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想:眼珠儿的转动会不会与做梦是相关现象呢?于是,他以儿子为实验对象,注意细心观察,每当眼珠儿转动时,便把儿子叫醒,儿子总是说:我正在做梦。据此,这位医生写了一篇论文,指出眼珠儿转动是熟睡者做梦的标志。
以上两个事例,事情虽说极为普通,对人的启发却很大。你见到过这类不断重复的自然现象吗?你留心观察它们了吗?为什么这样的发现没有由你做出呢?当然,这里一定有多方面的原因,但是没有自觉地理解、认识到重复出现的现象背后,一定隐藏着某种规律,则是一个重要原因。
同重复相对的是异常。异常也是必须高度警觉用心抓住机会的时候。
但是,在日常生活和科学研究中,人们都往往像讨厌突然爬到你的鼻子上的苍蝇那样讨厌意外的异常现象,这也正是很多科学发现、科学发明从研究者鼻子尖下面一溜而过的一个原因。
留心重复现象,留心异常现象,是抓住问题、深入下去,寻求突破的重要策略,可是真正要能获得成功,还要其他条件、因素的共同配合。也可以说,这两条经验之谈,是获得成功的必要条件,但不是充分条件。概括地说,与之相互配合的其他条件起码包括:
1.有扎实的基础知识,基本技能和智力准备。
2.有敏锐的观察能力,能“见微而知著。”
3.有相当的判断能力,能够判断哪些是有价值的,哪些是无价值的现象。
4.有“敢为天下先”的勇气。有的时候,并不是没有发现有价值的重复与反常现象,而是屈从于权威的旧说,不敢给予它以新的自己的解释。
5.要有比较广博的学识,多学科的研究本领。
6.要有锲而不舍的深钻精神。
需要说明的是,我们讲的“重复”与“异常”还包括研究人员专业领域以外的“重复”与“异常”和“与当前研究没有”的“重复”与“异常”。这是因为,专门留心专业范围的、正在研究的课题,可能很难碰上一个有价值的机会,倒是日常生活中的随机遇到的现象中可能会有这种机会。“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事时有发生。但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有以上谈到的六点准备。要知道,无论怎么留心,机遇只偏爱有准备的头脑。
创新与“难得糊涂”
从没有人将郑板桥的“难得糊涂”与“创新”联系起来。其实美国管理学家赫茨伯格就曾说过一句关于“糊涂”的名言——没有糊涂便没有创新。
所以,古人一言,可谓见仁见智。从“难得糊涂”学乖巧是时代的浅薄者到从“难得糊涂”中学创新的时代弄潮儿。
大家可能要问:创新本是一件精明的事,为什么偏偏需要在来点儿糊涂呢?糊涂是认识过程中主观上的一种暂时的模糊状态,明确了这一点就可以从两个方面回答这个疑问了。
糊涂模糊首先是“为了走向创造”。众所周知,人生在世,即使是天才,也不能神仙般地不食人间烟火专事创造。他首先要生活,要在不断的处理人与人、人与物、人与事的关系中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这样,他就必须学会处理众多的关系,分清轻重缓急,——什么事情必须抓紧,什么事情可以忽略不计。为把主要精力、大段时间放到对于实现事业目标具有决定或较大的事情上,对于无碍大局的琐碎小事,就需要来点儿糊涂或者说模糊。陈景润如果事事精明也就不是陈景润了。真正认识到这一点,并不那么容易。历史上、现实中都有一些本来有些才能,只是在小事上过于认真,反而因小失大、一事无成的人。这叫本想事事精明,反而落了个不精明。还有的人,因为特别擅长在小是小非上与人斤斤计较,结果在原则问题上得不到多数群众应有的支持,苦恼、孤立、愤恨冷却了他的创造热情,终于变成个怀才不遇的怨天尤人者。古人云:“有才不难,难在自用其才。”会自用其才的人,无不兼有精明与糊涂两个方面。君子“严以责己,宽以待人”不正是这“两个方面”的一种体现吗?
