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雪幕中,陈少言模模糊糊的看到男孩蹲在女孩面前,嘴唇不断动着,似乎在说着些什么,可是他究竟在说些什么呢?
陈少言上前走了几步,努力想要听到他们的对话,但是,他与那两个孩子之间的距离,却并没有随着陈少言的移动而拉近,仿佛他动,那两个孩子也在跟着动一般,如此几番,陈少言终于放弃了,他只得站在了原地,静静的看着那俩孩子。
终于,那蹲在雪地里哭泣的小女孩似乎被男孩的话逗乐了,破涕为笑,拉着小男孩的手从雪地里站起了身子。
男孩弯下身子拍打着小女孩身上沾的雪,小女孩则是伸出手掌搭在男孩头上,为他遮挡着纷纷扬扬的大雪。
男孩起身后,两个孩子手拉着手向前走去,陈少言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忽然,那男孩停下了脚步,扭头对着陈少言的方向笑着说了些什么,那女孩也是停下了步子,对着陈少言嘟着小嘴,似乎在埋怨着他。
那男孩长的什么样,陈少言还是看的模模糊糊的,虽是面对面,但仿佛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般,但是那个小女孩,陈少言却是看的清晰。
哭花的小脸上黑一片白一片,那胖嘟嘟的小脸蛋高高鼓起,嘟着的小嘴上还残留着干涸的奶渍,而且在她怀里,还抱着一板瓶装的酸奶……
这个小女孩分明是刘奶昔……不!是小时候的刘奶昔啊……
陈少言看着刘奶昔,愣了,而刘奶昔仿佛等的急了,大声喊了一句什么。
站在她旁边的男孩笑着掐了一下刘奶昔的脸颊,然后朝着陈少言这边跑来……
陈少言怔怔的看着接近的男孩,直到男孩站到了他的面前,对着他的方向伸出了手。
离得如此之近,但是陈少言依然看不清男孩的脸究竟长什么样。
大雪依旧,男孩蓝色绒衣的袖子不一会儿便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男孩嘴唇不断张合,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可是,陈少言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孩子究竟在说些什么,也看不懂他说什么……
陈少言低头看着男孩小小的手掌,犹豫了一下后,缓缓抬起了胳膊……
但是在陈少言接触到男孩手掌之前,一只纤细的手掌却从陈少言身体里穿了过来,搭在了男孩的手上。
男孩笑了笑,扭回了头,拉着那只手向刘奶昔跑去……
栗色的长发随着步伐不断飞舞,小小的圆头皮鞋砸在雪面上溅飞片片雪花……
陈少言怔怔的看着儿时的杨墨涵从自己身体里穿过,他疑惑的放下了胳膊。
看着那三个孩子手牵着手融进了远方的雪色之中后,陈少言想了一下,还是举步跟了过去……
“大人!大人!可以送我回去吗?大人……”
“大人,我想回去了……大人……”
“大人,我有点孤单,大人……”
声声呢喃仿佛在耳边,又仿佛是在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忽远忽近的呼唤与请求在梦与现实间不断的交叉重叠……
陈少言缓缓睁开了眼,柔和的夕阳顺着窗户打在了他的眼帘。
陈少言缓缓眯住了眼,待到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他坐起了身子,揉了揉有些油腻的头发,从床头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
此时已是下午五点多了,陈少言打了个哈欠后,起身走向了洗手间。
今天好像是11月22日了,陈少言记不太清了,不过倒是记得今天是个周日,距离那个女人和那只该死的猫做自己的同桌已是过去6天时间了……
是啊,6天了……这几天里,陈少言换了无数次的座位,但同桌却从未换过,那个女人和该死的猫一直在他身边……
说实话,陈少言并不讨厌杨墨涵,毕竟一个安静不说话的同桌比什么都要好,可是,他讨厌那只猫!那只该死的猫……
每每想到那个家伙,陈少言总是恨得牙痒痒。
他晚上在酒吧上着夜班,只能白天在教室里补觉,可是那只该死的猫却老是打扰他睡觉,每次他一睡着,那只猫就用尾巴抽他,而且还抽的很痛……
陈少言想过杀死那只猫,他并不介意自己当个虐猫者,真的!他一点也不介意。
但是,他却没打过它……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可是事实就是陈少言顶着满脸伤疤在酒吧和教室里瞌睡了几天几夜……
陈少言这几天就像一直活在梦里一般,在酒吧里打瞌睡,在教室里打瞌睡,和顾立在餐厅吃饭时打瞌睡……反正就是一直在打瞌睡,没有停过……
虽是如此,但陈少言却从没想过不去学校,不知为何,在他心里某个角落里,一直在坚持着要去学校这一点。
在他内心深处仿佛一直有个声音在回响,如果不去学校的话,他就会失去一样东西,一样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可是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呢?陈少言并不知道,不过,现在的陈少言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快要死了……
是的,陈少言快要死了,快要被折磨死了,在学校被李曼婷那个神经女人和一只猫折磨,好不容易到了星期,白天睡个觉也要被梦给折磨……
像开头那个梦陈少言这两天接连做了两次,场景从未变过,而那个呼唤的声音,这两天里也一直在陈少言耳边回响,不定时的将陈少言喊醒……
陈少言曾经上网查过,好像是休息不足引起大脑神经皮层的神经跃动,从而引起了幻想以及幻听,所以,陈少言知道了,如果自己想要活下去,不在某一天猝死的话,只得杀了那只猫,那只该死的猫……
而陈少言也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下个星期要把那只猫解决掉……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