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欧欣欣依旧是听着厨房的声音起来,她习惯看了一眼身侧,床单很整齐大约连细小的褶皱也和昨夜一样。
洗漱完走到客厅,她看到沙发被整理得很整齐,茶几上放着整齐的文件。幸亏她当初卖的沙发足够大,不然以厉少泽的体型每晚睡在那上面大约会被折变形。
结婚,同居,分床睡,她和厉少泽正处在这样尴尬的关系上。她不知道这样算什么,或许这样也好,他们本来就只是被遗嘱绑在一起的关系。
“过来吃饭!”厉少泽清冷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他摆好了早餐,两人坐下一起吃饭。每天厉少泽都会和她聊起爷爷的病况,她不可以随意去见爷爷,厉少泽却可以得到爷爷那边的消息。
为了保密,她没有去探望,老爷子也没那个闲心躺在床上让她看,他老人家最后的时间里也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做研究。
爷爷的病情稳定,心情很平和。厉少泽也没隐瞒,时间在消耗爷爷最后的生命。
提到这些,欧欣欣久久无语。
“其实我和爷爷的关系不是很亲近。”
厉少泽静静听着,没有接话。
“但是我很尊敬他,他是做大事业的人,和我这种普通人的思维不一样。我不会去打扰他,但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和我说。”
欧欣欣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虽然不亲近,但她能了解爷爷对生死的淡然,老爷子要的不是长命百岁,而是在有限生命里发挥出最亮的光芒。
作为她的孙女,她理解,也支持着。
厉少泽看到她那倔强隐忍的模样,也懂了欧老先生为何这么关心这个孙女,确实是个值得让人心疼的女孩。
他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爷爷也很关心你。”
“嗯,我知道。”她知道的是,爷爷记得她每一件事,不然也不会连她六岁尿床的黑历史都记得,还告诉给厉少泽。
“那就别愁眉苦脸的,让我以为早餐做得很难吃。”
“很好吃啊。”她说着,大大吃了一口,“对了,你是不是在牛奶里加了什么,比一般牛奶好喝。”
“好喝吧。”
“嗯嗯。”她猛点头。
“不告诉你。”他还傲娇了。
“喂,你要不要这样,你以后走了,叫我怎么喝得下普通牛奶。”
她随意的话,却叫厉少泽突然停下来,严肃地看着她。这段普通的对话,这一个瞬间,让他突然明白她的心情。
这女人平时傻瓜一样大大咧咧的,没想到心思却是细腻的。
“你是认为,拿到遗产后,我就会走?”
欧欣欣低头,躲开他的目光,用叉子叉着盘里的食物没有说话。
“欧欣欣,记得我昨晚和你说的话吗?”
“嗯。”
“那就记住了。”他的声音带着些命令的威严。
可欧欣欣要记住吗?
“你是我妻子,从今以后,我会保护你。”
欧欣欣听过许多诺言,很多比这一句更浪漫,更让人感动。
诺言来自亲人、恋人甚至可能是初见的追求者,每个人都会说着动人的诺言,让她相信,让她记住。
可那又怎么样,像流沙一样握不住的时间已经一次次告诉她,无论她的手怎样紧握,诺言会和时间一起像流沙从手间的细缝逃走。
她已经学会,不相信诺言才能避免更多伤害。
她和厉少泽之间除了一纸婚约,并没有任何关系,互不相欠,互不伤害其实挺好的。
厉少泽并不知道她心里的这些想法,还当这个笨女人终于乖了。
剩下的早餐时间,他开始向她灌输解释,爷爷作为遗产给她的这些专利到底是什么。
充满学术用语的高科技让她听得云里雾里的。
她赶紧让他打住,“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你总得明白,你继承的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也没用,我又用不上。”欧欣欣说的是实话,这些顶尖的高科技可以用于提升一国科技,普通人还真用不上。
他又被她的烂道理给咽住,只得霸道地命令:“用不上也听着,你有知情权。”
“好好,我听。”她心里默想,真是个霸道的男人,说服不了就装凶。难道他们的组合就叫没头脑和爱生气吗?
她可不承认她没头脑。
被复杂的数学公式折磨了一早上的欧欣欣终于可以愉快地去上班了,第一次觉得上班是如此轻松愉快的时刻。
连着上完三节大课后,她从教室出来,看到宫墨背着琴盒站在门口等她。
“欧老师。”宫墨低头喊她,脚指头在鞋子里纠结地扭动着。
欧欣欣本是松了一口气的心情顿时又提了起来。
“欧老师对不起,求求你继续给我上课吧,你是我见过最好的老师,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宫墨的话说了这儿,多少八卦的目光聚焦射了过来。
欧欣欣也紧张瞪着他,这小子敢说错半句,她立即把他赶走。
估计宫墨也感觉到很多奇怪的目光,他天真无知地懵懂加了一句,“很喜欢你的课。”
他大喘气的后半句出来,欧欣欣跟着松了口气。
“去看教室空出来没有,老规矩,我会先检查。”
宫墨脖子一缩,打了个激灵,他好像忘记要检查这回事了。但给他上课就行,受罚什么的随意来吧。他飞跑去原来那间教室,老实地摆好东西等欧欣欣来上课。
因为要补之前落下的内容,欧欣欣又一次被拖课了。
所以厉少泽在外面等得不耐烦找上来时,又看到宫墨那小子冒着星星眼,一脸崇拜地盯着他的老婆。
欧欣欣跟着厉少泽回家时,看到他阴深深的脸色,才突然发现,一天没见他的怒气值怎么又修满了。
为了晚饭的可口程度着想,她决定要勇于发现自己的错误,免得晚上又要吃黑暗料理。
“我……又做错什么了?”
“你怎么又给那小子上课。”
“学生又没有错,我对事不对人。”
他凌厉撇了她一眼,“说真话。”
她低头老实承认,“不想陪违约金,太贵了。”
“嘶。”厉少泽十分不理解,他的女人还要担心违约金这种小事,他到底被当成什么了?
“我给你的卡,你查过吗?”
“查什么?”欧欣欣有些蒙了,一张工资卡有什么好查的,反正再多钱以后也不够这些穷科学家研究一个课题的。
厉少泽撇了她一眼,都无奈了。这女人,还是让她继续傻吧,知道多了,只会疑神疑鬼的。
“随你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