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彻底没戏了
陈欣竹：“谁说了什么重要么？林冰然，你给我听好，和你在一起，我很累，我不过是你的佣人。你可以不眨眼的拿出那么多钱给其他女人买衣服，而我却穿得这样寒酸；你可以毫不在乎另一个女人大手大脚的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而我却还要顶着风吹日晒，挨家挨户的送牛奶！现在，连我自己都要问我自己，我究竟为什么还要留在你的身边，我只是一个佣人，是你从不会正眼去看的，是你呼即来喝即去的，是你找来伺候你的衣食住行，还要伺候你爱的女人的！不对，我应该是连佣人都不如，因为佣人都会有工钱，而我，从你这里什么也得不到。和你在一起，我一直是所有人嘲笑的对象，我受够了，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她一口气歇斯底里的冲我喊出这些，就好像《英雄》里演的那样，有无数支箭袭来，我却没有任何防备，也来不及躲闪。我一直以为，她和我在一起很幸福，她这两天闹情绪不过是因为余晴姐住在这，只是一时的，过几天就好了，我从来不知道，她竟会有这样复杂的思想，我在他心里，形象会那么差，让她觉得是被人嘲笑，让她忍受了那么久。和我一起快乐的生活了近一年的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子，是站在我眼前的这个人么？
我：“真想不到，在你心里，我对你是这样的。”
她降低了声音：“难道不是么？”
我不说话，无力去解释任何事情。
陈欣竹：“究竟是不是，你自己最清楚。”
我：“没错，既然你这么认为，我还能怎样。”
陈欣竹：“我给你解释的机会，你有话要说么？”
我：“没有。”
陈欣竹：“那么，你同意分手了？”
她说出这话，就好像捅了我一刀一样，因为不管她刚才说了怎样的话，不管我们闹得多么凶，分手我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的，也没有做过哪怕一点点的心理准备。这来得太突然了。
陈欣竹：“我在问你，你是同意了么？”
我不想分手，我从来没想过，在我看来，一切问题都还没有达到必须得通过分手才可以解决的地步，为什么她突然就想分手了，真的是如她所说，她已经忍受了很久了，只是我自我感觉良好么？可是，对于她的步步紧逼，我什么也说不出，我只是不说话，好一阵儿。
陈欣竹：“我在问你话！那好，我数到三，如果你还是不说话，就说明你同意了——一、二——三！”
她说后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掉了，甚至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她的眼里有泪，却始终没有流下。其实，我不说话，并不代表我同意分手，只是这一切，对我来说都太突然，太可怕了，我没有任何的应对措施。
林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青岛的九月份，温度虽然还很高，我却阵阵心寒。我不知道这次谈话意味着什么，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她真的再也不会在我身边了，只是当我看着她的背影终于消失在远处，我的心就好像在做自由落体，渐渐向悬崖深处坠落，我渴望它哪怕狠狠的摔在地上也好，但是它只是依靠地心引力所产生的重力加速度，越来越快的坠落……
我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样回到家里的，只是一进门，我就坐在沙发上，什么都不想去想。余晴姐不知什么时候从卧室走出来，问我“你回来了啊”，原来她这天没出去。我没有应她，她慢慢走过来，静静的在我身边坐下。好一会儿，她轻声问我：“见到她了？”
我点头。
余晴：“那——她不想跟你一起回来？”
我又点头。
余晴：“对不起——这都要怪我，要不是因为我，她根本不会走……”
我：“这不关姐姐的事，是我和她之间的问题。”
无声的沈默。
余晴：“你们，从前也经常吵架么？”
我摇头。
余晴：“上午，你们都说些什么了？”
我没说话。又是无声的沉默。
余晴：“你现在，生她的气么？”
我摇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就变了，我还一直以为我们很好，从没想过她会觉得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早些对我说，那样我就可以改——如果她真的那么想我，又为什么会一直留在我身边这么久……”
