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牧昉和句芒的称谓让帝息宗等感到一丝不安,咏海脑海中查找着他对浴天的记忆。他熟知苟芒师徒,当浴天开口时,他下意识的道:“奇剑。浴天?”
浴天回头瞄了他一眼,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而是摆出不屑的态度道:“帝息宗,你们要干什么就快点吧,我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这份闲心。”咏海哼一声:“师徒自相残杀,我们收渔翁之利,何乐不为?”
“随你们便。”浴天听了咏海讥讽的话也不生气:“别打扰我就行。”
“可恶,好嚣张的人!”一个帝息宗下属道,咏海脸上反而多了份轻松,他扭头看向晕在地上的浴血儿,眼里闪过复杂和不解,那个小孩给了他很多“惊喜”啊。
他又看向自己的女儿,咏曦支撑着阵法,眼睛还定在浴血儿身上,尽是担忧。“帝息宗所有人,撤退休整。”咏海道,他的下属吃了一惊:“大人,那个人值得信任吗?”
“我们没有选择。”咏海道,然后他一瞬间来到了咏曦的面前,带着温柔的微笑:“小曦。”咏曦抬起头,她的面色更加苍白了,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白上布满了血丝。
见父亲在面前,咏曦灿烂一笑:“爹,马上就好了,传送大阵。”
咏海沉默不语,他的战斗没有结束,可心里在还在挣扎着:“小曦,收手吧。”咏曦一颤:“爹?”
“收手吧,不要结传送阵了。”
咏曦语气严肃起来:“传送大阵马上完成了,剑林马上就是咱们的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咏海用哀求的语气道:“传送大阵咱们可以下次再做,等你灵力更强的时候,等咱们更有把握的时候,等,”
“爹,你在说什么傻话呢?”咏曦笑着打断他:“咱们出宗门时,还记得宗主说了什么?”
咏海语塞,他是宗者,在宗门中地位很高,这次任务是他要求出任的,责任全在他的头上,他心里哪里会不知道,自己刚才在说些愚蠢的话。
“回到宗门后,宗主就会让我活着吗?”咏曦问道,咏宇连忙道:“会的,小曦,父亲是宗者,他一定能说服宗主的。”咏曦摇摇头:“那样的话,只怕爹和哥哥你都会被说成是叛徒,不仅会在宗门中失去地位,而且性命难保。”
“爹,我活着,就意味剑林落入炼剑阁之手,意味着你担任执行者的任务失败了,这种失败,是不为宗门所容许的,他们会将你和哥哥囚禁一生,而我,也会被抽空灵魂,这样的话连死都不如。”
“就算背叛宗门!”咏宇扯着嗓子吼道:“我也要你活着!”
“恨裳生来就是为了这一刻.我已经受够了。”泪水顺着咏曦白皙的脸上滑下。咏宇想说什么却无法开口,他看的到,自己妹妹眼中的疲惫与麻木。
咏海脸上同样带着麻木,他站起身,一言不发。
这短暂的休战似乎也快到头了。浴天牧昉对视着一言不发,他们眼中只有彼此,杀意滔天,硝烟弥漫。“牧昉大人,帝息宗的传送大阵快好了。”
“牧昉大人,快点,要不然到手的剑林就飞了!”
