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结束的时候,库欣把一块崭新的洋表送给徐乙做礼物,徐乙让胖子把那个欢喜佛的根雕取来送给了库欣,一方面是礼尚往来,另一方面毕竟那个根雕的灵气已经被徐乙吸收了,对徐乙来说,价值已经不大了!
古月在上马车之前,徐乙把洋表塞到了她的手里,说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这洋表我用不惯,还是小姐用,才能发挥它的价值!”
“我月姐早就想有一块洋表了,可惜京城没卖的,这下好了,徐大哥你真善解人意!”徐蕾蕾笑道。
古月脸一红,柔声道:“谢谢徐公子了!”
“小姐,可别客气,以后你想要什么给我说一声,我都给你卖回来!”徐乙道。
“胖子,你可学着点啊!”徐蕾蕾对一旁的胖子喊道。
“大哥这些话是我学的好吧?蕾蕾你要什么,哪次我没去买过啊?”胖子冤枉道。
看着马车消失在街尾,徐乙才和胖子、眼镜回到了永康会馆。
随后的一段日子,徐乙不是和胖子、眼镜去格利仕神父那里学习洋文,就是去什刹海的宅院看看施工的进展,日子过的倒也紧凑。
四月初八,会试放榜的前一天,顺天府贡院。
“所有试卷都批完了吧?”此刻惠亲王绵愉端坐在总裁厅的书桌前,双目微睁,一脸疲倦的问道。
十几名会试官员都站立在书桌一旁,每人手中都捧着一叠厚厚的试卷。
“回王爷,此次会试考生总计三百人,其中有两人作弊被捕候押,五人中途离场,所得答卷共计二百九十三份。”
听惠亲王如此一问,一位胸前绣着孔雀,衣着红色官服的中年男子立即上前一步答道,此人正是副总裁郑仁军。
“哦。”惠亲王只是轻哦了一声,然后把目光看向了他手中一叠厚厚的考卷。
“王爷,这些是我们三个副总裁与众房师在二百九十三份答卷中选出来相对优秀的一百份,其中多是妙笔生花辞采华美之文,令卑职众人也无不为之叹为观止。”郑仁军见惠亲王瞄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考卷,连忙会意地说道。
他口中的三位副总裁分别是直隶乡试主考康海潮、两江乡试主考秦建忠、巴蜀乡试主考曾国藩。
听到这里,惠亲王眉头舒展,然后道:“哦?给老夫瞧瞧。”
“是,王爷!”郑仁军上前一步,恭敬的将手中的考卷递到了惠亲王的手中,然后又用手指在考卷上指点起来,给惠亲王仔细的介绍讲解。
少时,惠亲王将所有考卷看了一遍,然后将考卷放到一旁,说道:“这才九十五份,还差五份呢?”
“王爷明鉴,方才那九十五份乃是相对优秀的,卑职这里还有五份答卷,经过下官几人的商量,一致认定,这五份答卷均是难得之佳作,此次会试前三甲的取舍皆在其中,所以要有请王爷您来定夺。”这时长着一双三角眼的曾国藩上前答道。
“这五份答卷确实是优中之优,我等久议不下,所以只有请王爷来定夺了!”康海潮、秦建忠也上前附和道。
其实这四人都是有私心罢了,要知道虽然现在所有答卷的名字都还被糊着,但是他们四人也都识得自己门生的字迹,因此大家都心照不宣,会元最终花落谁家,只好有请王爷定夺了。
“能让伯函、海潮、建忠,以及我们内阁的大才子郑侍读看重的文章,我可要仔细看看了哦!”
惠亲王饶有兴趣地接过答卷,逐篇翻动起来,当看到第三份试卷的书法笔迹之时,他心中一动,感觉十分的眼熟,让他不由想起了女儿奕羚的那张药方,于是微微一笑,对试卷做了朱批。
四月初九一大早,贡院门口外已经是人山人海了,眼镜和胖子把徐乙护在最里面,杀入重重包围,一直挤到贡院门口,放榜墙的跟前才停下。
漫长而压抑的等待中,申城才子李哲说道:“也不知道考得怎么样,不过我的年龄偏大了,若是还不中就只能回家谋份差事了。”
洛阳才子石忠尔说道:“李兄别说晦气话,你我等人肯定是会中榜的。”说完,他顿了一下,看看一直沉心静气的漯河才子孙淮:“至少孙兄是没问题的,厚积薄发,八年磨一剑,比我等把握要更大些。”
孙淮说道:“在下已四十有一,若中了便为国效力,若不中便效法老师回乡教书,实在没有什么大雄心了。”
卫州才子蒋兆国说道:“此次会元非徐兄莫属,将来我等估计要投靠徐兄谋生路了哦!”
