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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个故事 小白

人最怕孤独。

孤独的人心是凉的。

一凡住在大山里面。

他是个守林人,偌大的森林陪伴着他,除了偶尔下山购买生活用品外,他几乎没离开过。

每天,森林里透过一层层的阳光时,一凡就开始起床活动,他随便洗了洗脸,便带着猎枪走出了木屋,屋外就是黑黑的森林,深不见底,这里没有集市,没有炊烟,更没有鸡鸣狗吠,有的是藏在洞里面阵阵嚎叫的野猪,有的是树干里整日磨牙的蛀虫。一棵棵参天大树密密麻麻的围成一排又一排,一凡的小木屋被圈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像个破旧的牢笼,或者说,更像个坟墓。

森林里道路复杂,一凡早已十分熟悉,和往常一样,他在森林的各个入口都会巡视一圈,检查是否有伐木者来过,这其实是件危险的事情,有的伐木者滥伐树木被发现后,常常会对守林人发起攻击,他胸前长长的伤疤就是这样来的,那次,他差点丧了命,不过,森林里更多的是无聊和寂静,偷盗者毕竟少之又少。看来今儿又是没劲的一天,森林里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甚至树上叽里呱啦吵个不停鸟儿,今天也乖巧了许多,收工,回去吧,回去继续做我的新椅子,一凡无奈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回去的路上,一凡逮到只兔子,白白的,毛绒绒的,看来今晚可以吃兔肉了,烤的兔子肉最嫩,肉最鲜美,一凡吧唧着嘴,把它塞进了袋子里面。不过奇怪的是这只兔子好像并不害怕人,发现它的时候,它在静静蹲在岩石旁,一凡挽起了袖子,打算扑过去一把抓住,可神奇的是,这只兔子主动蹦到了一凡跟前,还立起了身子观察着他,这不是羊入虎口吗,一凡一把就抓住了它。

回到家后,一凡把它从袋子里面弄了出来,它还是一点也不害怕人类,趴在一凡跟前,还时不时动了动长长的耳朵,甚至还主动跳到他的鞋子上,摇着短短的尾巴,显得是多么的滑稽。这兔子肯定有灵性,一凡把它抱在怀里,不断观察着,既然它不害怕我,那就把它养着吧,当个伴,一凡不打算吃它了,他为它建了个小窝,还在窝里铺满了一层又一层的细草,兔子好像也很喜欢自己的新家,一蹦就蹦进去了,一凡显得很是乐呵,他为它取了个名字,叫小白。

一凡以前养过只狗,那只狗陪伴了他整整三年,陪他逛遍了森林里大大小小的角落,病死那天,一凡哭得昏天暗地,之后,他再也没养过宠物。

一凡和小白相处的很好,每天晚上一凡回家后,都会抱着小白聊天,聊聊今天哪根树倒了,聊聊岩石上刚搬来的山鹰,还有小溪那边的野葡萄熟了,今天摘了许多,味道酸酸的,对了,还有西山那边的野花遍地,芳香怡人。而小白也好像能够听懂主人在说些什么,时不时用可爱的三瓣小嘴轻啄着一凡的手指,一凡很开心,他什么事都对它说,它是他最忠实的听众。今天是星期五,正逢山下的赶集的日子,一凡打算下山置办点东西,他给小白准备好食物后,带着个大袋子,走出了森林,小白趴在小窝里,静静的看着一凡的身影,直至离开。

天黑的时候,一凡回来了,他买了整整一大袋东西,有平常食用的粮食蔬菜,还有专门为小白买的兔粮,他连忙打开小窝的盖子,想要和小白分享今天的生活时,忽然发现,小白不见了!他变得很是着急,翻遍了屋子,床下,柜子里,甚至杂乱的仓库里,还是没看见小白的影子,一凡愁眉紧锁,抽着一根又一根的烟,望着空荡荡的小窝,他难受极了,难道以后的日子又恢复到了像从前一样吗,没有陪伴,没有聊天,没有分享,他打开了房门,默默的看着深不见底的树林,他好孤独,这时,草丛里“唰唰”的出现了动静,一凡警觉的注视着,忽然,草丛里冒出了个小脑袋,是小白!小白从草丛里窜了出来,两三下便跳到了一凡的怀里,一凡开心极了,抱着小白,不停的抚摸着它白白的绒毛,你去哪了?怎么跑出了家里面啊?知道我有多担心不?一凡激动得眼睛都红了,小白好像也发现了主人的担心,乖乖的蜷缩在他的怀里……

之后,一凡巡山的时候也带着小白,下山的时候也带着它,每天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心爱的小白喂食,睡觉前的一刻也是和小白紧紧相偎,他们经常在门外烧着篝火,坐在火堆旁看着变幻莫测的星空,想象着外面的世界,外面人的生活。他用竹子编了个精致的小背篓,小白就待在里面,就这样,他们共同走遍了一条条的岔路,一起经历了无数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小白也长得白白壮壮的,十分聪明。

然而这次,小白病了,它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显得十分虚弱,一凡喂它吃了许多药,依旧没有效果,小白变得越来越瘦,身上白白的绒毛逐渐掉落,一凡紧紧闭着双眼,他知道小白这次恐怕是真不行了,他回想到以前自己养的狗,突然变得抓狂起来,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为什么你们都打算离开我?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谁陪我巡山?谁陪我聊天?谁陪我去西山看新开的花朵?为什么?一凡发了狂似的摔打着家里的东西,他砸了许多碗筷,还砸坏了小白的小窝,他哭泣着抱着虚弱的小白,跪倒在地上。

突然,他眼睛变的红红的,死死的盯着小白。

然后张开嘴巴,撕咬着它瘦小的身子。

一口接着一口,他咬得满嘴毛发,满嘴鲜血。

小白安静的待在主人的手里,没有挣扎,没有反抗。

慢慢的,小白逐渐的闭上了双眼,瘦小的身上血流不止,一凡流着泪,一口口嚼着小白的肉,直至骨头。

他将小白的骨头制成了项链,去哪他都戴着。

你再也不能离开我了,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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