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星珠?”叶沉眉毛微挑,只觉得脑海中蓦然一阵尖锐刺痛,仿若洪水绝提般,大量的信息纷纷涌入进来。
不多时,刺痛感消退之时,叶沉便回过神来,立即发现脑海中多出了一份玄妙的信息。
那似乎是某种东西的炼制方法,虽然已经深刻地烙印在叶沉内心,但粗略浏览一遍,便令叶沉感到了极度的繁琐。
“取岩,化露,凝淬,结珠……这玩意还真是复杂。”叶沉捏了捏眉心,苦笑说道。
“那是你自己愚钝。”夜丝毫不放过任何一个嘲讽叶沉的机会,冷笑起来。
“你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成品,比如上古年代的逆天神通,绝迹已久的惊天功法……”叶沉来回看了几遍淬星珠的炼制法,愈发觉得棘手。
“你想清楚了?”夜沉默一下,旋即冷笑问道。
叶沉微微一怔,沉吟半晌后摇了摇头,道:“恩,就这个淬星珠吧。”
虽说成品的神通秘籍确实能够带来不菲的财富,但要知道,万事福祸相依,巨大的财富背后,隐藏的也必定是厄难。
叶沉不是一个容易被利欲熏心的人,虽然淬星珠的炼制法复杂繁琐,但却有着一个好处,这一点在他刚才浏览时便已经发现——
淬星珠的用途是给修行者淬炼星力,这无疑是个足以令无数人疯狂的益处,但其弊处则是只能给三星行者之下的修行者使用。
这一点看起来像是限制,但对于如今实力尚浅的叶沉而言,却是最有利的一层保护。
“取天地灵岩,将其炼制成露液,再通过炼制法四次淬煅,凝结时便可成功炼制出淬星珠……”叶沉迅速消化着脑海中的信息,然而很快,他便意识到了第一个难题。
“天地灵岩是什么玩意?”叶沉拿起石碑项坠,疑惑问道。
“你还真是无知啊。”夜再度大肆嘲讽,悠然道。“经受天地之力滋润而产生灵性的黄岩,便是天地灵岩。”
“你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叶沉捏了捏眉心。
夜沉默了一会,有些不耐烦地道:“这座山背后的青色岩石,就是天地灵岩!”
青色岩石?
叶沉闻声怔了怔,许久之后蓦然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神色。
“那些鬼石头是天地灵岩?”
“不会吧……难道就是这几年我用来填河的大笨石头?”
洛水河环绕南山,虽说上山极难,但叶沉曾经却发现过一条狭窄的水路,那是上山的一条道路。为了防止有心人探入南山,叶沉多次封锁这条道路,最后使用的方法则是以后山的大石头填河。
不得不说,那些石头虽然看起来难看了些,但其重量却是相当惊人,乃是填河的不二之选。
然而这个时候,叶沉却忽然觉得有些肉痛。
虽然说他不知道这天地灵岩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听夜所说的,应该是个好东西,难道这些年被他胡乱抛弃的石头……都是天地灵岩?
暴遣天物啊!
叶沉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从院子里提了一个小木桶,便直奔后山而去。
南山的道路十分平坦,在那道悬空瀑布后半里,则是后山。
后山极为空旷,当年来到南山时叶沉便曾疑惑过,这里的土地明明十分肥沃,却是寸草不生,唯有一块块奇形怪状的青色石头,约有近千数量,受到太阳经年累月的暴晒,岩石表面有不少地方已经裂开,模样并不好看。
叶沉挑选了一块并不算太大的青石,摆放在身前地面上,旋即便按照脑海中的炼制法,第一个步骤,用一块尖锐的小石头刻画起来。
夜给的炼制法内容十分详细,其中有许多困难点都被详细指出,正如这个图案,名为化灵阵法,完成时可以初步熔解坚硬的灵岩,然而这也是第一个难点,因为阵法的要求十分苛刻,不容许有半点的差错。
“有些意思。”在石碑项坠深处的紫色空间,夜坐在巨大的墓碑上,单手托着脑袋,忽然眯起了妖异的墨瞳,带有浓厚趣味地笑了起来。
此时此刻,叶沉正蹲着身子,以一块尖锐石头耐心刻画。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刻画阵法,但他的手却相当平稳,尽管刻画的速度不快,却是惊人的没有半点差错。
这当然不是叶沉天赋异禀。
而是因为他的左手。
那是一只常年握刀的手,那是一只从不颤抖的手。
叶沉目光沉静,手下平稳,不多时间,便成功地将阵法刻画出,毫无半点差错。
见到这一幕,夜难得地选择了沉默,并未开口讽刺上一两句。
就在阵法刻画而出的瞬间,只见一道无形的波纹骤然拂动起来,被摆在阵法中央位置的那块青石,以及木桶,纷纷震动起来!