“是啊,大哥,你一定是会元。”眼镜、胖子也在旁边给徐乙加油打气道。
一般举人考不中贡生的话,都会转做幕僚,若是指望候补,真可谓是遥遥无期。
真想当官的话,只能花银子捐官来做,但是那笔巨额的银子,又有几人能出得起啊?
见到众人有些灰心,徐乙安慰安道:“诸位,切勿悲观,有道是君子爱拼才会赢,守得云开见月明。只要咱们不放弃自己的梦想,努力坚持,就一定能如愿以偿。”
“哐…哐…哐。”这时随着一阵锣响,终于在几十名考兵的护送下,张榜官前来贴出了榜文。
“榜文出来了。”有人喊道。
几百人开始往张榜墙这里拥挤,徐乙等靠近张榜墙的举子受到外面不断增加的压力,在一片混乱之中寻找自己的名字。
胖子兴奋地喊道:“大哥你中了。”
眼镜也喊道:“第一名,会元啊,大哥你真是太棒了。”
“哈哈,两位兄弟,快找找你们的名字。”徐乙开心的说道,现在的他已不复刚才淡定的模样,两手都激动得有些发抖了,这可是两元及第啊,徐乙做梦也没想过!
但是,喜悦之余没有看到胖子和眼镜的名字,徐乙有些不安,于是他一行行仔细的往下看去,一直到最后一位孙山的名字,也没有看到署有孙文文、张明的字样。
徐乙扭头看到胖子和眼镜一脸伤心的模样,上前安慰道:“两位兄弟,切莫灰心丧气,你们俩还年轻,三年之后,可以从头再来!”
“大哥,你不用担心,我没事!”胖子嘴上说没事,可眼睛都红了。
眼镜也好不到哪去,虽然面带微笑,可是沮丧之情早就溢于言表。
徐乙实在于心不忍,搂着两人的头,悄声说道:“两位兄弟,大哥向你们保证,很快你们俩就能做上官,衣锦还乡!”
“大哥,你不用为我们费心,就如你说的三年之后我们可以重头再来!”此刻,胖子和眼镜情绪好多了,其实两人也是洒脱之人,刚才只是猛地接受不了落榜的结果罢了。
豫省这次有九人中了贡生,徐乙认识的四人分别是:石忠尔、蒋兆国,以及有过一面之缘的魏子奇、陈至开两人,其余的四人他并不熟识。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得旧人哭!”失意的人影响不了得意的人,豫省几位中榜的举子相约到酒楼庆贺,徐乙拉着胖子和眼镜也参加了,并坐在了自己的旁边,比起石忠尔等人三十余岁才中了贡生,胖子和眼镜俩人本次会试失利,也并没有让众人小看。席间,眼镜和胖子谈笑自若,自诩是“名落孙山”之人,倒成了一段佳话。
晚上徐乙在三笑楼设宴欢庆,首先他去郑府给恩师郑仁军送了请柬和谢礼,而后他便直接去了古家,给古善元送了请柬,邀请他们全家前来赴宴,古月知道徐乙中了会元,高兴的立即就答应了会和父亲一起去赴宴。
徐乙怕胖子尴尬,就让眼镜去给昌万泉和徐蕾蕾送请柬,当然他也是想让徐蕾蕾对胖子落榜有个适应的过程,顺便他还请昌万泉安排人,帮他给家乡送个信,把这喜讯禀报给自己的母亲大人。
宴会自然少不了苗超、杨林,杨宇三人,好久没露面的杨宇见了徐乙,恭喜他中了会元的同时还私下告诉了他另外一个好消息,就是穆洛因吸食鸦片被捕入狱,而且过量吸食鸦片导致穆洛现在已经成了傻子,加上牢房环境恶劣,相信那穆洛也活不多久了。待穆洛死后,穆家就彻底没人了,成了绝户,徐乙成为宅子的主人,就更实至名归了。
穆洛的下场,徐乙早就能预料到,但是郑仁军和康海潮、秦建忠二位会试副总裁一起到来,是他始料不及的。
康海潮甚是豪爽,上下打量了一番徐乙,以浑厚的嗓音说道:“我第一眼看到你答卷的书法笔迹,就想见见本人,果然是一表人才,又不失阳刚之气!”
“会元郎不仅书法别具一格,文采也尽显风流,将来势必前途无量!”秦建忠也满脸笑容地说道。
“哎,我说两位你们可有点捧杀的意味哦,徐乙还不快些给康大人、秦大人行见师礼!”郑仁军听到两人称赞自己的得意门生,自然很高兴了。
“晚生徐乙拜见两位恩师,小子乃末学后辈,今后还指望三位恩师多加提点!”徐乙赶紧上期深鞠一躬,颤巍巍地说道。
“好说,好说。”康、秦二人连连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