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的清早七点,如同往常一样,在北纬家族主厅进行会餐。
老爷子刚走出来,大伙热络地聊天戛然而止。
“人都到齐了吧?”
沈君如心急如焚地望着门口,儿子跑到哪去了,昨晚还连连保证肯定不会忘记,可都打了七个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对不起老爷子,晋邦马上就到。”周晋邦的母亲贾妤歉意地起身,连连弯腰道歉,每周就一次的会餐,是绝对不容许任何人迟到的。
周广嗣无奈地起身:“老爷子,恒筑也在路上,快到了。”
老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们两个是约好的吗?作为继承人的他们看来是流落太久,已经忘记了家规是什么了。”
“既然你们两位都说儿子快到了,那你们两家就等到儿子来在吃早餐吧,其它人开动。”
老爷子一声令下,会餐开始。每周一族内的大厨都会做满桌子的山珍海味,来迎合各家的欢喜。
周恒涛看了看母亲:“妈,我很饿耶,哥怎么还不来?”
“你问他去,我怎么知道。”沈君如觉得心口堵挺,此刻就是让自己吃饭,都吃不下去,还好不是儿子一个人,要不印象分就又要降低,真是丢人,全是周家人,何时这么跌面。
半山腰,保时捷超跑横在路中间。
钱铭垂头丧气地走过来:“Boss,有人动过手脚,修不好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新手,你车速太快,我一慌神就没控制住。”身穿校服的小妹妹连连道歉,为了躲车手臂和腿部都擦伤了。
看了看手表,周恒筑选择下车,看了眼凌乱的女孩:“钱铭,帮她处理一下伤口。”
“帮她处理伤口?Boss,她分明就是故意的,这地方骑自行车,她郊游啊。这帮人为了不让你回去,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女孩子大哭:“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会让自己受伤呢。”
周恒筑不愿听她废话,暴躁地吼道:“撞你,我是故意的,你去告我吧。”
“你这个大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
银色超跑被迫停下,周晋邦走下来:“呦,是恒筑啊,这么巧,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出车祸了,没事吧?”
“没事,谢谢,幸好撞过来的是自行车。”周恒筑与他搭话,分明是故意的,他迟到,就拉自己下水。
女孩的哭声越来越大,周晋邦走过来,心疼地擦干小妹妹的眼泪:“别哭了,都受伤了,赶紧去医院吧,木马,送她去医院。”
“那真是麻烦了,医药费算我的。”
周晋邦故作惊讶:“恒筑,客套了,咱们是一家人,谁跟谁啊。”
这出戏演得的可真好,明知自己看得明白,却只能哑口无言,周恒筑这次认栽:“钱铭,叫拖车。”
将外套丢进车里,解开扣子,放松一下,迟到了二十分钟,再不尽快过去,恐怕会惹怒老爷子。
“Boss,你不会要跑过去吧?”这架势似乎也没选择了。
周晋邦也将外套脱掉,手臂搭在男人身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们一起跑过去,还能做个伴。”
老爷子放下湿巾:“你们两家的儿子一起私奔了吧?”
一句话,鸦雀无声。大家都知道,这是老爷子发火的前奏,他的饭吃完了,有力气发作了。
两个人一同跑进大厅:“我们迟到了。”
姗姗来迟的两人都衣衫不整,汗珠都在往下流,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硬是减了一半。
“还不如不来。”周广嗣真是头痛。
沈君如看到儿子没事就放心了:“那能一样嘛。”
“爷爷,我们能吃饭了吗?”周恒涛快饿死了,还有十分钟就要上学了。
老爷子走到孙子跟前:“你可以,快吃吧,你哥要是有你一半省心就好了。”
“等我长大,我就为爷爷分忧。”
大家都知道,老爷子喜欢恒涛,时不时俩人就当着众人面畅想未来,别看才十七岁,却无人敢把他不当回事。
老爷子走到两个孙子面前:“说说看吧。”
“对不起爷爷,撞车了。”周恒筑不想多说一句,省着越描越黑。
周晋邦搀扶老爷子:“您别动气,怎么罚我们都好,下不为例。”
“起开,家规都被你们忘脑后去了,今日我就帮你们回想一下,省着继承族长之位,带头破坏规矩。”老爷子抬手举起手杖。
两个孙子同时跪下,周恒筑看着老爷子的神情,忍不住露出笑意。
老爷子纳闷:“恒筑,你笑什么?不知错吗?”
