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离起身,车门“啪”的合上。那滚飞的车哄砸在路面,火星四溅。原本并排的车侧躲开去,一前一后,急追而来。
没有人留看一眼那被砸成废渣的车,或者那车里的三个人。
郑菁轻轻的笑了笑,目光过处,正是镜中那张刚毅的脸,然后她的眸子中也多出了些温柔。
这一击有些出其不意,也有一些运气成分,但是却有着一个理想的效果。
慕容紫抱着膝,将安全带绷的很紧,显然是紧张之极,可是她还是睁着大眼睛关切的望着杨离。
杨离笑笑。
有子弹袭来,车内“啪啪”声不绝,仿佛急坏了的闹钟。
这是恐怖的声音。没人知道什么时候,某一颗子弹穿透后面的防弹玻璃,或者打爆下面的车胎。
然后夺去他们的生命。
杨离咬了咬牙。
小紫才十六岁,她不能有事。他望望有些近了的山,那山高大,那山树木葱茏,清脆不带任何荒原的气息。
那山的前面,横着许多小山,公路从山下过。
穿过小山群就能上那葱茏的大山,然后便有了希望。
车很快,210码的速度,让整辆车变成一枝漆黑的箭头。
郑菁是车中高手。车变换着道,躲着可怕的子弹,封着追车的任何赶超机会,尽管它们还有着一段距离。
黑刀沉默,他一直沉默,连眼神都没有变过,他坐在那里,仿佛生了根。
时间被用秒来计算,一分钟胜一天。大山变得越来越近,越来越高,越来越绿。那被车甩在后面的小山群霍然间在大山的反衬下娇小得可怜之极。
车后盖下开始有了弹孔。
他们来到了山下。
车胎没有爆,夕阳被山挡住,这里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一山一世界。山高不见顶,半山腰上雾霭绵绵,深不见物。
他们的车飞驰在公路,渺小如蝼蚁。
“不能一直跑下去,找机会上山!”杨离深沉的眸子对着那雄伟的山,山上树木丛生,却没有因为那耸入天空的雄伟高大而布满陡峭悬崖。
“天快黑了……”他握紧了手中的枪,换上新弹夹。
“菁儿,我们掩护,黑子带小紫走。”他看了眼黑刀,然后解开慕容紫身上的安全带。
慕容紫有些疑惑的望着他,却没有问出一句,她咬着薄薄的嘴唇,朦胧的眼睛中晶莹欲夺眶而出,她猛然间知道他们要怎么做。
黑刀单手握住了她的腰,漆黑的眸子精光四溅。慕容紫抓起旁边的双肩包,紧紧抱在怀中。
“放心吧小紫,我们会找到你的。”郑菁笑了笑,却是没有回头,目光扫过右手边的自动步枪。
“就是这里……”杨离的话音未落,车已右窜出去,脱离车道,车轮压在不深的草地,高低起伏的山地让车剧烈的颠簸起来,车速猛然间降了不少。后面追车里的人显然有些意外,追上来的车却没有一丝懈怠。三辆车开始向大山冲了过去。山脚没有路,杂草与树覆盖着一切,前面越来越陡,对于车来说,显然已经不能前进。
郑菁猛的一摆手,那车竟然“唰”的一声半横摆出去,车未停住,黑刀搂着慕容紫已经闪了出去,也就这一瞬间,杨离开枪,然后郑菁也开枪。枪声轰然在山间四散,惊得远处的歇鸟也拍翅腾空,那被黑刀推开的车门啪的一声被强大的力量反弹关上。
黑刀已经闪到树后,他没有回头看一眼,急速向山的密林冲去,搂着一个人,竟然还有如此速度,当真是害人听闻。
那两辆追车停下,人以车为掩,开始反击。
枪声更密。
黑刀的身影消失在树后面。杨离换了两个弹夹,那六个人硬生生的被逼在车后面,车上枪空触目惊心。可这持续不了多久,杨离知道,所有人都知道。
六个人两边分开,开始以合围之势靠过去。
子弹有限,谁也不能没有目的乱射,枪声稀疏了不少,却更多了层肃杀。杨离与郑菁对看了一眼,开始向后撤。
拖时间,只能有距离的用子弹干扰,双方都是高手,六对二,显然有些吃力。他们退的很慢,却压得很紧。
……
黑刀开始喘气,喘得有些急促,额头有了汗珠。他们已经跑了很久,整个大地开始有了黑夜前的颜色,朦胧而阴沉。
杨离他们拖不住这六个人,至少有两个已经绕过来,两个强大的家伙,目标明确。
但是他们还在跑,或者说黑刀一个人还在跑,因为慕容紫还在他怀里。
他要跑下去,跑得越远越好。
……
有风轻过,扶得一片清翠低吟,微微起舞。
半山间雾气弥漫,这近中午的时光中也丝毫没有消弱迹象。
这山间霍然开了一片平坦大石,仿有人工削成一般,将这斜山腰的一角带走了一块,那片空旷被石与植物围绕,中间篮球场大小,仿佛仙人留下的一片歇息地,美的惊艳,无与伦比。
那空旷地有人。
三个人。
最右边的是名一头白发的老人,那白发如同雪一般白的特别之至,一双精光不弱的眼睛将那脸上的皱纹掩去,他轻轻的移动着脚步,威严之极。
孟袭云的身体,永远散着说不出的精气,仿佛他站在那里,就永远不会倒下去。
与孟袭云十步之遥面对的,也是名老人,他看起来更有些沧桑,哪些沧桑将他整个人包裹,神秘的让人不敢靠近。他的手轻轻的抬起个小角度,手背之上的青筋爆起,带着强大的力量感,绝没有人能用这双手联想出李恒山的年龄。
然后便剩下阿九了。
这懒洋洋的少年挂这邪邪的笑,坐在最旁边的一大石上,无聊的摇着手中的枝条。他望着两名轻轻移动的老人,眼睛闪着淡淡的幽光,清澈却深入大海,美丽的眼睛却带着有些矛盾的诡异感。
阿九绝对是一个让人越看越喜欢的帅气少年。
他笑起来很妙,有些阳光,有些懒散,还有些邪的味道。
孟袭云盯着李恒山的手,那双不慢沧桑的眼睛,射出夺人的精光,仿佛此时此刻,整个世界中,只剩下了这双手。
李恒山的呼吸变得有些怪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