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平打开门看见叶凡的时候,他正抱着儿子,直愣愣的盯着手里的电话。听见开门的声音,抬起头眼神一片茫然。
“发生了什么事?”子平从没见过叶凡这个样子,不禁有些担忧。
“子平,你多久想起给伯父伯母打一个电话?”叶凡语气少有的低沉,说完低头又盯手机。
子平走近用眼扫了一眼叶凡的手机,赫然是一个没有拨出去的电话号码,备注里写着——叶提款机。
“叶凡,有时候眼睛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耳朵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问问自己的心,人心太脆弱藏的太深,所以嘴巴,耳朵和眼睛才离心那么远。”
“是么?”叶凡抬头看这子平。
子平倒了一杯水放在叶凡面前,坐在叶凡对面点一根烟放在叶凡嘴里,给自己叶点了一根,深吸了一口。
“很小的时候我爸对我特别严,有时候我都怀疑我时不时他亲生的,所以我一直规规矩矩的按他说的做,小学,中学,从来不淘气,考试不拿第一心里都战战兢兢的,然后我上高中了,我认为我终于逃出他的手心了,我恨他,因为我没有朋友,我喜欢的女孩我不敢跟人家告白,因为我怕我爸知道了会打死我,我特羡慕那些学习不好的学生,因为他们自由,因为他们活的潇洒。于是我学会了抽烟,学会了打架,逃课,甚至我还想尝试下谈个女朋友,嗯,那是别人的女朋友。”
叶凡也笑了,“原来你是有前科的啊。”
子平仿佛回到了以前,“那个女孩我已经记不得到底是好在哪里了,也许我当时就是想反抗一下我爸吧,我写了好几封信,当然了人家没答应我,于是我就约她男朋友单挑,真是热血的年龄啊,我把他打的骨折了好几处,我也被人家好几个人打的肋骨折了几根,头上开了老大的一条口子。学校通知我爸的时候,我想这回我一定会被我爸打死,死了也好,省的他总看我不顺眼。”
“你爸真的打你了吗?”叶凡被子平的话吸引住了。
“没有,我爸看见我的时候,我正在医院里,我记得他进门就那么看着我,仿佛下一刻我就会消失一样,他看了很久,那个被我打的跟我同一个病房,他的家长站在我爸面前用手指着我爸骂,说要告我,我爸一句话都没说,就那么直挺挺的跪下去了,就那么跪下去了。”子平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他仰着头不想让它们流下来,却怎么也阻挡它们。
“叶凡你知道吗,我妈跟我说我爸从小要强,我奶奶去的早,爷爷在外地,家里全是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养大了我的叔叔和姑姑们,他一辈子没求过人,当个官他腰一直挺的直直的,因为他不收礼,不送礼,所以他的腰总是那么直,那一次他弯了,我才知道我错了。叶凡,我不知道你家的事,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不要最后子欲养而亲不在。”
子平说完就走进卫生间,很久没有出来,叶凡抚摸着儿子的头,看着渐渐黑下去的手机屏幕,静静的回想着爸爸的样子,有些模糊,原来自己从没好好看过自己的爸爸,一直和母亲很亲近,却总也想不起来父亲的样子,只记得他默默看着自己的眼睛。
电话响起的第二声,就被接通了,一阵长长的静默,父亲威严的声音才在耳边响起“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惹祸了?”
叶凡无声的笑了,因为他听到了颤音,“爸,没事,就是想你了。”
电话那头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出什么事了?还说没事,很麻烦吗?多少钱能解决?”然后电话那头突然一阵鸡飞狗跳,叶凡依稀听见那边父亲喊秘书给什么学校什么人打电话问情况的声音。
“真没事,真的就是想你了。”叶凡赶紧冲着电话喊,第一次感觉那张总是冰冷的脸那么亲切。
“真的没事?”
“没事,过些天我回去看你和我妈,给我准备点好吃的,可能带上一个朋友。”叶凡连忙找个接口,还真不习惯这样的父亲。
“恩,是子平吧,行了,我还在开会,我会告诉你妈,就这样,挂了。”
叶凡盯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问题:他怎么知道子平的?他怎么会知道子平?
叶凡朝着卫生间喊:“子平,掉里边出不来了吗?你怎么认识我爸的,赶紧出来受审。”
子平貌似洗了一把脸,出来就要掐他,“我上那认识你老子去,认识你这么久,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孤儿呢,我这才可怜你跟你做朋友啊。”
“你个专门勾搭别人老婆的家伙才是孤儿,看我飞狗!”
然后儿子可怜兮兮的从叶凡怀里跳到地上一溜烟的跑出去了,这俩货打架总是爱把自己当武器,还是躲远点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