余晴：“她怎么想你？”
我不说话。
余晴：“不管她怎么想你，她的想法都是错的。这些天，我看得很清楚，你有很真心的爱她。所以，如果她想离开你，是她不懂得珍惜你。”
听到这话，我的心酸涌到眼眶：“可是，我并不希望她离开我，她在我身边，我真的很快乐，我受不了她走……”
余晴：“我懂，我都懂。因为你是认真的。”
她向我靠近，抱住我的头，贴在她身前。
余晴：“如果难过，你就尽情的哭吧，我不会因为你是男人就笑话你。”
听她这样说，我瞬间感到轻松痛快，眼泪哗哗流下来，泪水浸湿了她的T恤。她不再说话，只是让我尽情的哭。
中午，她又为我做了饭，可我却什么也吃不下。下午前两节有课，我也无心去上了。人在哭过以后总会很累，午后刚过十二点，我就渐渐睡去了。这睡眠很扰人，我的心就好像悬在空中，落也落不下，抬也抬不起，就像要逼得人窒息一样。有好几次，我都想要挣扎着醒来，却无论如何也醒不了，我满脑子都是上午在林子里的情景。
当我终于醒来时，天色又已经很暗了，屋子里没有开灯，压抑的空气就像我此刻的心境。我起床，昏昏沉沉的走进客厅里，看到余晴姐正坐在沙发上，梳洗得整整齐齐，身旁放着两个手提袋。
“你醒了？”她看到我说。
我：“嗯。”
她犹豫了一下说：“林冰然，我想好了，我决定离开了。”
我：“怎么？”
余晴：“确实像你们说的，我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了，但是，我不会要你给我五万块，呵呵。”
我：“你现在就要走么？”
余晴：“嗯，现在就走。”
我：“那你去哪儿？”
余晴：“还不知道，天下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的。”
虽然我早就知道她会离开，可没想到来得这样突然。
我：“姐姐可以不必这么急着走，等找好了地方再走也不迟。”
余晴：“呵呵，我在这里，让你的女朋友都丢了，你难道不恨我？”
我没说话。
她也不再说话，站起身，提起身旁的两个手提袋，说，“我现在就走吧。”
她说着朝门的方向走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只记得当时她还没有打开门，我就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也许我是担心她一个人会无处可去，也许是我当时太孤独了，渴望她留下来陪我。而接下来发生的事，为一切错误铸就了开始，那就是，她手上拎着的两个袋子瞬间掉在了地上，她突然紧紧的抱住我，开始激烈的吻我。起初，我应该是有想要拒绝的，但是后来，我的的确确妥协了，混蛋就是混蛋，永远不必找借口。
余晴：“林冰然，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不知所措。
余晴：“你肯不求回报的给我五万块，你肯在我无处可去的时候收留我，你会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你还为了我不惜和自己的女朋友闹翻……为什么你会这样？要知道，我从小到大，还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你是第一个。”
我不说话。
余晴：“林冰然，你是不是喜欢我？第一次见面时，从你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你喜欢我，是这样么？你告诉我。”
我仍旧不说话。
余晴：“林冰然，我爱你。”
她又开始吻我。我顺着她的推力，渐渐移向卧室。她把我推倒在床上，自己站在床前，解开连衣裙的拉链，露出她的身体。她今天有穿着文胸和内裤，却都不是黑色的，而是粉色带花的。她上到床上，拽下我的T恤，一边亲我的脖子和上身，一边为我解腰带。四年前的记忆，又在我脑中清晰起来，记得那间屋子，也像现在这样昏暗，她也是这样很主动，很主动的靠近我。
“姐姐——”我抓住她正在解我腰带的手。
她显得略微恼火：“你又怎么了，别对我说，你和她还从来没干过！”
我：“不是的。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她眯起眼睛看我：“在我家那次你就问我这问题，难道我们从前还真认识？”
我咽了下口水，说：“四年前，姐姐有在延吉，是么？”
她的眼睛转了转：“四年前？是啊，我在延吉，你也在？”
我开始犹豫要不要和她提起漫画屋，毕竟那里有她的心痛的回忆。短暂的思考后，我还是决定说出来，也好就此向她道歉。
“吉祥漫画屋，姐姐还有印象么？”
余晴：“吉祥漫画屋？当然啊。你，该不会就是——”