沈君如站起身,快步走过来,这孩子是疯了吗?这个节骨眼还笑得出来。
“知错,只是很熟悉,想念爷爷拐杖的滋味,太久没有尝过了。”周恒筑记得小时候贪玩篮球,就翘课出去,被发现就是一顿揍。
老爷子握紧拐杖,是有好久没打在他身上了,这小子最淘气,可也招自己喜欢,当初送走他就很舍不得。
“那就让你多尝尝。”
痛,爷爷的拐杖是古木做的,俩人憋着不出声,却都面色沉重,又挨了几下都龇牙咧嘴的。
“爷爷,我送你个拐杖吧。”周晋邦心底有了念头,必须将拐杖换个材质。
老爷子打得轻松,常年使用很顺手,这个家族的孩子没有人没尝过:“今日要是打断了,你们两个就赔我一个。”
沈君如揪着心,那一下下可不是挠痒痒,别看自己是女流之辈,广嗣不在家时,出了事情必须家里有人受罚,自己也没少挨。
“我累了,恒涛啊,你来替爷爷打几下吧。”抓住要去上学的孙子。
周恒涛倒退:“我可以吗?爷爷你的拐杖不许任何人碰嘛。”
“少废话,快点给我打,每人五十下。”
接过拐杖,兴奋地男孩观察上面的纹路,真是做工精细,看向地上跪下的大哥:“周恒筑,你刚回来就惹爷爷生气,我非教训你不可。”
一拐杖下来,周恒筑配合地倒地,哀怨地道:“可恶,你比爷爷下手还狠,等我好了不收拾你。”
“爷爷,你看啊,他威胁我。”周恒涛故作害怕地躲在爷爷身后。
老爷子拉孙子出来:“周恒筑,你要造反啊,他在执行我的命令,现在不是你弟弟,你要是敢打击报复,我就让你滚出去。”
“是,孙儿知错了。”周恒筑闭上眼睛,弟弟的手杖开始噼里啪啦的落下。
伺候好了哥哥,周恒涛走到表哥面前:“抱歉了,老爷子的命令,我也不敢违背,不过我会轻点的。”
“臭小子,你说什么?给我狠狠地打。”老爷子耳尖地听到,坐在椅子上监督,绝不姑息。
目的达到,周恒涛开始不客气了,这个表哥竟然跟哥哥争位置,那就别怪我事先让你尝尝我们家的厉害。
“啊。”周晋邦没忍住地轻声喊出。
贾妤不禁心疼:“轻点啊,他知错了。”
周广裕捂住妻子的嘴:“你想害死他吗?谁求情只会加重惩罚,别妇人之仁。”
打了一百下,周恒涛将拐杖还给老爷子:“完成了,爷爷,我胳膊都酸了。”
“让他们给你按摩一下。”老爷子站起身,回到主位宣布:时间差不多了,都散了吧,下次再有人还敢犯规,严惩不贷。
一大早的闹剧总算谢幕,各忙各的离开大厅。
沈君如等到人群散了,才去扶儿子起来:“坚持一下,回去给你上药。”
“我说君如啊,你小儿子下手也太狠了吧,装装样子也就过去了。”贾妤不禁心疼,看儿子满头大汗的。
女人笑道:“瞧你说的,别往心里去,老爷子就在那监督,恒涛年纪还小,个性耿直,自然不会弄虚作假,你也看到了,恒筑也没好哪去。”
周广裕打着圆场:“迟到受罚是家规,长记性是好事,我们先走了。”
夫妻俩扶着儿子以龟速回到家中。
一进屋,周恒筑就站直了身子:“总算过去了。”
“儿子,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六点就往回返了吗?这也能迟到。”周广嗣饿得肚子直叫,已经习惯这个时间吃早饭,如今一改变很不习惯。
将衬衫脱掉,周恒筑照着镜子,老爷子还是那么狠,中气十足:“还不是托周晋邦的福,他自己迟到,找我垫背,还来装好人。”
“他怎么这个样子啊,真是胡闹。”沈君如打开药箱,轻轻地呼气,真是心疼啊。
深夜零点,酒桌之上。
“营总,我必须再敬你一杯,老实说,我们没有坐以待毙的习惯,打算采取B方案,可没想到不过一晚的时间,你就能带领团队赶出如此吸引人的方案,看来我们选择奇厮是明智的。”地产李总先干为敬。
