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玄都的绎鹤煊,终于从玄穹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不安。
她不顾玄穹的反对,飞身疾往秘龙灵谭。四周的海树,已经被玄穹的法力重新修复。从外观上,看不出它与以往有何不同。但是绎鹤煊的心,却不停地打鼓。这里,静得出奇。她心中渴望着,龙潭内的三个龙灵可以马上欢笑着跑出来,喊她一声母后。
然而,并没有。
这地方,越是安静,她的心就越是忐忑。
她颤着声音,喊了一声:长缨……伯宛……昭昱……
龙潭上静悄悄地。
绎鹤煊的心中,犹如被几颗粗壮的海树击中一般,她焦急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绝望。
潭面波纹漾了几圈,绎鹤煊不敢想却又特别想知道将呈现在她面前的,还是不是她原先那可爱的三个孩子们。
时间一下子过得特别漫长,绎鹤煊屏住呼吸,眼神中的期待越来越多。
潭面被突破了,只有伯宛一人。绎鹤煊伸出双臂,想要拥抱他,这个怀抱如今是这么地有力,却同时带着一种落寞与苍凉。从前都是一抱三个,满心的幸福感。如今呢……
她多想知道,另外的那两个龙灵宝,到底去了哪里,在经历着什么,何时才能回来。
伯宛在经过了这几天突发的一系列的事后,好似在一夜间长大。他不再像以往那样淘气地钻进母后的双臂中,而是缓步走到母后面前,坚定地回应了母后一个怀抱。
绎鹤煊抱紧了怀中的伯宛,伯宛感到母后的拥抱越来越紧,但他没有吭声,他任凭这怀抱将他紧紧地围绕,这种围绕,对现在的伯宛来说,太重要了。他已经暂时失去了长姐和弟弟,他强烈的渴望着这种失去可以得到一种弥补。因为他的心中也和母后一样,在煎熬着,焦虑着……此刻他们是如此需要对方,需要这个强有力的怀抱,好让自己的心得到哪怕一秒的安抚。
他开始诉说这次事件的始末,他尽量压制着心中极力跳出的情绪,他努力使自己做到语调平和。他已经尝过了那些突如其来的消息是多么令人难以接受,他不愿自己的母后再承受这样的难受。他克制着,他平和地叙述着。他怀中的母后,啜泣着,眼角越来越红。听到长缨提前去换鳞了,绎鹤煊的怀抱僵住了,就像当初伯宛听到永逝二字一样。
绎鹤煊的眼神黯淡了,复又燃起了大火。前尘旧事再次卷头重来,绎鹤煊的古灵针从发髻上变幻成一排银光闪闪的利器,排兵布阵在半空之中,面向南方凤灵之域,灵针周身,翠色灵气由浅变深,寒气涌动。
伯宛望着母后的神态,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连忙安慰母后道:母后,你别太担心,我一定勤加练习,努力充盈龙华,换鳞之日拥有一身金刚鳞甲,保护你们!
我的伯宛,你有这份雄心,母后心里太高兴了!绎鹤煊轻抚着伯宛的脸颊,心中伤感:为何要让这么天真的孩子,过早地背负这么重的责任?难道这都是报应吗?
古灵针重新插回发髻之中,绎鹤煊有些失神。
待她回到玄极宫,面对玄穹时,她本想大声责问“为何当初不拦着那个昀宁”时,话一出口却有泪滴扑哧扑哧地滑下来,责问的气势没有了,责难的话更说不出口了,“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的长缨……要永逝了,我的昭昱,现在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她为什么要这样呢?我们都已经相安无事了好几百年了,为何她还是放不下心中的怨念呢?你和她,本就已经情灭,为何现在还会发生这样的事?玄穹,答应过我的,明明答应过我的……”说到这里,绎鹤煊已经泣不成声,在龙潭时极力克制的情绪,在孩子面前极力扮演强者的姿态,此刻全部崩溃了。
玄穹将绎鹤煊抱在怀里,心痛地说道:是我做得不好,让你们受苦了!我承诺你的,保你和孩子们幸福,如今我食言了。我和她已经不可能再有交汇了,我……
真的吗?你不会舍弃掉我和孩子们吧?你不会去跟她再龙凤合璧了吗?绎鹤煊抬起一双泪眼,忧心忡忡地问道。
不会。我只认你。
这一句,足矣。绎鹤煊的心定了。
玄穹原来的设想,本是想在凤昀宁气头上,先为了安抚她,不与她争执。随后再亲自前往凤山,与昀宁谈一谈,希望她能放下旧事旧恨。以他对昀宁的了解,昭昱被带走,暂时也不会受到威胁和危险。况且昀宁本心并不坏,只是暂时蒙蔽了心智,才会出此下策,将昭昱带走。这也怪自己,之前没有妥善地处理好与昀宁的关系,害得昀宁至今仍挣扎在苦痛之中,说到底,他都在不断责怪着自己。
长缨心急地去救昭昱回来,不惜提前换鳞,而面临永逝的风险,这一点,玄穹却是没有料到会发展得如此之快。
大概也是因为玄穹身边并无兄弟姐妹的缘故,因此对手足之情估计得失算了。
玄极宫中,幼龙灵的呼唤,打破了他们二人的思绪。
床榻上,一对新生不久的幼龙灵暂时将玄穹和绎鹤煊的心神拉回到身边。
有龙灵大将前来商议,今日得到的一份新的消息,事关猛天灵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