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仁坐在地上,几个人拉也拉他起不来,他口中喃喃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他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受了什么刺激似的。
完了,那一杯白酒下去,早说了白酒后劲大啊,醉酒了。失态了,耍酒疯了。
“施工,你醉了,来,我扶你回去。”
施仁大吼一声:“我没醉。”
完了,真醉了。醉酒的人总是说自己没醉的。
施仁又喊着:“我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只不过是房地产的一个小人物,是一个小喽喽,就是个屁,我辛辛苦苦的工作,做出来的都是一堆废纸,都是废物,我什么也不要,我也不要赚什么大钱。要什么工程量,要什么奖金,我要的就是一句话,就是认,我要你们认。”
施仁眼中都是血丝,他说:“我要的就是一句话,就是认,我要你们认。”施仁酒后吐真言,这是近十年受的委屈,压抑的太久了的一个宣泄。
刘关张在他身边,扶着他坐在地上。
“我要你们认。”这句话重重的像一个大捶似的,砸在我的心上,我们做什么事是得到人家认可的?我们无底线,无尊严的工作,人家还嫌弃我们。“早知道不找你们这家设计”或者“以后不的你们这家设计”之类的话,多了去了。“别的院怎么样怎么样的,收费还比你们便宜多了”
把我们的设计工作当成纯服务业。我们提供的是知识产权啊,我们不是********啊。
我到施仁的身边,扶着他,感觉他瘫成了一堆泥似的,非常的重啊,我安慰他说:“认的,你的工作我们都看到了,我们承认的。大家都看到了你为工作负出多少。”
施仁仿佛没听见我说的话。继续着,用手指着虚无的前方,吼着:“我要的就是一句话,就是认,我要你们认。”
喧扰的酒宴静了下来,这些话像一根针似的扎在我的心里,空气都要窒息了,施仁他说的正是我的心声,我们这种地产小人物,有多少的工作是人家不承认的,说什么设计师,其实还不就是一画图的,历来社会对我们这种工作者都是不承认的。
我听说以前有个开发商说:“你们是什么,只不过就是我们的一支笔而已。”很多房地产都有研发设计部,把设计师给招进去,方案都是他们房地产定的,要设计院只是要资质,盖章出图。
更有甲方朝令夕改,最终采用的却是最初的原始方案,我都怀疑是不是故意要整死设计院的人。
赵总当然也听到施仁在发酒疯,院长早就邹起了眉头。
院长当然不高兴,有甲方在,这样子对院里,对他以后的生意,影响不好,是利益相关的。
赵总估计也感到这个地方不好久留吧,他向院长告辞,院长也只好安排他出去。是的,无论出了什么事,总之一件话要记得“让领导先走”
赵总快速离开。
施仁瘫在地上,他的眼泪不停的流出来,他哭了,我看到他这个样子,仿佛那个人是我,仿佛看见我自己瘫在地上,周围都是一堆嘲笑的眼神。仿佛谁都可以上来对我吐口痰,说:“呸,你什么东西啊。”
这时候,我们的一个业务经理,黄路琥,这个人是专门给公司跑设计业务的,本来他也是做过几年的设计,后来专职拉设计业务。我们做设计的本来就瞧不起做业务的,我们私下都叫他拉皮条的,他对甲方是极尽谄媚之能事,对我们却凶狠威胁,催图催得比甲方更紧,设计的看不起做业务的,历来如此。
本来他和施仁的关系本来也不错,常常和施仁称兄道弟的,只是我看他不顺眼。
他一上来就不重不轻的给施仁一拳,往胸口一拳。
他嘴里还骂着:“搞什么鬼,耍什么酒疯?”
靠,哪有这样子的。
我看状推了他一巴,说:“搞什么鬼,怎么打人”
他其实也没打多重,但他还是非常的生气,说:“好事都给搞砸了。”
然后他直勾勾的看着我,说:“知道你们搞设计的瞧不起我,你以为做业务的有多好做啊,有本事你去拉个建筑业务来我看看。”
我看黄路虎也是醉了,我还算清醒的,因为我没怎么喝酒。
我说:“都不容易。”
黄路虎涨红着脸,扭头就走,一句话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