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业话音未落,三娃子就转身进来了,沮丧地说,“好好,算你狠,我做你小弟投奔你还不行吗?”
这就对了,李继业满脸的得意,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现在就要向军火库出发。瞥眼瞅见红喜还在原地,顿了顿道:“怎么?你不肯去?我算你一份好吧?!”
红喜虽然开始糊涂,后来大概也算明白些了,他们俩是想把这批军火偷出来占为己有或者卖了发笔财。她抿了抿嘴,垂下眼眸呆了会儿道:“我那份可以拿走么?”
李继业有些疑惑。
“我的那份想给朱政委,战地医院很需要的。”
李继业听罢咧嘴笑着解释,军火偷出来可以卖给红军啊。我们出力拿一些回报也是理所当然的,而且你拿着钱也能给家里买点东西。
熟知李继业说完自以为无懈可击的说辞,红喜更有些局促不安。她死死低着头,捉住自己的衣角来回搓着,憋了很久才说:“我不要钱。”
三娃子见红喜这么执着也有点急,刚想说什么让李继业挡住了。
“行行,都听你的。”
三人各怀心事上路了,李继业从衬里上撕下来两条布把靴子口绑起来,他和三娃子走在前面,红喜则背着枪沉默地跟在后面。山中的大雪没有消融的意思,但因为一天一夜的山风加上地球引力,变得比昨天瓷实些,走起来也没那么费劲。
三人一路沉默前行,三娃子熟悉地形跑得格外的快,差不多将近一个小时,见他沉下脸色小心翼翼地爬到个小土丘的边上往那边指了指:“到了。”
李继业知道对面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鬼子,当然不敢怠慢,悄悄地凑上前去慢慢露出脑袋看去,可不是就在山丘下面一块凹地处有个山洞口,外面守着大约十几个穿着日本军装的人。大概因为闲来无聊,分别扎堆聊天或者生了火取暖。因为山谷宁静,此时风又特别小,远远地能传过来几声日本话。
各个都是实枪核弹的日本兵,只要这里出现任何目标,他们都可以抬手一枪打死你。李继业忽然感觉这山风是那么的冷,让他打了个哆嗦。他斜睨了眼旁边的红喜和三娃子,一个女人一个小孩,竟都是如此的沉着,没显出半点怯意。倒是自己,像是有些怕了。
你他妈还是不是男人,人家女人孩子都不怵你个大老爷们手抖什么。李继业心里这么骂自己,但他却怎么也抑制不住身体的微颤。虽然日本对华开战了这么久,可他还从没见过血腥的战争场面。他很怕死,更怕痛,每次见到伤兵断胳膊断腿惨烈的嚎叫,他就感觉自己也痛得不行。
“他们什么时候撤离?后面没有能上去的地方啊。”红喜观察半天,压低声音问。
三娃子看看头上的太阳,歪头想了会儿说:“再过一会儿他们就该走了,后面有个很小的路,这里挡住了看不见。”
三人又趴了会儿,见鬼子们开始收拾东西,不知道哇啦哇啦说了些什么。三娃子哼了声:“要走了。”转身一窜,从坡上滑了下去。
李继业心里绷着弦,见三娃子转下去微微一惊,“干嘛去?!”
三娃子转过身来趴在雪堆上支着红彤彤的脸颊嘿嘿笑道:“我去弄点诱饵。”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果然看到鬼子列成一队向山外走去,剩下四个也警惕起来,分别站在山洞的两边,端着枪来回溜达。
准备开始行动了,李继业心脏跳得越发的厉害,他猛然想到那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是为了钱连命也不要了。到底还是命重要,他转过身子躺在雪坡上大口的喘着气,眼中有些恍惚。瞧见三娃子从下面过来,笑嘻嘻地像是拿着什么东西。走近一看,原来是两只野兔。
红喜明白,他这是要把鬼子引开才好从旁边过去。观察了半天,也就是这个方法比较合适。她瞅了眼三娃子,这小孩还真有些鬼聪明。
三人拿着兔子一点点往前挪动,这时必须当心再当心,不住地更换掩体,一直挪到距离山洞最近的小山丘。
“我觉得有点不对。”红喜挪到近处,忽然说。
三娃子撇嘴冷哼一声:“什么不对?你个娘们怕了是不是?”他人小鬼大,口吻间皆是装着大人的样子。
这时的李继业已经基本上听不清两人的对话了,只觉得所有的血液已经涌到头顶,不停地大口喘着气,眼里像要喷火似得。
红喜不说话只是四处看着,三娃子以为她真是怕了“且”了一声,两只手将怀里的兔子往前一扔。
“别……”红喜见兔子跑了,心中有些发急,她是想说这雪地不对。因为有片区域并没有脚印,虽然才刚下过大雪,但这似乎不太正常。可是她心里也没底,只想着探清虚实再说。
野兔们见到自己重获自由,开心地向前跑去,跑了一段果然被其中个鬼子发现了,开心的大喊着,其余几个鬼子也一并跟了过去。
“不行,咱们不能去!”红喜死死抓着正要冲出去的李继业,“这里面有问题。”
“你怕了是吗?”三娃子使劲推着红喜,“兔子都放了,还想让我干赔钱的买卖啊。”
李继业也像是发了狠,“女人家办不成事,咱们上!”
红喜想要解释,可是李继业和三娃子已经冲了出去。四个鬼子朝着野兔们跑去,他们的斜后方正好露出空挡。只要在这个时候冲到山洞后的那条小路,就可以偷出军火。再根据三娃子的叙述,山洞后面是个陡坡,可以从上面滚下山去,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
但是,这是鬼子的军事重地,真的可以这么简单吗?
红喜立在那里停了会儿,看两人跑的有些距离了,心中却也放不下,于是背着枪向前跟跑。
她仍想叫住两人,可刚追了几步只听前面一声轰响。红喜瞪圆了眼睛,心里总算明白哪里不对,这边原来是雷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