叶沉凝神注视过去,立即便见到了神奇的一幕。
只见青石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化解,在阵法无形的波动中形成了三道浓稠液体,呈暗青色,灌入了木桶当中。
紧接着,木桶陡然晃动了起来,剧烈的震荡,如同有什么东西欲要逃脱出来!
“还愣着干嘛?”便在这时,夜终于忍不住,开口呵斥道。
叶沉应声回过神来,默不吭声,立即走到木桶前,按照脑海中的炼制法,双手平举在木桶上方,不断做出一些奇怪的手印。
“啪!”
突然的,就在叶沉刚刚做到第七个手印的时候,只听一声闷响自木桶中发出,声音震耳欲聋,宛若惊雷一般!
“不好!”叶沉面色错愕,内心陡然生出一种警兆,下意识地便向后暴退。
紧接着,只见木桶无声地炸裂开来,其中的青色液体更是四处横飞,飞溅到阵法之外,化为一缕缕白烟迅速消散!
“唉,本君还是高看你了,笨蛋。”夜冷笑一声,悠然讽刺道。
叶沉目光微微凝滞,看着眼前这一幕,捏了捏眉心,道:“一次淬煅需要以十三种不同的手印,每次的顺序和速度都不能有半点偏差,这玩意还真难。”
“难吗?”夜故作天真问道。
叶沉不打算理会夜,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将这次失败的过程回想一遍。
“应该是第七个手印的速度慢了一丝,没能跟上第六个手印,让木桶里的灵岩灵性消散了些……”
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的毫无头绪。叶沉明悟了这一点,失败便也意味着成长,他看了看身前消散的阵法,眉毛微微一挑,旋即转身,折返回到南山小苑。
当然,这次回去并不是叶沉想歇息,更不是他准备放弃,而是……
他得重新拿一个木桶。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南山小苑进入了一段安宁的时期。
外界的焦点正凝聚在三个月后的拍卖会上,故此这段日子东临三凶并没有什么生意。宁苦无一如既往地苦心练剑,西风则是每天按照叶沉给的方案修炼,完成功课。
若真要说起来,唯一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便是院子里的木桶短时间内消失了大半,期间宁苦无还特意放下修炼,下山买了一回。
然而结果显而易见,买回来的木桶不消几天,就又不见了。
在很久之后的某一天,西风回想起这段日子,复杂而后怕地给予了一个名字——南山劫。
时间飞速流逝,一晃眼便是将近三个月过去。
这一日,叶沉盘膝坐在后山的乱石堆中心,身子周围摆放着许多大小不一的青岩,以及十多个补给的木桶。
“这些日子的练习,我已经把所有难点都摸透,只有这淬炼的步骤,四次淬炼中使用的手印需要根据灵性的变化而变化,前天那次差一点就能成功了……”
叶沉聚精会神,眼睛里有着几道血丝,代表了这些日子他坚持不懈的尝试与失败。
很快的,他便又迎来了最难的那个步骤。
通过这些天的失败领悟,前三次的淬炼叶沉已经可以轻松度过,唯有第四次淬炼,存在着太多的变化以及意外。
叶沉全身心的凝聚,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目光微闪,呼吸陡然一变。
“糟……咦?”叶沉双手的印诀明显出现了一次细微的失误,可奇怪的是……木桶却只是震动了一下,并未像之前无数次那般炸裂开。
一阵清风吹过,拂去了叶沉身上的些许燥热,令他内心沉静下来。
他盯着身前木桶,双手不断使用手印的同时,忽然之间,他感觉自己似乎懂了什么。
如同一层薄纱,一捅而破。
“唉,老东西,你怎么会看中这个笨蛋?”
“是这些年太寂寞了,还是说……你已经等不及了?呵呵,这个笨蛋虽然天生帝骨,可能是那些存在的转世,可我不信你没看出来,他无法驾驭这根帝骨,这个笨蛋的魂魄遭到了帝骨排斥,你难道……恩?”
夜坐在巨大的墓碑上,声音寒沉喃喃开口,起初时仿若呢喃细语,随着他一句句说下去,声音逐渐洪亮,最终宛若雷霆,然而就在雷霆即将炸开的瞬间,夜狰狞的表情忽然愣住,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豁然转头,看向了外界的叶沉。
此时此刻,叶沉依然盘膝坐在地上,只不过,这时候他闭上了眼睛。
是的,他闭上了眼,他没有再用眼睛去关注木桶内的变化,尽管如此,他手印中的变化却是从未停止,依然在持续着。
大约过了半柱香,叶沉嘴角微微扬起一缕笑意。
就在同时,木桶轻微的颤动蓦然停止,只见一道白色光华忽然绽放,隐约像是一朵白莲,盛开在木桶之中,直至白光退去,木桶之中赫然出现了三颗浑圆通透的青色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