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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波澜再起之山坡老屋

听到这儿,霍姥姥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稍稳了稳神色,转头对夕铭说道:“当然是他太姥姥了,那么多年了,她的声音和背影我还能认错么?连穿的衣服都是那年我给她做的老棉袄。”

“可是…可是为啥是背对着你们啊。”夕铭小声嘀咕着。“这仔细想想,好吓人啊…”

姥姥姥爷你看我我看你,一时竟也说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

“嗨,夕铭啊,霍姥姥霍姥爷好心跟咱讲了讲那个梦,你那么较真做什么。”艾博目见二位老人尴尬的样子,连忙出来一句话圆了场。又转身对二老说道:“这样吧霍姥姥,要不我们先住下,听您二老跟我们讲讲那石头的故事,我们不找,就听故事。好不容易来次胶东海边,正好也让晓峰带我们去转转采采风。对了,这个季节咱这渔村有啥当季的海鲜?”

艾博目顺利将话题引开到了其他,与霍姥姥霍姥爷聊得火热。安教授默默朝晓峰和夕铭摇头,示意不要再多追问。

第二天天还没亮,霍姥姥霍姥爷便起床忙忙活活蒸了一大锅香喷喷的山东大包子。太阳刚一冒头,吃饱喝足的四人,跟着晓峰便一路直奔了海边儿的小山丘。“带老师同学去看看海边儿我小时候疯玩儿的地方。”出门前,见霍姥姥问起,晓峰笑着答道。

四人离开了小院儿,顺着村南口一路延伸出去的小路,便上了那树荫遍布的小山。

“咱们真就改成旅游了?”夕铭不解地问道,“我说晓峰你也太没有战斗精神了吧,姥姥才刚拦了你一下,你就放弃了啊。”

晓峰扭头和艾博目相视一笑,对夕铭说:“哎呀,夕铭姐你就老实跟着我们走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幽静的小路婉转曲折而上,这山虽不高,可四个人也是热火朝天好一阵爬,前前后后走走停停得将近一个钟头,才终于到了山顶。安教授,夕铭和艾博目紧跟着那脚步轻快的晓峰,累的都是上气不接下气。可走到山顶抬头望去的那一瞬间,那片景色美得让几人来不及缓口气儿就全都屏住了呼吸——山顶是一大片开阔地,这还冷的天气里,新草还没有变绿冒出来,可海风吹,艳阳照,土里孕育着的那份蠢蠢欲动,眼看着就从脚下一直蔓延出去,连绵到了迎着太阳和海风的那片山坡上,再向远看去,山坡下那片黄白色的海滩,挤在深蓝色的大海和山坡之间,阳光泼洒上去,远远看就像一条金色的腰带,系在大海的下腰间。那海上的几条小船,连同天上的几只海鸟,给这幅壮阔的海景图抹上了最后的一笔点睛。

“好~~美~~啊!”三人异口同声望着眼前的海景大声说道。“这样的景色不是每个人童年里都有的,晓峰你真幸福!”

晓峰笑着伸手指向了山坡半腰一处平缓地里的几栋小石屋,“你们看那边的小房子,里面有炕有桌有地锅,开窗就是大海,海风吹的清凉,夏天的时候住在里面特别惬意。小时候太姥姥和村里其他的几位老人,最喜欢在那边,一边看着大海,一边给我们小孩子们讲故事,一讲就是一晌午。现在我们这群小孩子们都长大了,上学的上学,打工的打工,都离开了渔村,而那些老人们,也一个一个都没了,现在那片屋子基本上常年空着,没人住了。走,咱过去看看去!”言罢,带着三人一路小跑奔向了石屋。

随着晓峰,三人来到了一处石屋门口,推门而入,这一大开间的屋里桌椅土炕以及脚下的石板上厚厚的那层灰,告诉了大家这个屋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可这近正午的阳光透过一左一右两扇大窗照进来,整个屋里倒也灿烂得一点都不感觉阴冷。安教授三人楞在门口,不知在哪里落脚迟迟不再迈步。晓峰则跨过门槛,踱步一一端详着这屋里的每一个物件儿,看的出神。

