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站在了原地。一枝花低声道:“这个人就是赵秃子!”陈抗日的心里顿时一惊,他知道,金山的人从来不讲什么江湖道义,即使是对绿林中人也从不手软,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一定会更麻烦……
一枝花偷眼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势,觉得自己脱身不是没有机会,但如果那样做身后的陈天元与温疯子必然死在赵秃子等人的乱枪之下,金山这伙人的卑鄙她是太知道了,一枝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哈哈哈哈!来啊!把这小娘们给老子收着,今晚大家都有份,哈哈哈哈!”赵秃子说着一摆手。
众土匪一阵狂笑,正要一拥而上,陈抗日突然冷笑着骂道:“你们这群狗东西!知道她是谁吗?”
赵秃子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她就是王母娘娘,老子今天也得扒了她的皮看看她的瓤是红还是白,哈哈哈哈!”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在山河镇还没人敢这么说话!”陈抗日厉声骂道。
赵秃子冷笑道:“她是谁?莫非是王母娘娘下界?哈哈哈哈!”
“三爷知道吗?敢碰姑奶奶一根寒毛,三爷一枪打碎了你的狗头!”陈抗日突然拔出了腰中的花口撸子。
赵秃子大吃了一惊,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他并不怀疑这个年轻人的话,因为先前在傅家老店这个女人就坐在郑三炮包厢的外面,而且郑三炮确实是在第一时间赶出来的,更主要的是郑三炮的风流是尽人皆知的,谁也不知道他包养了多少女人,这样漂亮的娘们,按理说是逃不出郑三炮的魔爪的!老爷子对大当家的宋金山有大恩,大当家虽然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但对待这位三爷却出奇地好。赵秃子知道,自己是万万惹不起郑三炮的人的。赵秃子突然收起了枪,满脸堆笑,说:“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姑奶奶!您这是?”
陈抗日两步来到了赵秃子面前,伸手便是两个嘴巴。赵秃的肥脸蛋子上已经印上了两个红红的手印。“要不是看在三爷的面上,我一枪崩了你!”陈抗日手里的那把花口撸子在赵秃子的眼前晃了晃。
赵秃子虽然杀人无数,但还从没见有人拿着枪在他的面前比划过,此时他全身的汗毛已然乍起,他已忘记了脸蛋子的疼痛,一个径地点头道歉。“那是,那是,请姑奶奶消消气,三位走好,三位走好!”赵秃子一边说着一边向身后的人的摆手,山路立刻被让了出来。
此时已是夜色浓浓,陈抗日与温疯子紧跟在一枝花的身后,顺着山道向山里走去,三个人转眼间消失在山路上。陈抗日觉得自己全身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一枝花不禁暗自佩服陈抗日的沉着与机智。
“徒弟了不起!如此年纪就有如此定力值得敬佩啊!”温疯子由衷地赞道。
陈天元嘿嘿一笑,“要不怎么能做您老人家的徒弟呢?”
温疯了一脸的得意,“这话有理,有理啊!”
夜晚的山林一片寂静,偶尔响起几声夜鸟的悲啼,除了那泛着淡淡的白光的林间小路,四下里一片漆黑,似乎正有一道道无尽的高墙从几个人的身边向后退去。走着走着一枝花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陈抗日警觉地问。
“肖大哥跟上来了!”
一枝花的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从后面的山路上快速走了过来,这个人正是肖龙。
几个人见了面都很高兴。肖龙急忙向陈抗日介绍情况:“金山已经叛变了日本人。日本人现在正在抓他。他现在就住在郑百申家。伦五奸已经摸清了他的情况,回哈尔滨了。估计日军很快就会到来。你们也要做好准备。”
“小鬼子来得好!”陈抗日突然兴奋起来。
“怎么?”肖龙低声问道。
“咱们正可以借着金山的力量大捞他一笔,眼下咱义勇团啥都缺!”
“你想怎么办?”