为了“走向创新”,有两种糊涂应该实行。
1.对于来自他人的不理解、误解、不妨也来一点儿糊涂。把主要精力用于大事上的人,即使不与人争长论短,也难免产生各种各样的不理解,乃至闲言碎语、恶意中伤。如要整天为这些无谓的东西所困扰,那就什么事情也干不成了。我国著名学者黄炎培取字“任之”,人们问他含义何在?他说有两重意思,一是对自己所做的事、对国家、社会应负的责任,要坚决勇敢地担负起来,任之;二是对无谓的事、无聊的流言、不管它,由它去,任之。美国前总统林肯在白宫发表谈话说得极对:“假使要我读一遍针对我的各种指责——更不要说逐一做出相应的答辩,那我还不如辞职了事。我是根据自己的知识和能力尽力工作的,而且将始终不渝地这样工作。如果事实最后证明我是正确的,对我的反对意见将不攻自破;如果事实最后证明我是错的,那么即使有十个天使起誓说我是正确的,也将无济于事。”一切有志于创新的人都应取这种态度。
2.在“大事不糊涂”的前提下,对小事不妨进行模糊处理。《宋史·吕端传》说,太宗皇帝欲拜吕端为相,有人进言说吕端为人糊涂,太宗道:“端小事糊涂,大事不糊涂,决意用之。”由此看来,有志于创造的人,应该锤炼自己的见识,惟有始终将才智的焦点对准事业目标,应该模糊的背景部分才能自然模糊起来。
糊涂模糊还是“为了完成创新”。关于糊涂、模糊是“为了走向创新”,尚好理解;若谈“为了完成创新”,就不那么好理解了。进入创新过程的人,对它有三种需要。
一是表述上的需要。创新都有一个表述问题。表述并不是任何时候都是愈精确愈好。国画创作上的“大写意”,就是最典型的模糊。齐白石的真传是“作画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太似为媚俗,不似为欺世”。倘若留心,还可以发现,我们的日常用语、文学创作、论文写作,所用词语不少也是带有相当模糊性的。“早晨”、“不错”、“巍峨”,哪个精确?不少场合,不精确反而适用,精确反而难以理解。比如“秃”这个词儿,如果是精确到头上到底有几根毛才可称为“秃”,反而成为多余。弗晰逻辑亦称模糊逻辑就是用含糊的或不精确的词句进行推理的。
二是思维上的需要。美国“创造性思考公司”博士罗杰·冯·伊区RogerVon Oech曾一口气列出一百多种思考公式,进而又将其分为两大类,一类叫“软性思考”,一类叫“硬性思考”。软性思考包括“模糊思考”、“隐喻思考”、“想像思考”等;硬性思考包括“精确思考”、“逻辑思考”、“理性思考”等。罗杰指出:多数人不喜欢模棱两可的“模糊”,认为它会带来沟通上的困难;但是在创新思维活动中,模棱两可的模糊,有时却能刺激想像力。比如在开始孕育创意idea时,模棱两可的提问是这样的吧?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吗?可能既是又不是吗?能够使你产生疑问,形成思考多元化,罗杰甚至建议,为了激发自己的创造力,有时不妨“扮演傻子”,“虽然装疯卖傻所产生的想法,不能立竿见影,但是总有一天,愚蠢的想法可能变得踏实而富有创新性。”
三是态度上的需要。生活在世界上的人,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场合,表现出各种各样的态度,这里专指对待新观点、新事物的态度。毛泽东在谈到新生事物只能在斗争中曲折发展时曾经指出:“对于科学上、艺术上的是非,应当保持慎重的态度,提倡自由讨论,不要轻率做结论。”从“模糊”与“精确”的角度来看这句话,是指对于尚未弄清是非的事物,不一定非要明确表态不可,推迟判断是必要的;匆忙表态,是此而非彼,可能反而有害,过去的“大批判”不知吃了多少亏。如此立论,并非主张在真理与谬误之间含糊其辞,而是指不妨以模糊的态度对待那些尚处模糊阶段的事物。
以上,我们从“走向创新”与“完成创新”两个侧面论述了“糊涂”、“模糊”对于创造者的必要。美国学者C·麦基思的下列警句可以作为我们这篇怪论的总结:
“精确会不会成为缺点,而模糊反而成为优点呢?思想方法与亚里士多德迥然不同的新一代逻辑学家的回答是:会的。”
学会约束自己
只要人才都是有所作为的。但是,在他们有所作为之前,凭借的条件之一恰恰是“有所不为”,也就是懂得、学会约束自己。
约束自己并不容易。有些才学的人,总想有所表现。这是好的一面。可是,如果所表现的是不应该表现的,或表现的领域过多,又会白白消耗、分散一个人的精力,难以实现本来的愿望。黑格尔在《小逻辑》一书中说得很对:“世界上有趣味的东西异常的多:西班牙诗、化学、政治、音乐都很有趣味,如果有人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我们决不能说他不对。但一个人在特定的环境内,如果想有所成就,他必须专注于一件事,而不可分散他的精力于多方面”,“哪些什么事都想做的人,其实什么事都不能做,而终归失败。”
为什么必须学会约束自己呢?