炼剑阁众人看青光越来越盛,插在地上的古剑颤抖着,想要从掩埋自己千年的黄土中重新展露锋芒。一个个催促着牧昉,后者如果不动,他们谁都不敢冒进,毕竟之前那个最强傀儡在浴天手中走不出一招就脑袋破碎,魂飞魄散,他们都看在眼里。
“都给我闭嘴!”牧昉脸上早没有了之前的邪笑,汹涌的杀心占领了他的心智,杀死眼前这个男人对他来说才是最优先的。牧昉指着咏海等人:“其他人,目标恨裳,这个人我来对付。”
说罢,六个傀儡响应他的召唤来到他身后。他的举动告诉了下属们,剑林他已经没有兴趣了,他们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强抢,还好帝息宗现在是强弩之末,没有什么能力反抗,这样的想法给了炼剑阁喽啰们勇气,可没等他们有动作,咏海大刀的破空声就扼杀了他们的想法,迟迟不敢上前。
“你还是老样子呢,对自己的实力没信心,只敢畏畏缩缩躲在傀儡身后。”浴天冷笑道,牧昉大怒:“闭嘴!”六个傀儡扑向浴天,将所有躲闪的方位封锁,看似浴天只有硬抗一条路,这时,他突然展现出惊人的灵活,如同梭子一边,在空中转身两圈,两个傀儡的攻击几乎是擦着他的头过去的。
浴天出剑快如闪电,让人眼花缭乱,短短一秒内就化解了傀儡的攻击。
“老把戏。”
“哼!”牧昉也从背后抽出一把剑,亲自上阵。火花在两柄剑的交锋出迸发,两人毫不留情,招招致命。如果此时浴血儿醒着,他看见浴天的实力一定会两眼发光。
眼看二人拼杀起来,炼剑阁其他人向句芒投向询问的目光:“句芒大人,我们赶紧动手杀掉咏海,趁机夺取剑林吧。”句芒注意力从牧昉和浴天的战斗中转移出来,他看着咏海,后者此时也在看着他,的确,如果他这时出手,有十几个属下相助,夺取剑林轻而易举。
“师父,快点动手!夺取剑林!”与浴天无休止的缠斗中,牧昉宣泄了一些愤恨,这时才回想起他们的目的。
句芒仍旧没有动,他试探性的看向浴天。
“是啊,快点动手吧,机不可失。”浴天笑道,句芒身体猛地一颤,他闭目沉默着,突然牧昉用威胁的语气道:“如果你还想保住长老的位置的话?快动手!”
句芒抬起眼皮,嘴角扬起了释然的笑容:“我能为炼剑阁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说罢,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句芒!”牧昉一声怒吼,他无可奈何,与浴天的战斗虽然不落下风,但也占不到便宜。句芒的突然离开让一切又发生了变数,炼剑阁其余人犹豫不决,进退维谷。
牧昉操作两名傀儡向咏海冲去,同时大吼着:“都给我上!谁敢逃,我就杀了谁!”炼剑阁人知道牧昉绝不是开玩笑,虽然同浴天战斗无法分心,可一旦发现了逃跑之徒,牧昉拼了命也会先杀死他。
“保护好咏曦!”咏海一身吼,持刀向气势汹汹的两个傀儡冲去,刀身发出黑色的光,黑光如同流水一般,铺天盖地攻向傀儡。但傀儡本身的耐力极高,咏海这一招只是让它们在黑色流水中减缓了速度。
“咏宇大人!”白雾手中结印,咏宇立即会意,马上结印,就在三名炼剑阁突袭人接近他们时,一股强大无比的气流贴着地面袭来,在咏宇白雾面前如同浪花般吹起,突袭而来的兵刃无法竟斩进分毫,但他们也不是泛泛之辈,立刻从两面包抄,可还没进入攻击范围,就被咏曦召唤的漩涡阻挡下来。
再次召唤漩涡的咏曦,呼吸变得更加急促。
剑林的争夺非常激烈,师兄弟间的仇恨战斗亦是如此。战斗时长即灵力的消耗,牧昉在与浴天战斗前心里有股不安的感觉,但早就存在的客观情况告诉他那个男人此时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我猜的没错,现在的你不过是虚炎的实力吧,上次你受的可不是一般的伤,实力必然大打折扣。”说罢,牧昉身上突然泛起青色的光。
浴天装着吃了一惊,躲掉傀儡的攻击:“青灵,修炼速度依旧那么慢啊。”话音一落,他的身上泛起了绿色的光:“是啊,托你的福,我的伤让我从青灵跌到了绿灵,但不管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牧昉脸上再次浮现出邪笑:“真是不甘心啊,跟在你屁股后面走了半辈子,到现在也只能算平手!”牧昉斩下熔铸着愤恨的一剑,一道强大无比的剑气朝着浴天冲去,浴天避之不及,只好硬接,剑气逼迫他退了十几步,力量才消耗尽。
同时,浴天手中那柄普通的剑也成了无数碎片,他吐出一口鲜血,手捂着胸口。牧昉看见这一幕,不由邪笑道:“原来如此,你的旧伤没有完全康复啊,也对,藏在这种灵气匮乏的小地方,没有二十年绝无可能痊愈!”
