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外界如何变化,大雪山始终如故。阳光洒落,皑皑白雪映射出晶莹剔透的光芒,整个大雪山仿佛一整块白色的晶石一般。
在这茫茫的雪海深处,两个身穿厚厚的袍子的少年,正深一脚浅一脚的跋涉而行。两个少年,一个身形壮硕,虎背熊腰,粗大的腰围上,一左一右各自挂着一柄杀气腾腾的铜锤。另一个少年则显得文静秀气了许多,匀称的身材让他看起来和普通人差不多,只是清秀的脸庞上,那坚毅的表情,则提醒着众人,少年绝非柔弱之人。
一只雪白的小狐狸,围绕着两个少年,不停的跑来跑去,像一只调皮的精灵,一会儿跳到了少年的身上,撒娇耍赖,一会儿又在雪地上飞驰,瞬间便跑的没影儿。
没错,两个少年便是罗衣和羊牛,那只小狐狸却是青魅。
话说,青魅被罗衣带回去没几天,便睁开了眼睛。小家伙显然什么都不懂,却将第一眼看见的罗衣,当成了自己最亲近的人。因此,当罗衣决定进山寻药的时候,小家伙死活非要跟了过来,谁都没办法拦住。
无奈之下,罗衣只好把青魅给带上,只是心中总是有些惴惴不安,毕竟自己也是答应过青魅的母亲,不要让小家伙儿再回到大雪山上。如今才过了几天,便将当初了承诺给打破了,这让他有些懊恼,早知道青魅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不去凑热闹了。
“小罗衣,你说那三叶紫落参在什么地方啊?老闪电那厮提供的线索也太笼统了,咱们总不能就一直在这深山里瞎转悠吧。”一连几日,跟着罗衣在大雪山里转悠,羊牛早就没有了初入雪山时的那股子兴奋劲儿,整日里见到的出了雪还是雪,羊牛对雪山的敬畏早就烟消云散,只剩下一股子腻味。
“着什么急啊,那三叶紫落参若是那么好找,还用的着咱们亲自跑到大雪山来。”罗衣心中其实也很焦躁,毕竟时间不等人,石头大叔无多的生命,并不允许他们在这里随意挥霍,可是四五下来,别说那传说中的三叶紫落参了,连一个带一点绿色的植物都没有见着。
“吱吱”,小雪狐青魅嘴里叼着一只雪兔,飞快的跑了回来,将死透了的雪兔随意的扔在地上,轻巧的一跃,跳上了罗衣的肩头,邀功似的在罗衣耳边叫了起来。
“这下可好了,总算不用吃那些干巴巴的肉干了,这几天哥哥俺的嘴里都淡出鸟儿来了。”羊牛毫不客气的抄起了地上的雪兔,下意识的抹了一下嘴巴,丝毫不理会青魅气鼓鼓的抗议。
罗衣则皱着眉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俩之间的事情。青魅只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雪狐,就算它天生就是妖兽,然而无论如何,还处在哺乳阶段的青魅想要捕获一只雪兔,也堪称奇迹。而看青魅的状态,它显然根本就没有费多大的力气。
凭着与生俱来的谨慎,罗衣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雪兔不是青魅自己捕获的,它还没有那个能力。罗衣虽然对大雪山的生态环境不了解,然而这并不妨碍他作为一个出色的猎人所作出所作出的推断--青魅毕竟幼小,刚出生不久的小家伙还处于懵懂状态,除了对罗衣有着本能般的眷恋外,对于其他的一切事物可以说的上是一窍不通,更不用说捕猎这种相对来说更为高级的生存技巧了。
“事情有些不对头啊!”冥冥中仿佛有一双阴沉的眼睛,正在某个地方打量着自己一般,让罗衣感到不寒而栗,对青魅叼来的这只雪兔忌惮万分。
罗衣的表现实在是太过明显,以至于向来大大咧咧的羊牛都能明显的感觉出来,狠狠的白了罗衣一眼,羊牛瓮声道:“小罗衣,你今天是怎么了?”
