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雷滚滚。
蛮荒中,一道长雷划破极夜,天火砰然燃烧,数十座草屋湮灭在烈焰当中。
“娘,好热,快救救我啊。”
“孩儿别怕,娘在这里。”一位女子抱着孩子躲避火势,然而火已经蔓延到她身上。在一声惨叫后,两人化作灰烬。
同时,惨叫声此起彼伏,燃烧的草屋一座座地倒塌,避之不及的人们被火焰吞噬。一个时辰后,百户人的村落付之一炬。
“发茹,程儿!”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人从火焰中走出,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黑气,令得火焰不能近身。
“晚了一步,我程氏一族竟然就只剩下我一人,这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他神情悲痛,恨不得对天咆哮。
“是天灾也是人祸,程氏一族今晚必被灭族,你也不会活下来的。”淡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从容的语调,却令那中年人浑身一冷。
“是谁在那里!”中年人吼道。
“是我,引雷石的效果还不错嘛,灭你全族不费吹灰之力。”
轰隆隆,天雷闪过,紫色光芒一瞬间充斥天地,漆黑的夜色也被驱逐,一位少年坦然站在村落的废墟前,他身披兽皮,护肩为虎头与豹首,腰间由一条环状黑蛇皮捆绑。他眼神平淡地看着中年人,没有一丝的波动。
“天火部落的风族大少,是你烧了我的村落!”中年握紧双手,神情狰狞。
风姓少年轻笑:“那又怎样?”
中年面目疯狂,他周身的黑气在急速运转,然后纷纷涌入他的身体。他发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左臂青筋暴露,肌肉迅速膨胀。他的手掌也在变大,变成了巨大的爪状。
中年的周身飓风升起,刹那间飞沙走石。
风姓少年面色不变,轻声说道:“魔体境便是如此吗。”
“风阳,我要饮你血,吃你肉,以报灭族之仇。”中年脚步一踏,他的脚下的地面如蛛网裂开,魔化的左臂挥出一拳,发出涛涛声响。
“但你并没有那个机会。”风阳转身,不理会渐渐逼近的中年。中年面色疯狂,只欲夺走风阳性命。
漆黑的夜色中,仿佛有苍鹰长鸣,中年感到头上空气波动,接着胸间一阵剧痛,心口一凉。他看到一对如鹰爪般黑色手掌掏出了自己的心脏。
“我……不……甘”中年停了下来,踉跄了几步,看向风阳:“为什么?”
“因为你曾于他人面前辱我,你辱我一句,我便灭你满族。”风阳背对着中年,说出的话令人心寒。中年不过言语侮辱了风阳,却被诛连全族,此等惩罚,如同连坐。风阳之残忍,令人发指。
“轰”又一道闪电划过,中年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笑道:“好个魔性的风族大少,若我为鬼,绝不放过你。”
说完,中年失去全身力气,轰然倒在地上。
“即便做鬼,你也会后悔与我为敌。”风阳一步步走去,没有停顿。而在他身后,一位披着黑色麻布的佝偻老头亦步亦趋,他跟着风阳,如同下人。在他们的上空,仍旧有一道道长雷,然而却没有一道,敢落在他们附近。
……
风阳与佝偻老人,一步步行走于蛮荒当中,这树有百丈高,这石有数人大,这河也有无穷深。然而风阳早就习以为常,翻山越岭间,没有任何险阻。不久后,二人来到天火部落。此部落有千户人,一进部落,喧嚣四起。
“今日十年一开的心魔台开启,不知道今年的十人都有谁。”
“毋庸置疑,天火四大少必位于其中。岩族岩烈,百里族百里慕,沙族沙邪以及风族风阳四大少。其余六人也该是部落其他大族的俊杰,每十年可添我天火部落十位人魔,是我天火部落的大兴之兆啊。”
“不错,不过这一代心魔台竞争恐怕是十分激烈,不仅仅有四族大少,更有不少天资不错的少年。”
“那我们快去心魔台吧,可别错过的好戏。”
这时,风阳二人从他们身前走过,众人诚惶诚恐,诺诺不语,随后一起走向心魔台。
风阳背后的佝偻老人说道:“少爷,此次心魔台可是大好机会,您可不要错过了。”
“苏,这还用你说吗?”风阳一眼看向佝偻老人苏,眼神冰冷。苏低下眼帘,不再言语。片刻后,一大群人随着风阳二人来到了天火部落祭坛,心魔台!