闭着眼睛,营叶喝了二分之一:“谢谢您的肯定。”
合伙人也举起酒杯:“营总,我们李总可是全干了,为了亲自向你表示感谢,今晚的饭局都推了。”
“原本选择奇厮我们就迟疑,周总突然离开,我们可是抱着一试的态度,当得知方案用不了,并没有太大的失望,毕竟对你我们还不了解,可今日一见,却让我们有了长期合作的意向。”
营叶站起身,倒满一杯:“那我先谢谢李总了,感谢你对奇厮的信任,我们也会竭尽全力不让您失望。”
公关小姐将纸巾递给营总:“您慢着点喝啊。”这帮大男人可真是的,轮番敬酒,起初还能挡一挡,现在就直接点名,若是在主动,就会被说不给面子了。
门被叩响,齐深禹走进来直接握住李总的手:“真是不好意思,刚下飞机,不然李总的邀请怎么会不来呢。”
李总赶忙让男人坐:“来得正好,我刚刚还在跟营总说以后要长期合作。”
“是吗?那我必须敬您一杯了。”齐深禹笑容满面,可心底却恨死他们了,来这的目的就是灌醉他们。
要不是公关部的妹子告诉自己,可能下飞机就回家了,这要是被Boss知道,营总竟然为了业务出来应酬,非扒了自己的皮。
趁着他们喝酒,营叶借机去上卫生间,这帮人一个比一个能喝就算了,还转着弯的劝酒。
打开水龙头,洗把脸清醒一下,这还是头一次把自己喝得脸蛋发红,看来一直以来自己的圈子都太小,根本接触不上这帮主。
突然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周恒筑常说他不会喝酒、喝不了几口就醉了,还告诉自己多说话,带动话题就可以少喝,是他的经验之谈,可方才按照他说的做,根本无济于事,一口也没少喝。
哎,今晚这么晚,还要折腾爸妈,可似乎老两口对于自己的忙碌很支持。
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瑞士应该八点多了吧,他的新生活会是怎样的呢?
“营总,你没事吧?”公关部丽娜出来找人。
拉开门,营叶笑道:“没事,我洗把脸就好了,你通知齐总的吧?”
女人尴尬地点头:“他们太滑了,这么喝下去你受不了的。”
“你比我喝得还多,胃受得了吗?”
丽娜苦笑:“我练出来了,这点酒对我小菜一碟,一会儿回去就看我和齐总配合吧,一定让他们下不了桌。”
此刻营叶算懂了,自己还是练得不够,全靠点喝酒的天分,看来还要补拙。
凌晨两点,齐深禹将客户送上了车,回身与两人击掌:“成功了,咱们收工吧,先送丽娜回家。”
“不必了,您送营总吧,我男朋友来接我了。”丽娜幸福地指向前方。
齐深禹遗憾道:“可惜,以为能载两位美女,丽娜,明天上午给你休假,睡到自然醒。”
“谢谢两位啦。”
“美女,走吧。”齐深禹将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叶子,以后再有这种事交给我,要是不在就往后推一天。
营叶握拳表示感谢:“我也想,可是我不能一直都依靠你,总要学会面对吧,这样的应酬与我想象的不同,以后我就会有所准备。”
“算我求你,以后这种应酬你千万别来,Boss那我交代不了。”
周少?他早就不知哪里潇洒去了:“你是在逗我开心吧,他将这个重任给我,我却连他的人都找不到,他还真是任性,不怕我把公司变卖了,你还哪里用得着交代呢。”
齐深禹有一种冲动,想告诉她Boss的用心,可还是忍住了,有些话还是要经历过后才会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