罗衣沉默,他不知道该如何跟羊牛叙说自己的感觉,这个家伙,恐怕是很难理解自己现在的感受,一定会嘲笑自己大惊小怪了。毕竟,两人在大雪山中穿梭了如此长的时间,却奇迹般的并未遇传说中的危险。
也许是自己杞人忧天了吧,罗衣心中安慰着自己,不过内心深处,那隐隐的担忧却始终挥之不去,也许这次大雪山之旅,并不会像自己第一次那样,波澜不惊,毫无凶险了。一时间,罗衣有些踟蹰,不知道这次把羊牛带上,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见罗衣不出声,羊牛摇了摇头,并未追问什么。羊牛跟罗衣从小长大,深知他的个性,这个向来很有主见的家伙,如果自己不愿意说,那么无论羊牛怎么问,都无法问出个所以然来。
大雪山的景色是壮丽的,大雪山的旅行也是枯燥无味的。任谁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中走了一段时间,开始的那种惊叹的心情恐怕也会被逐渐消磨的无影无踪。
于是,罗衣决定,就地休息一下,顺便简单的将那只莫名其妙的雪兔收拾了一番,两人一兽勉强吃了个半饱。没办法,不论是罗衣还是羊牛,此刻正处于长身体的时期,又修炼了强大的武学,饭量早已经超过了一个成年人好几倍。区区一个雪兔,若不是照顾着身边的两个同伴,哪里够得他们二人塞牙缝的。
幸好,青魅刚出生不久,这只尚处于哺乳期的小家伙对于肉食并未表现出过多的兴趣,否则罗衣和羊牛怕是连一点兔毛都捞不到。
小心的覆灭了篝火,罗衣正欲招呼羊牛起身离开,却是突然一怔,两眼射出凌厉的光芒,看向看远方一处隆起的雪丘,一股肃杀之气瞬间在他身上弥漫开来。
注意到了罗衣的动作,羊牛迅速的跳了起来,一扫刚才懒洋洋的神态,瞬间便将两只破山重锤拿在了手中,满脸煞气的向四周打探着,只是脸上闪过的一丝迷茫暴露了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
此刻,罗衣只是紧紧的盯着远处那个雪丘,右手悄悄的放在了腰间的断玉刀上,身上的气势早已凝聚到了顶峰,随时准备着发动最凌厉的一击。只是,罗衣脸上凝重而严肃的表情,表明了他此时并不轻松。显然,未知的气息给他的压力大到了极点。
豆大的汗珠出现在罗衣的额头,顺着他的脸庞向下流去。罗衣的脸色惨白,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汗水,竭尽全力抵抗着未知气息给他的压力。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那是厚厚的积雪不堪压力,向下坍塌的表现。而罗衣,则以可见的速度,缓缓的向万年积雪中陷去。
羊牛目瞪口呆的看着罗衣,在环顾空旷的四周,懊恼的哼了一声。他如何不明白,罗衣此时恐怕遭遇到了劲敌,只是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个敌人身在何处,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让他不爽。
良久,罗衣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右手慢慢离开了断玉刀柄,身上的气势缓缓消散,不大会儿便完全隐去。
四周,依然静悄悄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罗衣微微发颤的身体,在无声的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看着自己两天大腿几乎齐根没入积雪中,罗衣沉默无语。
大雪山的积雪万年不化,早已不知覆盖了多少岁月,层层积雪挤压下来,早已凝结成了厚实坚硬的冰川。普通猎户,想要破坏冰层,都非易事,而罗衣紧紧是和对方气势对抗,便被压入如此之深,可见他承受的压力之大,对方的实力的强劲。
“小罗衣,发生了什么事?”羊牛一边将罗衣从积雪中拉出来,一边问道,眉目中担忧的神色表露无遗。
“很强,仅仅气势就让我有种不可力敌的感觉。”罗衣摇头,他回味着刚才两人气势对抗的情形。
那股浑然厚重的气势,仿佛一座大山覆压过来,那种崩碎万物的力量,在罗衣的见识当中,几乎可以与神明相提并论,让罗衣当时几乎就想要放弃抵抗,跪地投降。
只是,罗衣从小坚毅刚强,自有一股不服输的气质,加上此时的境界,已经是武者的顶峰,虽然此时见识一般,身上却自然而然的,多了之中神秘的气质,虽然不至于让他睥睨天下,却也悄然的改变着他的心境。
面对压力,罗衣很快便从那一瞬间的失神中清醒过来,咬紧牙关,对抗着那股无可抗拒的气势。在那一刻,罗衣深刻的体会到,原来自己在这股如渊气势面前,渺小的像一只蝼蚁一般,随时都可能被碾为齑粉。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股气势虽然磅礴无边,却也不曾带有丝毫杀气,这也是为什么罗衣能够坚持抵抗下来的原因。否则,凭借罗衣这点实力,在这股气势面前,也不过是苍茫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一个浪头就可以将他吞噬干净。
这股气势来的莫名,去的迅速,在罗衣感到自己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身上的压力突然一轻,那股气势陡然消失不见。不长的时间里,罗衣却仿佛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激战一般,精疲力尽,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