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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王后听芋

这恭宾是个很有头脑的人。第一天下来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在乐队的事情上有些急躁了,他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思来想去,他发现了毛病出在自己身上,是自己不懂装懂地让芋手们看了笑话。他也十分敏感地意识到,如果这样继续下去,芋手们要收拾起你来会让你喷嚏都打不出来的。不吵不闹磨洋工、不哼不哈耗时间,他们是完全干得出来的。急了他们就找你拿办法,你有什么办法。你的办法除了压就是哄,你还能拉几个出去砍头么。

绞尽脑汁的恭宾突然一下子就想到要找个懂行的人来替自己管理这帮混蛋。他坐在那里搬着指头数来数去,把自己信得过的人都数了一遍,军队的、从政的,王宫的、地方的,可就是找不出一个懂音律的,于是只好叹气作罢。

第二天一大早,恭宾就赶往王宫向齐宣王汇报乐队的有关事宜。没想到还隔着老远他就听见钟王后的园子里传出了阵阵芋声。恭宾脑壳一转,这不明摆着一个上好的人选么。

于是恭宾急跨几步来到钟王后的园子。那钟王后清早起来感觉神清气爽,心情特别的好。吃过早饭以后就从架子上取下那支跟随自己多年的芋,来到园子里就独自吹了起来。钟王后的那支芋原来是放在箱子里的,自打上次夜里吹过之后她就把它重新放在了架子上,便于随时取用。

恭宾不敢扰了王后的兴致,只待一曲完毕之后就在拱门处使劲鼓掌并连声叫好。

钟王后听到叫好声回头一看是近伺恭宾,就停下吹奏问道:“你也懂芋?”

恭宾急忙行礼道:“小人不懂仙乐,只是听得入了神才扰了王后娘娘,乞娘娘恕罪。”

钟王后笑颜:“免礼免礼。近伺大人一大早就进宫来,不光是来听芋的吧。”

恭宾又行礼道:“王后实在英明。小人虽然不懂仙乐,可如今正为一件仙乐之事所困,还求王后娘娘助我。”

恭宾说完就把乐队的事一五一十地对钟王后讲了,最后他说:“当下小人正为乐队排练之事不知所措,求娘娘为小人指点迷津。”

听完恭宾的叙述,钟王后开口一笑:“哦,有这等玄妙之事。等我更衣后与你一同去看看如何。”

“好好好。小人就在园子外等候娘娘罢。”恭宾心中不禁喜出望外。

换了一件斗篷的钟王后刻意为自己打扮了一番。因为要出宫,她不想给别人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衣服的变化并不大,和平时的差不多,多的是头上的一张头巾,那张头巾又长又大,从头顶顺两边朝下一搭,在脖子处相互一抄,整个的脸除了眼睛之外几乎全部遮挡完了。

在恭宾的带领下,由几个使女赔同,钟王后穿过后宫直接就出了宫门。在宫门那里,站岗的士兵要拦住询问,但一见到恭宾在人群里就没有多问,立即打开宫门放行。

出了宫门,钟王后不想引起更多人的注意,没有径直穿过广场而是从广场旁边向那一溜民房走去。

快要走进民房的时候,恭宾要让人在前面去通报却被钟王后制止了。钟王后说:“不要什么事情都搞得那么正规,我这是私自出宫,大王如果怪罪下来我还不知如何应对哩。”

就在钟王后与恭宾说话之时,那间打通了的大屋子里就传出了杂乱的芋声。钟王后她们看见一些芋手从自己住的屋子里跑出来急步向大屋走去。大屋的门口还有人在向里边打手势招呼着什么。待钟王后一行进到屋子里的时候,屋子里却鸦雀无声,安静得出奇了。

钟王后站在门口朝里边一看,屋子里的芋手们站的站着、蹲的蹲着,还有席地而坐的,脸上就有了不快的表情。

跟在后边的恭宾见势不妙,立即大声喝叫芋手们站立起来,向王后行礼。

那帮芋手从来没有见过王后,听恭宾一嚷叫全都把目光投向了恭宾前面这个被称作王后的女人。蹲着坐着的全都爬了起来,原本站着的就踮起脚尖向前张望。

这个时候已有伺者为钟王后和恭宾端来了椅子。恭宾见到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赶快扯起喉咙说道:“今天钟王后专门来看望大家。你们要把自己的本事全都拿出来众芋手听完恭宾的话以后还是没有动弹。他们不再用昨天的样子来对付钟王后,也不知道在钟王后面前该干什么。

