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临时有点事给耽搁了,你可要见谅啊!”氏铭把卤猪耳放在桌上,而江老却是利索地从床下拿出好酒:“这可是前些年道上的晚辈孝敬的,一直没舍得喝,今儿可得和氏老弟不醉不归!”
“江老,等一等!”江老三人挤在一大杂间里面,巴哥就躺在床上,看来腿伤得很严重。
“你……你别碰我!”阿巴那天被陈东东打断腿昏迷前的最后一眼,可就是看见的氏铭,虽然后来牛儿给他解释,可阿巴就是个死脑筋,现在对氏铭还有敌意。
“啪!”
正在拧酒瓶的江麻子听了,顺手就是一烟杆砸了过去:“这是氏师叔,再敢乱叫就把你扔大海,免得在屋里死了熏人!”
被师父敲了一闷杆,阿巴也只能老实了,不过看着氏铭的眼光却依旧没有改变。
氏铭也不介意,拉开被褥,一股中草药味袭鼻,腿被纱布包扎着,氏铭伸手一抓,抓住阿巴的大腿根部,五指中除开无名指外,四肢有节奏地成爪型,一路向下往脚踝捏了下去。
“啊……噢……嗷……”每换一次位置,阿巴就疼得叫唤起来。
虽然治疗的过程是痛苦的,但是时间却不长。
“骨折的地方已经正位了,不过东东这孩子下手太重了点!回头我给你开副药,一个星期就没事了!”
氏铭让牛儿翻找出笔和纸,开了副养骨活血的方子。
“还不谢师叔?”江麻子总感觉自己这徒弟是烂泥扶不上墙。
阿巴刚才疼得死去活来,不过现在好多了,短痛片刻,骨折的隐痛渐渐消失了,当真是有效果,所以阿巴也倒不是很排斥道谢了。
“师叔,师父,菜都热好了!我给您二位倒酒?”牛儿眼睛劲儿足着呢,早就看见师父那瓶五五年的茅台了。
“先去给阿巴把饭弄过去!”
氏铭和江麻子先走了一个,牛儿才回到桌子上吃饭。
“江老,牛儿和阿巴跟你多久了?”氏铭笑呵呵道。
“牛儿跟我20年了,阿巴跟我22年,都是我捡的孤儿!”江麻子很是感伤。
氏铭脸色微变,这也算是从小就跟着师父了,但是牛儿和阿巴的盗门活儿氏铭是亲眼所见,压根没学到江麻子一成的本事。
“氏老弟,你误会了!”看见氏铭看了看牛儿有些惊讶,江麻子自然知晓氏铭这句话的意思,于是解释说:“我并没有传授牛儿和阿巴盗门之事,这些年来,我也是有诸多顾虑。牛儿倒还好一些,眼睛机灵懂得隐忍,但是阿巴这孩子,是个直脾气,是上北的料,不是做顺的人,所以我从未教过他们任何东西。说句私心话,我怕哪天我横尸江湖,都没个裹尸刨坟的人啊!”
做顺,氏铭知道在江湖上是盗门小偷的意思。不过这上北,氏铭倒是不太清楚,于是给江老斟上酒:“江老,这上北是哪一门?”
“你师父没告诉过你?”江老有几分惊讶。
“告诉过,但是那时候还小,忘记了!”
“自从吃大家饭结束之后,就迎来了国家的开放政策,华夏的经济格局也发生了转变,一直到现在,江湖上都盛行着这么一句话——
南盗北匪娼繁华,荆门苗疆赣尸人。
盗门做顺起源于南方,盛行于南方,根基在南方;虽然古时候的土匪,清朝后期的响马客都属于盗门不同的分支,但是他们靠拳脚功夫吃饭的看不起我们靠手指钳子吃饭的人,加上历史原因,土匪的起源在北方一带,但是现在交通发达,很多时候顺和匪都有捞过界的情况……哎……”
说着这里,江老叹了口气,氏铭倒是赶紧敬上酒:“江老,来,喝酒!”
“好,喝酒!”
“江老在江湖上,肯定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吧!”氏铭先把马屁奉上。
想当年,导师只有在多喝了几杯的情况下才会给自己讲讲当年江湖上的事,只是在内训营要弄酒可不容易。
果然,即便是江老,也是喜欢被人夸,当下笑着摆摆手:“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怎能不提呢,江老你不提,牛儿这些后生晚辈怎么知道自家师父的过去,没有目标他们就这么瞎混也不是个办法,你说是吧,江老?”
“我可不是瞎吹,四十年前我在内地南方七省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不过当时不叫江麻子,这麻子是后些年一些变故遭来的,那些年我跟着我师父走南闯北,不管是北方的响马贼、京津的娼门娘、还是JX的赣(赶)尸人,还有官府的东厂杀门,哪一个不知吾师‘侠盗燕子李’的名号?”
