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外边一阵楼梯响，门口出现了好几名警察。他们手中拿着警棍高声叫道：“停、停！我们是110巡警大队，全部停下来。”
秦忠卿和小六都收手站了起来，几个警察一闪身，后面出现了江鸿均，他的后面还带着两个督察。看到是秦忠卿，他的脸上铁青，似乎气不打一处来。他怒喝道：“到老百姓家闹事，给我全部扣起来。”
有个警察认识秦忠卿，他犹豫道：“局长，这是咱们的重案队长。”
江鸿均几乎是怒不可遏，他大声叫道：“我就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我叫你给我扣起来，就给我扣起来！”
那个110巡警无奈，用一只手铐锁住了二人。
今天，江鸿均带着两个督察正在110听取工作汇报，突然有人打电话声称有警察在居民区里闹事。江鸿均一听，决定亲自带队来看一看。没想到遇到的竟然是秦忠卿，看到屋子里打翻的家具和摔碎的一些杯具。江鸿均什么也没问，一句话将他和小六全带到局里。
听尚可人向他汇报，秦忠卿不交东平湖的案件，也不到治安总队报到。江鸿均非常生气，他电话召来于克，厉声责问。
于克非常平静地回答：“这是刘局长的指示，我不能擅自更改。”
看到于克的样子，江鸿均简直是气炸了肺。他像一头暴怒的熊在他的办公室里转了数圈，于克伫立当地一句话不说。看他的神态，无奈的江鸿均手一挥。于克立即一个转身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江鸿均颓然倒在他的椅子上，一只手放于额头。他的心里恶恨恨地想：刘铁军，又是刘铁军。没有刘铁军的支持，这几个人敢如此狂妄？
他把这笔帐记到心里，今天，他遇到了秦忠卿在百姓家里闹事。他不问青红皂白，先将秦忠卿扣起来再说。
回到局里，他抓起电话要通于克，大声在电话中说：“秦忠卿到老百姓家中闹事，群众举报，我们要严肃处理。你到督察室把他带回去，关他两天禁闭。”
十五分钟后，于克敲开他的办公室。清瘦的于克目不斜视走在办公室的正中，站定后，面对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江局，秦忠卿不是去闹事，他是在保护证人。你把他和一个流氓扣在一起，这真是我们川江警界的奇耻大辱。”
说完，于克向后转，军人般大踏步离开江鸿均的办公室。
江鸿均欲言又止，他恶狠狠地一掌拍在他的桌子上！
52
黎元昊接到了林凡的电话，电话还是打在他的手机上。林凡的声音还是四平八稳，官场多年的林凡从来是遇事不慌，波澜不惊。他说道：“元昊啊，告诉你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你的那个事，北京开会回来的魏书记知道了，他亲自钦点刘铁军放弃学校学习马上回公安局展开调查。江鸿均被调往司法局，可能是担任局长。你这边还是多加小心为是，许多事不查便罢，查起来很可能就会漏洞百出。”
接电话的黎元昊能够听出来，林凡还是有点担心。他想了一下说道：“谢谢，我一定小心。”
话是这样说，可是如何小心呢？小六和秦忠卿在胡老三家里来了一个全武行。要不是胡老三的楼上住着那个工队的人，要不是他的电话让江鸿均及时赶到，谁知道是个什么结局？
也是胡老三算得上还识时务，他没有咬小六，江鸿均一句话把他放了。可这胡老三成了黎元昊的一块心病，公安已经注意上他了。这个时候再对胡老三采取什么办法都有点投鼠忌器的味道，可要是留着他，刘铁军一回，案件重新一查，第一个倒霉的不就是小六吗？小六要是进了监狱，他黎元昊可是栽了！谁不知道小六是他的第一亲信，他进了监狱意味着黎元昊还远吗？
有什么办法呢？林凡的这个电话让黎元昊难过起来。近来他常常有力不从心之感，许多事看着挺顺利，可突然之间就变得别扭起来。本来，有了林凡给帮忙的拆迁批复，一切都合法化了。那个小女人黎元昊也安排人封她的嘴了，大可不必担忧。公安局又有江鸿均坐阵，东平湖也在顺利开发。可怎么弄的，魏书记还知道了这件事呢？
屁股底下发热，那个皮转椅他感到发烫。站起来，在屋子里边转边喷云吐雾，脑袋里竟然像这绺绺青烟一样，找不出头来。
小六进屋，他的脸上有块青，好像他挨了秦忠卿一拳。进到屋子里的小六仿佛魂不守舍，看到黎元昊的样子他欲言又止。
“小六，有话就说。”黎元昊对这个田俊六到是有些私人感情。
“大哥，这次还多亏了江大哥。刑警总队那个姓于的非要带到他们那儿去，还是江大哥有令。要不然，兄弟可能就回不来了。”
“不说那个了，有消息，江鸿均调往司法局，公安局还是那个姓刘的。我们还真得想想办法，不能大意了。”黎元昊说。
小六脸色一变，他说：“不好，姓刘的回来肯定不好。代勇那个老婆一门的上访，那个小舅子我们吓唬了他一把，他到不干了。这回胡老三又叫姓秦的盯住了，我感觉是有点危险。事情就是这样，一个不顺百个不顺。”
黎元昊狠吸一口烟说：“没那么严重吧！大不了多给她一点钱。老百姓眼里就是钱，有了钱她也就不闹了。”
“以前是这样，可她现在既然找到了上面，公安局插了手，事情就不是她说得算了。你给她钱，她不告了，可公安局不会算完。我看那个姓秦的架势，他能和我玩命。”小六说道。
“那怎么办好呢？”黎元昊问小六。
“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既然我们现在不能动胡老三。那么，这次就轮到我走了。我出去躲躲风再说吧！”
