和英国佬、苏联人支援咱们的武器也就到了。对于你说的医护兵和军医问题,你最好也能给个具体的意见,团里想办法。除了这些你看还有什么问题都提出来,只要能让弟兄们少流血,只要能打赢小鬼子,我、李督导还有其他的长官们都可以答应你!”
注视着柴拯国热切的目光,再看着其他军官们充满了希望的眼睛,杨冬青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信任和责任,他知道,虽然还是有人怀疑他的能力和建议,但是大家的抗战杀敌的心是一样的,有这些他就知足了。低头想了想,略微归置了下他毅然说道:“感谢大家伙对我的信任,冬青觉得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人员补充齐整,武器拿到手,这样咱们才能做到每一名战士都能熟悉手里武器的性能、操作,这一点吕副官刚才已经有了好办法,就是让一个老兵带两名新兵,尽快提高基本的武器应用、基础战术协同。等班一级训练到位,就可以迅速开展连排一级的协同战术配合,同时一定要加强工事修筑。咱们没炮,基本上每次战斗都有六七成减员都是因为工事修得太草率,禁不住小鬼子的飞机和重炮的轰炸。如果把这点抓好了起码要少伤亡一半的人。另外咱们一旦打仗的话,阵地一定要布置成点面状防御,也就是要有防御纵深。淞沪会战、太原会战时候的教训太深刻了,咱们就一条直线防御,日军一旦突破了咱们一点,整个战线就全线震动或者崩溃,造成的损失太大了。一定要有二三线防御阵地,这样,就算咱们一线顶不住了还可以转入二线阵地,小鬼子照样打不进来。还有就是一定要有预备队,不然鬼子一旦突破了阵地咱们就只能放弃,背过身子让鬼子瞄着咱们打。”
听到杨冬青分析得头头是道,李天贺他们纷纷点头称是,个别军官也根据自己的经验出声支持杨冬青。大家也不断发表自己的看法,吕副官的眼中已然少了敌视,多了几分亲近和敬佩的意思。
柴拯国等大家议论完这才把手一挥,快步走到桌前宣布道:“弟兄们,杨连长刚才的建议很好啊,都是咱们预备团眼下急需的宝贵经验啊。大家没什么意见就按照冬青的建议抓紧下去落实,回头团里也发个正式的命令。强调一点,要快!缅甸战场英国佬撑不住了,半个月时间就丢掉了仰光,让小鬼子打到了缅甸中部。以前是死活不让咱们帮忙,现在倒是跟催命鬼一样让咱们出兵。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希望大家抓紧一起时间训练磨合,保证咱们预备团成为一支能征善战的英雄部队,大家有信心没有?!”
全体军官一同起立高呼:“有信心!”
“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