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昕,好孩子,我们来帮你,先让令叔入土为安吧。”
一位中年叹息一声,来到面容再次陷入沉肃的安昕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露出无比的唏嘘。
安昕抬头看了那中年一眼,面上露出一缕笑容:“谢谢远叔了,也谢谢各位乡亲为我仗义直言,夜了,大家都去休息吧,我想再陪陪我爷爷。”
看到安昕脸上的那笑容,中年人心中蓦然一紧,更有一股悲凉浮现,那笑容哪里是笑,分明是无声的哭!
众人都沉默了,他们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到底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叹息一声,转身回去,将这个浓如墨黑的夜晚留给安昕一人,只希望这黑暗的夜色能稍稍抚平他心中的伤。
最后只剩下武明山还站在安昕身旁,他看着面前不发一言的安昕,叹了一声道:“小昕,人死不能复生,令叔他已经去了,你还是节哀吧。”
他说着,走上前去拍了拍安昕的肩膀:“我们还是早日让令叔入土为安吧,令叔他能有你这个后辈,我想他老人家应该也是很宽慰的。”
安昕死死的抿着嘴唇,胸中的憋闷让他根本无从发泄,只能将这一切都化作一声长叹,随后便点了点头:“谢谢你了,山叔。”
武明山也不多言,带着安昕两人将武令的遗体仔细的收拾了一番,抬到武家村的陵园中葬下。
当最后一捧黄土从安昕手中落在坟包上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心中那越来越强的悲伤,一滴滴泪水不断涌出,任凭他如何控制都控制不住。
武明山的眼中也露出浓浓哀伤,只是他并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悄然离开了这里,将最后的时间全部留给安昕。
夜色如刀,裹着那冰寒至极,一刀刀割在安昕的心头。
一夜时间过去的极快,当天光已经蒙蒙亮起来的时候,安昕从坟头旁站起,恭恭敬敬的向着老人的坟头磕了三个头。
当他起身之时,蓦然感觉自己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消失了一般,化作一道清风,吹向了天地之间。
安昕心中微有明悟,那失去的东西或许就是本主还残留着的一缕魂魄,现如今心事已了,便跟随爷爷离去了。
他叹息一声:“你我虽未曾谋面,不过我却是借你身体而生,爷爷更是抛却一切为我续命,你们的恩情,我安昕永世不忘,你们的仇,我定会为你们亲自讨个公道!”
迎着朝阳,安昕的身子渐渐挺立,如同一把利剑,怒指苍天!
他眼中寒芒闪烁,迈步便朝着柴房的方向走了过去,不过还没等到他走到柴房跟前,便已经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从那个方向传来,只听了一两句,便已让他心中怒火再燃!
“我劝你们一个个的最好还是给老娘我让开!这柴房是我家的,我们搬自己的东西,碍你们什么事?还是说,你们觉得我们石家人好欺负,存心刁难我们不成?”
石莲花的粗嗓门回荡在柴房前那片空地上,虽然周围的村民将石莲花等人挡了起来,却也被她呛的无话可说。
“这些东西都是令叔留给小昕的,你们凭什么拿走?令叔这辈子为你们做了多少,你们又是怎么对他的?现在令叔走了,留下了这些东西,你们还想要全部独吞,你们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我呸!老娘我拿自己的东西怕什么天谴?倒是你们,为了一个野种小子反倒跟自家兄弟杠上了,你们武家村的人还真是让人笑话!”
石莲花冷哼一声:“你们都给老娘我滚开,小心老娘我翻脸不认人,到时候误伤了你们可就不太好了。”
她将手中那柄闪着寒芒的菜刀挥了挥,惹的众人面色不禁一变。
虽然武家村众人都有习武,但是这石莲花的实力的确要比其他人高出一筹,她要真发起疯来,一般人也抵挡不住。
“再说了,祭师昨天不也已经说了吗,这些东西在那野种成年之前,可是由我们来替他保管的,我们现在搬走,有什么错?你们难道还想反了不成!”
眼见石莲花搬出了祭师的名头,众人便更加犹豫了,正在他们举棋不定之时,安昕的声音却响了起来:“我要跟你们分家!”
“此事不可啊小昕!”众人一听安昕的话,顿时面色一变,便有一人连忙来到安昕身旁,脸上带着一股急切,压低了声音对他说:“分家这种话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说,武行止他们一家人巴不得你跟他们说这种话,真要分家论财产,你根本抢不过他们的,只要你能拖得住,拖过成年,老爷子留下来的东西,那就还是你的。”
安昕看着众位乡亲脸上泛着的真诚和他们护在身后的那些已经被石莲花翻出来搬在院子里的盔甲兵器,他心中就不由一暖。
“分家?你这野种也配跟我们提分家?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们的,你拿什么来跟我们分,这十五年中,要不是我们每天救济,你们还有日子可过?”
石莲花冷哼一声。
“你血口喷人!你还好意思说这十六年的救济,你怎么不说你们现在住的房子原本就是令老爷子所有,不过是让你们住着,你们就厚颜无耻的把老爷子赶了出去,还说救济,每天一两个猪都不吃的黑窝头,这算的上救济?令老爷子有你这种子嗣,真是瞎了眼了!”
终于有人看不过眼,直接就说了出来。
“放屁!老娘家里的事情有老娘自己操心,你没事操的这闲心是吃的撑着了不成?这些东西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家的,要想分走,没门!”
正当他们争的面红耳赤之时,却有人惊呼:“小心些!是祭师来了!”
安昕扭头看去,远远行来的那个罩在长袍之下还依旧显得干瘦猥琐的家伙不是武家村的祭师武有才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