浴天没有说话,牧昉继续道:“十二年来,谁能料到能在这里碰上你。谁能料到曾经的奇剑浴天隐世过起了凡人的生活?和他的儿子。”
浴天眼睛一眯:“什么意思?”牧昉嘿嘿一笑:“可怜可悲啊,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了?”
浴天冷哼一声:“战斗时别唧唧歪歪说那么多废话!”说着,他就赤手空拳冲向牧昉,后者吃了一惊:“匹夫之勇,我成全你!”四个傀儡从四个角持剑向浴天斩去,突然,浴天从虚空中一握,一把断剑出现在他手中。
“弦月!”
一道月牙出现在浴天前方,格挡了傀儡的进攻,牧昉震惊,他对那柄断剑再熟悉不过了:“芯澜剑?”
浴天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又是一个虚空斩:“沧海!”大地发出一声闷响,这片黄土之地立刻变得支离破碎,遍布蜘蛛网般的裂痕。处在裂痕中央的牧昉,此刻是单膝跪地,他的周围躺着三个傀儡,刚才千钧一发之时,他召唤到身边为自己抵挡浴天刚才那恐怖的一击,于是四具傀儡损失了三具。
“沧海弦月.还真是棘手啊。”牧昉站起身,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浴天:“时过境迁,与你交手还是没有办法占上风。”牧昉抬头看了看月亮,满意地点点头,道:“今天就算了吧,没有时间陪你玩了,师兄。”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扔向空中,大喊一声:“破!”卷轴在空中展开,里面奇奇怪怪的文字如同活了一般从卷轴飞向四面八方,浴天一咬牙,他感到周围有无数野生的气息。
“霉日之时,妖物力量大增,对灵力非常敏感,虽然这里没什么高阶的妖怪,但蚂蚁多了尚可食象。”
四面八方传来猛兽狂暴的吼声,正在不断向这里逼近。浴天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下了血本呢,刚才那是幻印记吧?”
牧昉邪笑,道:“对哟,唤醒妖物的狂暴之心,让它们本能地向灵力旺盛的地方聚集,就算是寸草不生的四阶大陆,妖怪凶起来也不容小觑。”说着,他眼睛看向咏曦,小女孩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冷哼一声:“现在你做什么都来不及了,传送大阵马上完成了。”
咏曦嘴里念着最后的咒语,一些靠近她的古剑已经拔地而起,漂浮在空中,牧昉看到这一幕面色有些发黑,他应该早一点用这个卷轴,但是一直在犹豫,谁能料到帝息宗背水一战竟然抵挡住了炼剑阁的全力进攻。
这时,一头似犀牛似河马的妖兽推到几棵大树,撞在咏海布置的结界上。随之又出现很多妖怪,野兽,守在结界外,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咏曦。咏曦是传送大阵的阵眼,她身上汇聚着上古的灵力。
成群结队的妖物确实是牧昉强力的外援,但它们冲破结界还得一段时间。牧昉大骂一声,向咏曦冲去,浴天举着芯澜断剑将他拦下。炼剑阁人疯狂的进攻,被咏海等齐心协力防住。
眼看咏曦就要完成阵法的最后一步,但在这时,浴血儿似是从昏迷中苏醒了,他蹒跚着站起身,面向咏曦。
他双目竟是通红一片,仿佛能滴出血来!原本黑色的头发,此时也变成了血红色,尖锐的虎牙贴着下嘴唇冒出,那样子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咏曦看到他的样子吓了一大跳:“浴血儿.?”
浴血儿大吼一声,突然向咏曦扑上上去,小女孩此时根本来不及躲避,两颗獠牙深深刺破咏曦的皮肤,随着她痛苦的呜咽,鲜血瞬间染红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