江老一副醉态,不过氏铭可不认为江老这是喝醉了,肯定是老江湖在套自己话呢。
即便氏铭从小在美国长大,但是对于燕子李三这个人却是耳熟能详,因为导师当年多次提到过这个在历史上有着很大争议的一代江湖宗师。导师吴道子也和燕子李三有着一定的交情,但是师父说燕子李三虽然一身轻功出神入化,年轻时也时常劫富济贫,嫉恶如仇;可后来却染上鸦片,再加上他风流好赌,所以就变成了当年江湖上名噪一时的江洋大盗,嗜杀成性,曾经更是偷到了驻华岛国军官的府上,惹怒了岛国鬼子,结果许多盗门中人成了他的替罪羔羊。
这样一位江湖前辈,几乎比自家导师还早出道一些年生,氏铭自然不敢贸然评价他的是是非非。
“原来江老是燕子李前辈的弟子,导师倒是和我提过燕子李前辈,不过可没说燕子李前辈有徒弟呀!”氏铭疑惑地自言自语起来。
江麻子一听,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当即争执起来:“吴老前辈和师祖有交情,但是也不完全了解师祖吧?”
“呵!”氏铭早就给江麻子斟满酒:“原来如此!难道江老是‘赛狸猫’的弟子?”
赛狸猫,名叫段云,燕子李唯一的徒弟,本事也不小。氏铭只是听导师提过,具体的就不得而知了,再加之江老称其为师祖,氏铭只能做此猜测。
“老朽姓段!”
“噢?”氏铭倒是有些惊讶:“难道段云是令尊?”
江老不置可否,冷不防一闷烟杆敲在牛儿脑门上:“顾着吃你的菜,不该听的别瞎听!”
一杆子敲下去,牛儿也不敢叫唤,自顾自吃着东西,不过江老却似乎岔了气,剧烈咳嗽起来,一口老痰吐了出来,氏铭却看见痰中血。
痰中带血,既五脏或筋脉有问题,特别是筋脉和肺。
联想到刚才江老竟然卖醉地告诉自己他的身世,氏铭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江老,老小弟久居国外,对国内江湖知之甚少,要不你给说道说道?”氏铭端着酒,先干为敬。
“江湖上就那些事儿,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江老喝着酒,心里却是有一番打算。
“江老,如果你不说,我可就不知道你的内伤是怎么来的,到时候可别怪老弟我不问事啊!”氏铭淡淡笑,放佛是在开玩笑。
江麻子一愣,当即哈哈大笑。他江麻子虽然现在人老了,新伤添旧伤,但是名号可还在,况且又比氏铭年长这么多,所以方才倚老卖老说出自家身份,就是希望听见氏铭说出这句话,即便是氏铭帮不上忙,但是吴道子前辈只要在江湖上放句话,他的境遇也会不一样了。
“内伤吗?”江麻子的脸上布着杀气:“我与大胡子打交道十多年了,当年见他同出盗门一脉饶过他一命,没想到如今老朽落难,他却是想置老夫与死地!”
原来大胡子乃是HB沧州胡家人,冀省自古以来误风盛行,他有跟随沧州刘家八卦掌学过几年,后拜在北匪王罗奎门下,罗奎死后,大胡子接了班开始整顿北方江湖,将北方几省的土匪地痞都收拾得服服帖帖,据说和华夏最大的黑帮斧头帮也有诸多交集。
大胡子乃习武之人,更是北匪王罗奎的接班人,于是五年一度“八门大会”大胡子自然要参加。而江麻子作为盗门辈分极高的前辈自然也要参加。在八门会上,大胡子不照规矩出牌,私自埋伏了诸多黑帮成员,在会上扬言盗门日后以他为尊,今后全国盗门中做顺的人都要给他上供!
本来江湖八门中就以盗门人数最多,盗门中又分为两大阵营,一大阵营就是以顺为首,另一大阵营就是以匪(世称黑社会)为首,这样一来,八门大会直接就内讧了起来,其他几门并没有来前辈级人物,都是些后生晚辈,他们见事如此,也不好管人家的私事,于是只能不欢而散。
匪,即前称的“上北”想一统盗门,做顺的自然不会同意,矛盾已经激发,作为盗门德高望重的前辈,江麻子被迫和大胡子划道(用盗门的功夫切磋),以本事下讨道理,本来大胡子早年和江麻子有些恩怨,现在又存心要以德报怨弄死强出头的江麻子,遂出了阴招,不过后者也是人老成精,最后重伤遁走。
江老话到激动时,咳嗽连连,吐出好几口血痰来。氏铭给江老号脉,发现他全身筋脉伤得七七八八,他本来和级中期的实力,现在恐怕和和级前期的小辈交手都讨不到便宜了。
氏铭一边用顺脉法给江老做按摩,一边问:“其余八门都没来前辈,那这叫什么八门大会?导师不是说江湖八门曾经有门主吗?”
“呵呵!”江老感慨地摇摇头:“吴老前辈的话不假,江湖八门的确有门主,不过吴老前辈也说了,那是曾经……门主已经接连三届大会未到了,八门里的那些老家伙,又怎会屈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