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补天的时候?几万年前?”我哑然失笑,对张宿正经道:“小孩子不要扯谎啊,小小年纪不学好,胡诌什么呢。你姐姐我现在才十五岁好吗?”
“你!你你!气死我了!”张宿指着我的鼻子直跺脚:“季子倾,你这个坏家伙!”
呃……这又跟我掌门有什么关系?
我仰起头,一脸无语问苍天的茫然。
张宿还在唧唧歪歪中,忽然一下,耳边安静了下来。他歪着一张小脸,抬头敲头顶上的白桃。
又一轮花开花落。只是那些白色的花瓣落在他小小的嫩脸上却依旧是白色的花瓣,并没有半点变色。我将五根手指拢在一起,接过几片花瓣。
张宿突然跳起来,揪住我的衣袖。
“让我瞧瞧!”
我将手摊到他跟前。方才风吹落了两片,现在只剩下一片花瓣了。他掰弄着我的手,嘴里喃喃念叨“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手里的花瓣为什么没有变色。”
他这样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之前青风前辈手里的白桃也会变色的,而白桃花瓣触到一刹的肌肤也会变色。
“我也想问你,为什么这白桃树接触到人的肌肤会变色?”
张宿面露惊讶地望向我:“你说这是白桃?”
我点点头。
“难道你在蓬莱没有见过吗?”
我摇头。
“不对呀。”只因这一株桃树,张宿终于不再将注意力放在生气上面。他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思索道:“蓬莱为什么要毁掉这棵树呢?”
我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便问:“你是说蓬莱应该也有这树么?”
张宿点点头,继续道:“嗯,这树叫做‘夭桃’,是天下至奇之树,世上只有三株。这树是嫦娥飞升之时,留下的三滴泪水所化。这树有花无果、有蕊无香,只是触碰到人的肌肤之后变化色彩,用情越深、色彩越重。”
“啊,这么神奇。”
好像很好玩似的,不过……
“你说什么?情?”
张宿郑重应到,那表情仿佛他倒是结交过什么红颜知己是的。
“是的,情。当年十日扰民,后羿射日。西王母为了表示嘉许,将三颗不死仙药赠予后羿。这仙药原是难得,服用一粒可保长命百岁,服用两粒可成仙得道,若是三粒全服,则霞举飞升、长生不老。”
“于是嫦娥为了长生不老,抛弃了后羿,把仙药全吃了,是么?”
这都是后人皆知的传说,还有什么奇怪的呢?
张宿瞧到我的表情,得意地笑了笑:“哼,你呀,只知皮毛。后羿本想三颗仙药,同嫦娥一人一颗,剩下的一颗留给以后的孩子。可嫦娥十分贪婪,她怕死、怕青春早逝,于是趁着后羿离家的时候,偷偷将三颗仙药都服下。”张宿说到这里,仰头望去。
今夜十五月圆,那月亮正圆圆正正地挂在夜空中,如一张银盘。后人只以为传说便是传说,不知真假,谁会想到那清冷的月宫里还住着一位懊悔多年的神仙呢?
张宿叹了口气:“嫦娥飞升,也是飞了九日。这第一日,她倒是十分新奇的,止不住地高兴。”
我回想起自己学到借物飞行的第一晚也是兴奋的睡不着觉的情况,不由得点一点头。
“第二日,她便觉得有些清冷了。屋子和亲人都消失在自己眼里,身边除了风和云,没有半个可以说话的人。”
“第三日、第四日……越飞越高,连半点声音都听不见,更觉寂寞。直到第九日离月宫渐近,发觉空无一人,这才悔恨起来,流下了三滴泪水。”张宿摇了摇头,惋惜道:“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一时私心,天人相隔。那三滴泪落在蓬莱、瀛洲、方丈三座仙岛之上,落地生根,长成夭桃。这夭桃花开无尽,无论是神还是魔,只要心中有情,触到花瓣之时就会变色。”
他说罢,目光聚在我手心里的白色花瓣,静默了一阵,又移到我面庞。
“你若记得以往之事,怕这花瓣也会变红的。”他顿了一下,低头的瞬间,目光从我身后划过,透露出同以往的稚气不大相符的沉稳来。
“大抵,也会像他那样,凝红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