“我们的开发呢？我们的工地呢？”东平湖那边，小六是甲方代表，基本上是他在掌握。
“既然是这个形势，如果是为了小心一点，干脆把它兑出去算了。那个常钰不是早就想要吗？少挣点钱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他得了。”小六一番话让黎元昊心中一动。
“可是，上赶子不是买卖啊！他找我们的时候我们不干，我们反过来去找他，情况可就不一样了。”黎元昊晃晃手中的香烟说道。
“那些事都是将来的事，都是会有变化的。可是，那个姓刘的回来当局长，姓秦的肯定和我不算完。我到不是怕他，他那两下子最多和我来个平手。可是，他是警察，最后认起真来还是我吃亏。胡老三当咱们面说的很好，可我还是感觉他卖了我们。要不然，那个姓秦的也不能说他是他们的证人。”
“好，胡老三的事我来安排，你出去躲一躲。”黎元昊好像是终于下了决心，他又告诉小六：“你换一个卡，咱们随时保持联系，如果风声一过你就赶紧回来。”
“放心，大哥，兄弟跟着大哥没少学习。兴许过个三年、两年的兄弟在外面混好了，我再接大哥过去，我们另谋发展。”小六说得很轻松。
“准备上哪儿？”
“海南！”小六胸有成竹。
那天，黎元昊和小六喝了两瓶五粮液，一人一瓶，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他就告辞黎元昊悄然而去，也许，一个人在这茫茫的人海中就是一朵浪花，浪花一落还有什么声息呢？尤其是小六这个样的，没有妻子更没有孩子。他走了，川江市无非是少了一个人和他的影子而已。
黎元昊对外有个解释，小六找了一个女朋友。那个女朋友是山东的，他相亲去了。一切似乎合情合理，他的“悍马”又换了一个司机。
那边同样会得到消息的常钰没有黎元昊的惊慌，相反他有些高兴。为什么呢？江鸿均到司法局任局长，那可是一把手。从级别上也是从副地变成正地，虽然一级之差可有了很多的说法。公安这边，他投石问路也取得了效果，在朱筠那儿他放下了一张十万元的银行卡，钱数不多，可是一样够罪。刘铁军敢和他反脸，常钰就告他一个受贿，无非是鱼死网也破。
既然是这样，还有什么担心的？项佩摇着纸扇走进了他的屋子。也别说，这天说热就热了起来。项佩那把纸扇从备而不用到用而不备，已经在告诉人们季节的转换了。真是，人的能耐再大也拗不过天哪！这季节变幻，时间流逝，人生衰老，谁能拗的过？
常钰不管那个！脚下的太阳城，远处的新世纪开发小区都在告诉他，他的智慧、能力足以袖转乾坤。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敢玩的，只要你玩的好，玩的妙，没人能奈你何。
从小看伊索寓言，他就记住了弱肉强食的故事。他的目的就是成为丛林中的狮王，所有的动物全是它的口中餐，而别的动物对它却无可奈何。
这是智者的世界，这是强者的世界。一时间，常钰在感觉中他能让这季节重新回到过去，当然，这是他的幻觉。
项佩走进，他笑着说：“大哥气色不错，印堂发亮，又会有什么喜事吗？”
常钰将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他，项佩摇着扇子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个消息不能算利好，也不能算利空，中等吧！关键是我们下对了一步棋啊！”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对朱筠？”
“是啊！大哥你也太高了。那天，你的事情办得多及时，你的演技都超过了明星。又是那么巧妙地递上了红包，我都想不出来那个办法，我是真服了你。”项佩伸出一个拇指说。
“人生如棋局，我们身在棋局中不能不多看几棋。未雨绸缪防患未然，这都是高手之道。我们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手，但我们的智商绝对的不低，我们的金钱绝对的充足。你说，我们凭什么失败？我们有什么理由失败？人海茫茫，总是有人坐车，有人走路。大千世界人怎么能一样？”常钰颇有一些心得。
项佩也属实从心里佩服这个“九头鸟”，他跟上常钰获得的利益是他律师事务所的数倍，因此，他也早已经将当初的公平和正义的追求放到了九霄云外了。
“大哥，你说的对，做人就做强者。人生一世，为什么不轰轰烈烈？有句话说的好，人生如旅途不在于目的地，而在于沿途的风景。过好每一天，让每一天都五彩缤纷这才是最重要的。”
项佩摇着扇子，继续又说道：“这做人处事就像围棋上的眼，我们不能现用现交，一定要提前做眼。江鸿均调往司法局，虽然没有多大用处。可来日方长，一旦重掌公安大权也不是不可能的。我们该烧香还得烧啊！”
“说得对，我已经有了准备，今天晚上就给他摆上一个庆功宴。请我们的朋友，给江鸿均祝贺一下，给他长长面子。”常钰说道。
“大哥都想找谁呢？”项佩总是认为请客是有学问的，这客人可是不能乱请的。
“这样，尽量全找官场中人。不说升迁就说调转，迎来送往不是我们的老规矩吗？为江鸿均搞一个离别酒，也请一下刘铁军。一方面是礼节，一方面也还是试探。你看如何？”
项佩那边早就伸出了大拇指，高兴地说：“高、就是高！”
两个人立刻相互击掌，哈哈大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