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岳这才迈动双腿,走出竹舍,琴声悠悠扬扬响起。
这一晚,天岳满脑子都是那娇媚动人身影。天岳出身富贵之家,什么大户千金,才女美女,见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从未见过如此清纯脱俗的女子,也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让自己如此失魂落魄。
夜深人静,天岳起床,径直走向琴韵小筑。
琴韵小筑门已关了。天岳在门前踱来踱去,偶尔抬头向里望去,想要看见些什么,就算不是她,哪怕看见些萤火虫,一束灯光什么的也是好的。深夜的风很冷,天岳裹紧了衣襟还是觉得很冷,又看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一连十几天,每一天天岳都要去琴韵小筑听曲,只是每日都不得佳人一面。
这一日清晨,天岳又来到琴韵小筑,走近竹舍,立于门前。琴声又再想起,只是这一次天岳却不知是哪首曲子了,有时吚吚哑哑似是妇人啼哭,有时琴音嘶哑,若是乌鸦啼叫,甚是悲伤,令人起怜。
曲终。
一声轻咳。
“哎呀,又咳出血了。”小莲惊道,“要不还是找神主来看一下吧!这样下去怎么行!”小莲声音焦急。
“不许去!”显是小莲想去找神主,被小姐拦下了。
“小姐,都两千多年了,神主待咱们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对你更是尊重。虽然他……”
“我誓要杀他为我父报仇雪恨。”小姐道,声音虽然柔弱,但充满怒气,怒火攻心,只听“噗”的一声,想是一大口鲜血直喷出口。
“啊——”小莲惊道。
天岳初时听见小莲说道她悲伤咳出血,便是不由的揪心。这时她喷出这一大口鲜血,天岳更是按耐不住,一个箭步冲进竹舍,道:“姑娘,你没事吧!”
小姐和小莲听见这一声喊叫,都不由得一惊,同时转头,看见天岳。
小姐看见天岳,甚是不悦,对小莲道:“小莲,我今天谁也不想见到!”
小莲可怜小姐,不知如何安慰,见到天岳,气从心生,道:“赶快出去,赶快出去!这是你进的地方吗?”天岳见到小姐面容憔悴,本想关心,但又被误会,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退出屋子候在外面,只待里面有什么动静,能为她尽一些力也是好的。
小姐断断续续咳嗽,好一会儿,才停止。天岳心下焦急,如百爪挠心,又不知该做些什么。
又过了好一会儿,小莲端着一只铜盆走出来,盆底尽是吐出鲜血。
小莲见天岳还未离开,心下仍是气恼,道:“你怎么还不走?”声音很低,但是很生气。天岳心意全在大小姐身上,只是焦急的问道:“你家小姐怎么样了?”小莲盯着他,蛮不待见,质问道:“你怎么今天又来了?”天岳心中一见小姐,如丢了魂魄一般,心中满脑子都是她,什么干将莫邪剑,什么桃源大陆,统统忘到了脑后,现在他只想知道她怎么样了,又问道:“你快说啊!你家小姐怎么样了?”小莲本来怒气冲冲,见他如此的关心本家小姐,心中怒气已减了三分,道:“你小点声,小姐已经睡下了。”天岳心中突然顺畅了许多,喜道:“那就好,那就好!”小莲又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又来了?”天岳心知此时决不能表明心迹,略一思索,便道:“特来听小姐弹琴!”
小莲见他如此回答,知道他是在夸奖小姐琴声好听,心下喜悦,心中怒气全消,含笑道:“你也懂的音律吗?”天岳从未学过音乐,哪里通的音律,只是这些古曲早在他掌握范围之内,便道:“学过一些。”小莲拉着他坐到假山旁的岩石上,笑道:“你能教我吗?”天岳自己都不懂,哪里教的了别人,一时语塞,没有回答。小莲道:“小姐每日奏曲,但每天都不一样,我听了许久许久,也只记得一些小姐经常弹起的曲子,要是我也能学会音律,就能听懂小姐的曲子了,自然也就知道她心里是喜是悲,是伤是怒了,我也好去安慰她。但是我天性愚笨,这么长时间,音律一点都不懂,也不能为小姐分忧,真是没用。”说着右足一伸,将眼前的一个石子踢出好远,显是对自己愚笨,不能为小姐分忧,感到气愤。天岳听着她这番话,心中也是好生敬佩:一个丫鬟,竟然对自己的小姐如此关心,真是让人肃然起敬。只是不知她家小姐为何如此忧愁。天岳道:“你家小姐叫做什么名字?”小莲道:“我家名字叫做馨竹!”天岳道:“馨香,绿竹~真是好雅致的名字!”天岳问道:“你家小姐生了什么病,为何总是这么忧愁?”小莲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自从……”说到这里,突然停止,心道这人是谁,尚不得知,还是先问清楚再说不迟,于是转口问道:“你在神主府当差?”天岳道:“对,我是神主府护卫队副队长,只不过我刚来不久。”小莲道:“哦,原来是这样!我说你怎么这么大胆子敢闯琴韵小筑呢?原来是不懂规矩!”天岳慌忙道:“我并没有闯,只是无意间听到琴声,才走进来的。”天岳听她说自己“闯进琴韵小筑”,言下意为自己对她极为不敬,赶紧出口解释。小莲又道:“难道你不知道这里你们是不能来的吗?凡是没经过神主同意擅入琴韵小筑,都叫闯,是会死人的!”天岳听她一说,恍然大悟,昨日送锦缎那几人一来,她们便将自己拽去小姐闺房,心想她既贵为大小姐,身份地位自然不一样,闲杂人等当然不能近前了,心下感激,道:“谢谢你昨日救我。”
小莲道:“没有关系,我也只是怕你连累我家小姐。其实小姐原本不是这样的,只是她心里有永远过不来的死结!”
“永远过不来?”天岳问道。
“对,得有两千多年了吧!”小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