心魔台由巨石打造,够容纳百人,心魔台呈台体,四方皆有阶梯,每座阶梯旁都有一尊石像。石像雕刻的是狰狞的恶魔图案,或背生双翅,或头有尖角,面目狰狞可怖。
此刻心魔台四方,人头攒动,都穿着兽皮或者麻布,其中有四大族人数众多,各自占据心魔台一个方向。此四族,正是岩族,百里族,沙族和风族。
风阳此刻到来,引动四方人马,毕竟他身为风族大少,地位超然。他来到风族地盘,正手前一位兽袍中年坐在椅上,正是风阳之父,风族族长,风屠生。他面色淡然,眼中不经意间有黑**气流转,煞是逼人。
“父亲”风阳低头作揖,风屠生点了点头,并不言语。风阳便自己在他身旁坐了下来,苏则站立其后。
心魔台于部落,如珍宝于部落。心魔台是诸多部落必备之物,如没有心魔台,便不可踏入心魔境,成就人魔。只有成为人魔,方可拥有无上魔气,运用诸多神奇。
百万年前,魔星陨落大陆,天道崩溃,仙界破灭,众生遭受巨大灾难。魔星所带魔气充斥天上人间,无论人,仙,妖皆堕落为魔。人族式微,礼道崩坏,若想生存,必独尊魔道。此后魔道盛行,百族化魔,世间百族皆可分为人魔,妖魔,仙魔和真魔。
顾名思义,人魔即是由人转修魔道,妖魔则是大妖入魔,仙魔即是仙界众生堕落化魔,而真魔便是原世间的魔族。四族当中,以真魔为首,仙魔次之,妖魔其次,人族末尾。
人族化魔,必然摒弃道德纲常,故此仁义礼智信不再受人重视。而杀伐,便是人族生存的不二法门。
天火部落是蛮荒中的一小部落,举族三千人,其中人魔一百。但于周边,天火部落也算是较强,只有几个敌对部落可以匹敌而已。
众人瞩目中,天火部落的萨满,即巫师登上心魔台,萨满手持熊头拐杖,脖颈带的是兽牙项链。据说萨满有一百三十六个岁月,是除酋长外的最年长者。
他身上饰品众多,只可清晰地看到他的面容,但他的面色蜡黄,如同枯槁。但他一出场,天火部落诸人都露出庄严的神色。
一头头体型庞大的妖魔被抬到了心魔台上,其中有枯骨,有烂肉,也有血淋淋的鲜尸。这些妖魔尸首,便是天火部落十年的典藏。十年积累的典藏,也只够十人入魔而已。
萨满站在心魔台旁,开始手舞足蹈起来,他颈间带的兽牙叮叮当当地响,融合着他吐字奇怪的音节,似乎化作了一股奇异的魔力,飘荡在这片天地。
“啊噜嘎!”萨满一声高呼,天上突然静临一片暗紫色的火,全部落在妖魔尸首上,澎湃地燃烧着。
“啊噜嘎!”部落众人全部跟随者高呼,片刻后,心魔台上再无尸首,只剩笼罩心魔台的大团黑气,也正是供人吸收的魔气!
所有十五岁到十八岁的少年眼神全部火热起来,因为只有他们才有具备登入心魔台的资格。
但登台者众多,最终能成就人魔的,也就十人而已。所以,只有谁的魔性高,谁才可能踏入心魔境。
所以在登台前,部落少年都忙着提升魔性,像风阳,就是靠屠戮程氏全族增加了自己的魔性。
一个个少年在众人瞩目中登入心魔台,风阳首当其冲,与四族大少共同登上心魔台。岩烈,百里慕,沙邪和风阳,由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踏上阶梯。其中百里慕是个少女,但不可小觑,因为她是天火部落令人色变的小魔女。
岩烈身材魁梧,他身上流露着令人惊恐的煞气,他露出舌头轻舔嘴角,笑道:“风阳,此次登台恐怕你要失望了。”
“这可说不定。”风阳眼神不变。岩烈突然大笑着说:“你拿什么跟我们争,沙邪奸杀了四十九位少女增添魔性,以欲入魔。百里慕杀人为乐,以残忍入魔。而我,饮人血,食人肉,以血腥入魔。你,还有什么跟我们争。”
风阳微微蹙眉:“不到最后别下定论。”
岩烈一声冷哼,在没入团团魔气中前,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起登上心魔台后,视线全部被黑暗侵袭,但风阳没有惊慌,找个方位坐了下来,准备吸收魔气。而同时,部落数百位少年登台。
百位少年同时吸收魔气,在心魔台外,部落众人能看到魔气在剧烈的波动,但没人能看清里面的情况。
半个时辰后,风阳脸色一变,露出凶狠:“岩烈,百里慕,沙邪你们竟然蓄意抢夺我的魔气!”
而同时,坐在他身旁的一人,听到声音后突然暴起,重击风阳的胸口。风阳自幼磨练肉体,这一重击并没有令他重伤,但是那辛辛苦苦吸收的魔气被这一拳全部吐出,令得风阳半个时辰的努力功亏一篑。
而一刻钟后,心魔台自动将吸如魔气少的少年自动丢出,只留下十位。而风阳,竟然也被丢在风屠生身旁。
风阳出现的一刹那,众人皆惊,感到不可思议。风阳脸色难看,但并没有解释,因为心魔台抢夺魔气之事,实属正常。风阳也只是没有料到岩烈三人联手而已,但最后让他失败却是那一记重拳。
风阳的失败,令他感觉到身边的父亲风屠生身上燃起熊熊烈焰。
不久后,心魔台洗礼完毕,十位少年纷纷踏入心魔境,成就人魔。其中岩族,百里族,沙族各一人,剩余六人来自部落其他族类。风族,却只有风屠生的养子位于其中,正是风无回。
风阳看着风无回,面色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