钟王后见众人还是愣着,就开口说道:“大伙儿都是齐王征招而来的吹芋高手。现在咱们的乐队刚刚成立,恭宾大人千方百计找了这么个地方,条件实在有限,还望大伙儿多多体谅。我看大伙儿也不要为难,今天第一次见面,大伙儿就先说说怎么个排练法吧。”

聚精会神地听着王后讲话的芋手们感到这王后并不象恭宾那样架子大口气硬。还是昨天那几个胆子大一点的就开口说道:“我们都是齐王招聘而来的,我们也想早点练出个模样来。可是,我们这三百人来自不同的地方,平日里大家吹奏的曲子各不相同,现在凑合在一起,总得要有一个统一的曲目吧,不然我们这第一步都没法走,还怎么排练呢。”

芋手们的话刚一说完,钟王后就连声叫好。她对旁边的恭宾说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统一号令就没有统一行动。你只叫大伙儿排练而不给出具体的排练曲目,就是再高明的芋手也练不出结果来呀。这样吧,你下去以后办两件事情,一是赶快想法把这屋子再扩大一些。每个芋手要一个凳子一把谱架。二是要同芋手们商量排练的曲目,尽快拉出一个曲目表来。”

见恭宾和屋子里的芋手们都听明白了,钟王后又说:“今天是我与各位芋手第一次相识,我想与大伙儿切磋切磋吹芋技艺。这样吧,你们一个一个的来,每个人吹一段你们拿手的曲子让我欣赏欣赏。”

众芋手先是听见钟王后说的话句句在理,接着又知道了钟王后懂得吹芋,一个个都喜笑颜开。屋子里窃窃私语和禁不住的笑声随之响起,气氛显得比刚才融洽多了。

一阵交头结耳过后,那几个胆大点的首先走过去为王后吹奏起了他们自己最熟悉的曲子。接着就是离得近一点的那些芋手上去了。芋手们在钟王后面前各展所长,拿出了自己最拿手的本领和绝技。听完一个钟王后就点头微笑着迎接下一个。这样一个一个的一直进行到中午,吹奏过的芋手也不过五十来人。临走的时候,钟王后兴致颇高地对芋手们说:“大伙儿休息一会儿,下午接着听。”

果然,吃过午饭稍事休息,钟王后又来了。

来了之后,钟王后从使女手里接过一个盒子,打开盒子就从里边取出了那支自己吹了几十年的斑竹短芋。然后用一条白丝巾擦了擦对大伙儿说道:“上午听了大家的,下午我先给大家吹一曲,然后再听大家的。”说完,她就把那斑竹短芋捧在手里用她那张特有的大嘴,吹起了儿时蓟地的民歌。

钟王后吹得很投入,随着芋声还不停地用脚尖打着节拍。

下面的芋手们一个个听得入了神。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王后居然也能吹芋,而且吹得不比他们差。等得一曲终了,好多芋手的嘴巴还大大地张着,仿佛被钟王后的曲子牵着还没有回来。一个屋子都静悄悄的。

少倾,那几个大胆一点的开口说道:“听王后吹芋,真如闻听天籁之音,令我等专业人士汗颜。”

上午没有吹过的那些芋手就说:“王后在上,王后的仙乐在上,我等岂敢再登台献丑。”

就这样,一个下午的时间,除了十来个芋手被不过之外,再没人敢上台了。把个钟王后弄得有些难堪地凉在那里。

凉在那里的钟王后就举目四望,打量着乐队的每一个芋手。

突然,她的目光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那个身影她是那样的熟悉,尽管他的穿着与以前有所不同,尽管那张脸在那里藏来躲去,钟王后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他,并且肯定是他。

她在心底里暗叫了一声:天哪,他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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