“晓峰,这是你太姥姥的屋子吧?”安教授也随着晓峰走了进去。

“恩!这是我小时候有一年爸妈回家过年,趁着在家的不多时间给太姥姥盖起来的一间小屋。从那以后每年夏天,太姥姥都爱带着我搬来这里住上几个月。夏夜里搂着我坐在这门槛儿上,给我讲以前的故事,然后盯着那海平线一愣就是半宿。”晓峰吹了吹土炕,一屁股坐了上去,顺手扭身推开了木窗。一阵带着咸味的海风迎面吹了进来,“每一次,我都会问太姥姥在看什么,太姥姥一直都是笑着抚着我的脑袋摇头不答。现在再回忆起来,她一定每天都在想念我太姥爷。从她怀着身孕在那个深夜里送走太姥爷上船,然后生下我姥姥,然后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相爱成家生子,然后孩子的孩子再长大相爱成家生子,一直到她去世,其实这前后将近九十年的时间里,每一天太姥姥都在盼着太姥爷回来,盼着那艘深夜里带着太姥爷远去的大船能突然又出现在她望了一辈子的海平线上。”

海鸥嘶鸣声伴着海浪声阵阵传来,四人并排盘腿坐在土炕的窗边沉默不语。抬眼望着远方,不论是风和日丽还是海风暴虐,那条不变的海平线始终都是那么一个矜持的姿态平躺在远方,安静却刻板,冰冷得看起来没有一丁点人情味。可再仔细凝望,那海天交界的蓝白相间处,却总仿佛又藏着无限的可能和希望,就是抱着这份希望,太姥姥一眼望穿了九十个春夏。

“心中有爱,分离亦是陪伴。”安教授轻叹口气,“至少你太姥姥心里的那份期盼,从来都是那么温热没有变,所以她这辈子都活在幸福的爱情里,不遗憾。”

“如果有人好好待我,我也会像她一样坚守一辈子!”夕铭一脸憧憬,趴在窗沿托着下巴喃喃自言自语道,“子拓,你会吗?”

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一大朵云从头顶飘过,洒下的影子让山坡和海滩变得斑驳。

“你们想不想去看看太姥姥的墓?”见三人都陷入沉默,晓峰终于将话题引向了此行的重点。“我也想去和太姥姥说说话了。”

“当然想,可是你太姥姥的墓在附近吗?”安教授望着天上的云说道,“看那云彩,待会可能会变天,我们都没带雨具。”

“就在这山坡下面,靠近海滩的地方,那儿!”顺着晓峰手指的方向,三人看到了那小片林和依稀可见的几个坟头。

“好!出发!”窗边的夕铭快人快语急性子,扶着墙跳下了土炕就要出门,落地的瞬间,左脚不注意踢到了墙根下一个手绘着土地公公图案的陶质不倒翁。那不倒翁咕噜咕噜滚了好远,立了起来在石板地面上晃着。

“咦,没注意这里还有个不倒翁哎,图案好可爱!”夕铭上前捡了起来。

晓峰在一旁笑道:“恩哈哈,我也没注意,这是小时候太姥姥送我的,小时候我最爱这个玩具了,不过长大以后好像都没怎么见过,不知我扔哪里去了,咋给放到这里了。哎呦,现在再看起来,满满的童年回忆啊!”

夕铭一时对手中这只憨态可掬的土地公公不倒翁爱不释手,翻过来转过去地把玩着,“安老师,您来看看,多可爱!”说罢,把土地公公的脸谱在自己脸边晃着比划了起来,挤着鬼脸。可这一晃不要紧,那右手一滑,不倒翁直直地就摔到了脚下的石板上。夕铭足有一米七的身高,陶质的小玩具哪里经得住这一摔,“啪”的一声,不倒翁摔了个粉碎,碎片四散嘣了一地。

几个人当场都瞠目结舌愣在了那里,夕铭更是瞬间脸上通红,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道歉。

这时的晓峰没说一句话,却紧盯着地上的那摊碎片蹲了过去,伸手摸索着拽出了一张小纸条。

“啊?这是…什么?”夕铭见此,也凑了过来问道。

“看样子…这纸条应该是藏在这不倒翁里面的。你看这不倒翁头顶上有个不起眼的小洞,我猜应该就是从这里塞进去的。”晓峰指着一块碎片的小圆孔说道。

四人凑在一起,展开纸条看去,只见上面用铅笔歪歪扭扭画了一个人,右手抓着个方方的东西,躺在地上,抓东西的右手还被圈了好几个重重的圈。

“这是我太姥姥!她眼角的痣和画里这人一模一样”晓峰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判断,“一定是太姥姥留了这张纸条给我,她不会写字,所以干脆画了这张图,塞进了这个我最爱的玩具里,等着我回来自己去发现。”

“右手方的东西…难道就是那石印?”艾博目好像看懂了这画要表达的意思。

“抓在右手里!?”晓峰一拍手,“没错!石印就在那里!”一边说,一边伸手指向了山坡下的那个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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