我立刻点头。
余晴：“天呐，你就是那小帅哥啊！”
这一刻，我好激动，因为她终于认出我了！
余晴：“呵呵，世界还真是小啊，我们竟然还能再相遇，这是缘分，不是么……”
但随后，我心中的兴奋感全跑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疚。而且，她看似并不为我们的重逢感到多兴奋，也许是我令她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吧。
我：“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那天，我很懦夫，你现在想怎么打我骂我都行，或者你想要我为你——”
还没等我说完，她一下子冲上来吻我，继续解我的腰带。
我：“我的话还没说完。”
余晴：“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我：“你怪我？”
余晴：“我从来没怪过你。”
我：“真的？”
余晴：“别废话了。”
她用力的把我的外裤向下拽，而我也开始主动起来……
激情过后，她一丝不挂的躺在我怀里。我此刻抱着的，是四年前的那次令我心碎的暴力事件的受害人，现在，我得到了她的亲口原谅。一直以来，这是我不敢去面对，连和人提起都要鼓起十足的勇气的事，我没想到，原谅竟然来得这样的爽快，我理应很轻松才是，可是，我并没有。因为，另一种更加深刻的自责正在我心里生根。上午在林子里，陈欣竹对我很无情，她残忍的要和我分手，但我的潜意识里，从来没认为她真的会丢下我不管，而现在，我似乎犯了一种无法挽回的错，逐渐清晰的失去感让我越来越恐惧，也让我越陷越深，就好像吸毒一样，你明知道那是毒品，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在想什么呢？”余晴问我。
我：“呃，没有啊。”
余晴：“骗人。就你那点小心思，还想逃过我的眼睛？让我猜猜，在想你女朋友吧？”
我没说话。
余晴：“呵呵，我猜对了吧。”
我点头。
余晴：“想她做什么？人生在世，不过短短的几十年，干嘛不快快活活的，今朝有酒今朝醉。”
她说着吻了下我的脸。
这大三新学期的第一周，我除了第一节课，其他的课，都没有去上。班主任、班长和学习委员（楚宏志）有给我打过电话，问我的情况。学生每个学期返校，虽然都有用学生证去学院报了到，但是对于大三开始的专业课，授课讲师都是自己学院里的，他们只要不是张教授那种只顾着自己做项目，不在乎教学的牛人，就都会想和学生更亲近，会主动去认识这个专业这个班上的人。而每次点名，我无一例外的都不在。还有那个和我有点不寻常关系的秦老师，也有打电话给我，问我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说有听到刘教授他们在办公室里讨论我缺课的事。对于他们的问候，我虽然知道肯打电话来的人都是关心我的人，可我却只想逃避，一概以身体不适搪塞。还有陈欣竹，整整一周，没给我发过一条短信，更没给我打过一次电话，我越来越清晰的感到她提分手似乎是真的，每想到这点，我都会有一种类似于食道痉挛的感觉。其实，我很渴望她找我，但现在，我又害怕她找我，我也有想要主动找她，可总是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她的号码，反反复复纠结于要不要按下拨通键，想起和余晴姐的事，最后到底没有胆量。楚宏志在电话里安慰我说失恋不过是人生的一个小小的挫折，他的这些大道理听得我心烦。
这一周里，余晴姐白天会出去，晚上都会回来陪我。我过着十足的老鼠生活，没有一天走出过屋子，肮脏，邋遢，不见天日。
第二周的星期二，是在上午快十点钟时，陈欣竹突然打电话给我了。她约我见面，说会在校园北角的林子里等我，我的兴奋感自不必说，但心虚也随之而来了。
我到那里时，她已经在了，背对着入口站着。我走过去，隔着她有一米多远。
我：“欣竹，我来了。”
她回过头的那一刻，我好心痛。只一周不见，她的脸明显消瘦了，而且，脸色蜡黄蜡黄的，看不出有血色，还有深深的黑眼圈。我晓得，这漫长的一个多星期，心痛的哪里止我一个，我想上前抱她。
“你别过来。”她冷冷的说，我就如同被点了穴，动弹不得。
我：“我很高兴你能见我。”
陈欣竹：“她走了么？”
我低声说：“还没。”
陈欣竹：“我就知道的——林冰然，我现在问你个问题，你要认真的对我说实话。”
我：“好。”
陈欣竹：“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这还需要问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