陈抗日嘿嘿一笑,说:“坐山观虎,虚张声势,敲山震虎,坐收鱼翁之利!”
此时,地段街上的一家日本酒馆外早已是戒备森严,两队荷枪实弹的日本兵与伪军将整个酒馆围了个严严实实。赵玉明与山本一木正在里面喝着酒。
赵玉明是地地道道的哈尔滨人,他不喜欢日本的清酒,他觉得这种酒淡如白水没有二锅头或烧刀子够劲。山本一木却喝得有滋有味。
“这里的清酒没有家乡的纯美。”山本一木喝了一口,自言自语道。
“山本先生可以托人从家乡带过来些!”
“哈哈哈哈!赵君不懂。”山本一木指着杯里的清酒说,“这种酒的储存与运输都极为严格,特别是怕见光,只怕运到这里,也已失去了它原有的味道。”
“看来只有回日本之后才能再品尝到纯正的清酒了!”赵玉明觉得自己的腿有些麻,他很不适应日本人的这种坐姿。
“现在东北三省已是大日本的属地,正有大批日本国民迁居到这里,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在哈尔滨就可以喝到和家乡一样的清酒了。”山本一木的脸上写满了得意。
赵玉明面无表情地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没有做声。
山本一木突然放下酒杯,极为严肃地问道:“老雕的事查得怎么样?”
赵玉明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头绪”
山本一木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赵玉明,“你看看。”
赵玉明接到手中不禁惊得目瞪口呆,“这不可能吧?”
山本一木冷冷一笑,说:“有什么不可能?这是姚翻译在老爷岭发现的情况,那天夜里你见过录乔生吗?”
赵玉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山本先生认为录乔生就是老雕?”
山本一木冷冷一笑。
“那为什么不把录乔生抓起来审问?”
“光凭这些并不能完全证明录乔生就是老雕。”山本一木说完喝了一口酒,又低声说:“录乔生是我从‘老爷子’那里借来的人,没有充足的证据是不能抓捕他的。你的下一个任务就是想办法证实录乔生是否就是老雕!”山本一木的表情极为阴沉。
“这件事应该交给特高课做。”赵玉明一脸的不解。
山本一木冷冷一笑,“如果特高课能查出来,那么早就查出来了。”
“好吧!”赵玉明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打算怎么办?”山本一木突然一脸温和地看着赵玉明。
“这个很好办,只要先放出一个假消息给他,然后观察一下赵尚志的反应就可以验证真假。”
山本一木哈哈大笑,“赵君大大地聪明,哈哈哈哈!”
第二天一早,山本一木接到了石老秧子送来的一份情报,他对这份情报极为重视,为了不失战机,他立刻派究山大队带着石老秧子的新三团向山河镇进发了。
石老秧子骑着马,暗自寻思着:“伦五奸这个家伙的办事能力确实强,他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摸到了金山的藏匿地点,如果这次除了金山不但在日本人面前可以扬眉吐气,还可把金山的人归到自己名下,这确实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好买卖。不过伦五奸开的价确实不低,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照石老秧子的计算,天黑之前就可以赶到山河镇,石老秧子得意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兄弟。
究山面无表情地坐在马上,他不同于一般的日本军官那样狂傲无羁,目空一切,他更多了一份冷静与机智,他在思考着临行前山本一木对他的秘密嘱咐,他觉得山本一木很有远见,日本国小,人少,伤亡一名士兵之后一时很难及时得到补充,所以用中国人打中国人才是最高明的办法。
中午时分,队伍来到了一座土岗子前。究山看了看高低起伏的山势,叫住了队伍。
“前方什么所在?”究山用日语问道。
一旁的翻译官姚锡九麻利地向石老秧子翻译了究山的话。姚锡九这两天也跟着石老秧子牛得不得了,他早看够了赵玉明的那幅死板的德性,他早巴不得石老秧子能将赵玉明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