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看新闻频道。”回荡在耳畔、由法国人科尔托演奏的肖邦前奏曲中断了,泽帛感觉到有人摘下他的耳塞。
“我不爱看新闻。”泽帛对坐在旁边的父亲说。
“我也不爱看,但是跟我们的小男子汉有关的新闻就另当别论了。”
“是呀,看看吧,刚开始。”母亲坐在另一边说。
“什么新闻能跟我有关呢?”泽帛很好奇。他重新戴好耳塞,按动嵌在座位扶手上的按键。“飞机上的电视频道可真不少。”他边按边说。
新闻台找到了,电视上有个人正在接受采访。那人五官鲜明突出,头发茂密卷曲,身穿锈迹斑斑的破旧铠甲,笔直的身体像是一尊塑像,虽然落满尘埃,却依然流露出高贵气度。几十只话筒密密匝匝伸到他的面前。
“能重复一遍你的名字吗?”有记者问那人。
“德西元帅。”
“你说你是古代波斯皇帝冈比西斯麾下的将领?”
“是的。”
“你知道你和你的军队在沙漠失踪了多久吗?”
“知道,2000多年。”
“你们怎么失踪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说来话长,你们不会相信的。”
“这么久你们一直待在沙漠?”
“是的。”
“在沙漠做什么?”
“沉睡。”
“怎么苏醒过来的?”
“一位东方少年帮助了我们。”
“东方少年?”
“不错,我还记得他的名字。”
“能否告诉我们呢?”
“泽帛。”元帅说,“我永远不会忘记,他名叫泽帛。”
电视画面切换到一个奇怪的地方,有人坐在那儿滔滔不绝地说话,相比于古波斯军人,说话人恰似一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机器:“据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记载,公元前5世纪,有一支远征埃及的波斯军队在沙漠中神秘消失,这件历史悬案长期以来吸引了无数考古和历史爱好者,不断有人试图寻找这支部队的遗迹,但是无人有所发现,以至于不少学者认为这是希罗多德杜撰的一个故事。不久前从埃及沙漠中走出的、自称‘德西元帅’的男子和他的同伴们是否就是2500多年前失踪的波斯军队?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们对此纷纷予以否定,认为是浅薄可笑的恶作剧。”
泽帛关掉电视,扭头看看面带微笑的父亲。
“他们说是恶作剧。”父亲摊开双手,撇着嘴说道。
“难道不是吗?”泽帛说,他想起墨脱船长的一句话,“既然印在汗衫前襟上的《蒙娜丽莎》也是真的。”他说。
父亲爆发出开怀大笑,引得机舱里的其他旅客纷纷朝这边张望。“你得承认,儿子,”他边笑边说,“新闻节目多少还是有些益处的。”
“我们多久没回林场了?”泽帛问。
“三年零两个月。”母亲回答说。
“你确信木屋还好好的吗?”
“当然呀,还记得鹿场的有竹叔叔吗?他一直帮我们照看房子呢。”
“有竹叔叔的模样我只要一闭眼就看得真真切切。”
“我也是。”父亲说。
“林场的每个人都在我的脑海里。”母亲说。
“今天就能见到他们了。”泽帛说。
“对,晚上准到得了大湖林场。”
“离开学不远了,我们待不了太长时间就得回深圳。”
“我知道,妈妈。”
“期待新学期吗?”
“是的,我想老师和同学,也想教室、操场、校车,还有早餐和午餐。”
“学校的饭菜好吃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
“一样好吃,”泽帛说,“我都爱吃。”
父亲母亲一同笑了起来。泽帛向窗外望去,上方的蓝天和下方的白云洁净得令人吃惊,浩大的光明仿佛直沁人心,照亮内在的灵魂。泽帛从衬衫口袋中取出一匹小马,那是一匹栗色阿拉伯马,四肢强健,站姿端正,双眼满含忠诚和眷恋。那不是玩具,而是活生生的小马洛特,在主人的手掌上摇头摆尾。泽帛将它变小了,不然的话上飞机可是一件麻烦事。给洛特放了一会儿风后,泽帛收好小马,从另一个口袋拿出一张照片注目观看。照片上,一个男孩搂住小梅花鹿的脖子,面带微笑,小鹿昂首站立,背覆花纹,体态轻巧,身姿优美极了。
少年远征的故事到此结束了。什么?还有没交代清楚的地方?哦,对,您提醒本故事作者了。少年是怎样从拿撒亚回到深圳的呢?这并非难事,您别忘了,对于什么是长途旅行的最佳工具,没人比远征者知道得更清楚。泽帛拒绝了拿撒亚人的礼物,只带走跟他难舍难分的小马。他先制作了一架带吊篮的纸飞机,然后按照樵盅巫师所教的魔法把自己和洛特变成玩具大小、舒舒服服坐在吊篮里头。魔法威力十足,他们稳稳当当一路飞回家,连电梯也没用,直接穿过窗户,在屋内贴近天花板盘旋了一圈,最后轻巧地降落在书桌上。后来,泽帛同父母一起折了数千枚飞机,在上面写好该去的地址,飞机借助魔法各自精准地飞往目的地,救走了被当成玩具卖到千家万户的拿撒亚人,一个也没遗漏。地址哪来的?当然是曾经风光无限的ZZ玩具店的老板赠送的了。
各位聪明而热情的读者,现在您跟我们的小主人公一样了解ZZ玩具案的详细经过了,容在下提醒,这案子在警察局仍未结案,调查人员如同身陷西利亚山中的迷宫一般蒙头转向。该不该向兢兢业业的迷失人儿提供一些线索,帮助他们摆脱杂乱烟云的困扰呢?您自己看着办好了,为您拿主意可不是本故事作者应尽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