第一,人是一个特定的存在。黑格尔说:“一个人要想成为真正的人,他必须是一个特定的存在。”特定的存在就是有约束的存在,不能认为自己是无限的。自己认为自己是无限的,很容易把自己的精力当做“花椒面”,在人生的道路上,到处都撒上一点儿。到头来,空忙一生,一事无成。俄国作家屠格涅夫青年时代兴趣广泛,才能出众,因此什么事都想显一显身手。一会儿想当教育家,一会儿想当诗人,一会儿又想从事自然科学研究。直到认识了别林斯基,在别林斯基的指导下写出了《猎人笔记》,才走上了有约束的发展道路。凡是杰出人才,都是一种特定的存在。除去少数天赋极高,能够在很多领域放出光辉的人物外,对于多数来说,必须学会约束自己。
第二,从时间分配上讲,多目标会影响成绩。世界上任何一种创造的实现,必须以时间资源作为必备条件。但是,每个人一生占有的时间资源是一个常数范围内的量,因此,事业目标不能够太多。所谓约束自己就包括时间约束与目标约束的意义。美国科学家奥本海默在论及此道时说:“我们若要对某件事有所了解,就不能同时对那里的许多事都进行研究。知识总是以本来可以但事实上却没有看到或学到另一些东西为代价换来的……知识的条件是,我们得设法找到线索,从而使我们能深入了解我们发现的事物。”
第三,从思维效率上讲,聚焦才能形成突破性的能量。大自然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对我们并没有构成什么威胁,但是倘若中间加一个凸透镜,将焦点对准谁,谁也承受不了。这就是聚焦效应的威力。人类精神世界的阳光,如果不是分散的,而是集中的,也会产生类似的聚集效应。关于这一点马克·吐温有过精彩的论述,他说:“人的思维是了不起的,只要专注于某一项事业,那就一定会做出使自己感到吃惊的成绩来。”
第四,从才能性质上讲,要有创造,也必须约束自己。我们每个人的才能,一部分来自先天的禀赋,一部分来自后天的实践。但是,任凭你“才高八斗”,也不可能做到事事精明。从这个基本事实出发,大多数才力中等的人,都是在打好一般知识基础的前提下,“有限深入”的。所谓大学的各种专业,就是一个又一个的“约束”。在“约束”中求深入,便是每个大学生读书生活的概括。国学大师王国维在《国学丛刊·序》中说得好:“承学之子,资力有偏颇,岁月有涯,故不能不主此学而从彼学,且于一学之中又择其一部而从事焉。”北齐时候的颜之推,写有一本《家训》,内中讲到有个叫肖祖的人,小时候聪明颖悟,被人誉为“朗悟士”。后来,他却染上了涉猎过多、缺少约束的毛病,结果是:学了经书,经不起考问;读了史书,不能参加讨论;能写文章,不值得集录;会些书法,不能供人赏玩。他还略懂医术,粗通音乐,学过射箭、绘画、天文、棋艺乃至鲜卑语、煎胡油,只是样样不精通。面对这个神童的下场,颜之推非常感慨:“惜乎!以彼之精明,若省其异端,当精妙也。”用苏东坡的话说,这叫做“多好竟无成”!
那么,怎么解释某些才能较高者能够在众多领域都做出贡献的现象呢?答案是:或得力于天赋包括后天锻炼极高,或得益于基础扎实,或得助于善于运筹。以郭沫若这位才学出众者为例,有人分析道:他之所以能够取得很多方面突破性的成果,在于善于确定不同发展阶段的不同事业目标,而不是一开始就齐头并进:二十年代攻诗歌,三十年代攻史学、考古,四十年代攻历史剧,每个时期重点不同。从其成长史的纵向剖析来看,他还是没有随便分散个人精力、时间和才思。郭沫若尚且如此,我们一般才智者就更应该注意学会“有所约束”了。请记住数学天才、控制论创立者之一维纳的名言:“想做一切,等于什么都不做。”
那么,怎样才能做到合理约束自己呢?
首先,要扎扎实实地打好基础。包括德、智、体三个方面的基础。基础不牢,难有建树;基础不实,就谈不到约束。
其次,要约束自己的兴趣。兴趣广泛本是好事;但是,兴趣广而没有中心,又容易流于浮浅。所以大致在初中、高中之间要使兴趣形成中心,比如是喜欢文科,还是喜欢理科?是爱好文艺,还是爱好体育?最好要有一两门功课成绩比较突出。不应平均使用力量、分配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