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沈纭一行人就拿着行李悄悄离开客栈,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他们只能这么做,而且他们清楚这里根本不是一个客栈,分明就是一个贼窝。
石门阵的清晨还是伴有一丝微微凉意的,风儿也不再喧嚣,周围显得一片寂寥,街道上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路人,他们经过沈纭一行人身边,都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沈纭按住李慕灵的肩膀,安慰道:“昨晚的事别再想许多了,都过去了。”
她依旧低头不语,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包裹。
“以后,我们睡一个房间里吧,我保护你。”凌如香在一旁说道。
“谢谢,不用了。”李慕灵冷冷地回答道。
凌如香看了一眼沈纭,对方的眼里也是写着些许无奈。
“事不宜迟,我们抓紧时间吧,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南仪王。”沈纭自言自语地说着。
三人行走在古老的街道上,黎明的曙光洒在地上,眼前的地平线上,透露出许许红晕。
过了几个时辰,天气开始变得炎热无比,空气中如同昨日那般开始弥漫着沙尘。
他们行走在路上显得有些步履阑珊,口干舌燥,身体水分加速流失,不一会的工夫,李慕灵就有些晕眩了。
沈纭反应迅速地扶住将要倒地的李慕灵,慌忙地说:“找个地方歇息吧,她快支撑不住了。”
凌如香看了一眼嘴唇发白的李慕灵,又转头看了看旁边一家敞开的居民房,说道:“我们先去那里避一避。”
沈纭扶着李慕灵,三人走进屋里。
这是一户普通的居民宅,是一栋用灰土铸建起的平房,里面阴暗无比,两个年纪不小的中年夫妻坐在里面。
“不好意思,我的朋友身体虚弱,能不能借您家避一避,谢谢了。”沈纭硬着头皮解释道。
中年妇女倒是挺客气,她大大方方地让他们坐下歇息,还倒了几杯凉水。
“谢谢你了。”沈纭端起水杯,递给李慕灵:“来,喝点水。”
“几位是从何而来?”中年妇女问道。
“我们来自西境。”沈纭答道。
“这里白天是不宜出门的,外面的空气会让人窒息的,你们还是傍晚再出去吧。”
“多谢您的招待。”沈纭一边礼貌地回应,一边喂旁边虚弱的李慕灵喝下凉水。
李慕灵喝下水之后,忽然发出猛烈的咳嗽,脸色显得惨白无力,接着便浑身无力地靠在沈纭的肩膀上。
中年男人走过来仔细瞧了瞧李慕灵,摸着下巴的胡须:“这个女子身子虚弱,应该是血气不足,应该休息几日。”
“不用了……我没事……”李慕灵皱着眉头,有气无力的说。
凌如香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两眼带有一丝警惕地凝视着房屋的每个角落。
中年妇女和中年男子悄悄说了一句话,中年男子便离开屋子。
这一切在凌如香眼里,却显得有些古怪,她眼神深不可测,心里仿佛在想着什么。
她走到沈纭旁边,对他耳边轻轻说道:“我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我们还是乘早离开这里……”
“这……可她需要休息,肯定是你多心了。”沈纭轻轻回应。
“我的判断从来不会出问题。”凌如香一脸严峻,让沈纭不禁开始紧张起来。
“我们休息两个时辰就走,可以吧?”
“嗯。”凌如香点点头:“我出去看看。”
说罢,她走出屋子,来到街道上。
这座城市的气氛让人格外压抑,街道上的行人个个包裹着面容,如同幽灵一般行走在路上,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吆喝,凌如香站在他们之间,显得格外突兀。
那些来来往往的路上,经过她身边时,无一例外地都露出奇异的眼神,但这些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不到三秒。
她带着满腹焦灼地徘徊在屋子门口,这样不同寻常的气氛时不时让她手心冒汗,额头发凉。
忽然间,不远处一支弓箭飞了过来,一直都在提防的凌如香本能低头闪避了过去,那支箭便插到房门之上。
凌如香飞快地抽出匕首,冲屋里的沈纭大喊:“当心,有人要杀我们!”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同时,一群埋伏多时的弓箭手出现在房顶和街道两旁,而街道上那群路上纷纷摘去头巾和面巾,抽出长刀,团团围住这栋民宅。
屋内的中年妇女跑出屋外大喊:“就是他们!大人!”
凌如香咬紧嘴唇,两眼环视四周,眼前这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自己果然跌入了敌人的陷阱,她无奈地连连后退,一直退到沈纭身旁,此时沈纭也是目瞪口呆一脸惶恐,而李慕灵更是如此。
那群弓箭手并没有射箭,而是让出一条路,人群中走出一个身高两米的精壮男子,他披着长袍,穿着厚重的铠甲,面带得意的神情。
李慕灵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个男子就是公孙庆!
公孙庆一脸诡笑地走进屋子,逼得他们退到房间的角落。
“李大小姐,别来无恙。”公孙庆扭了扭手腕和脖子,发出关节拉动的声响。
“你想干什么?”李慕灵惊恐地说。
“你哥哥杀了我最爱的女人,你知道你哥哥在哪里吗?”公孙庆站在他们面前,巨大的身躯如同一片巨大的阴影瞬间包裹住了他们。
“我不知道!”
“李慕灵,你的父亲现在是西境重犯,你的哥哥又杀人潜逃,而你却跑来东境?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事与你无关……”
“李小姐,识趣的话乖乖跟我走,因为只有你才能引李瑾之出现。”
“你做梦!”李慕灵咬牙切齿:“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哈哈哈,我在西境有无数眼线,你们的行踪早已暴露无遗,而且你也不可能想到,就连这个石门阵,遍地都是我的人。”
“公孙将军……”沈纭挡在李慕灵面前:“今天你别想带她走……”
“是吗?”公孙庆脸上挂着一丝不屑:“就凭你,李瑾之的废柴徒弟也想拦我?还有你这个无生门的女杀手?”说罢,公孙庆瞄了一眼凌如香。
凌如香咬紧牙关沉默不语,但依然掩藏不住额头上渗出的一滴汗珠。
而此时的李慕灵,也一脸惊讶地看着凌如香。
“别废话!有种放马过来。”沈纭知道事情已经暴露,想立马转移话题。
“简直是找死!”公孙庆推开沈纭,伸手便要抓住李慕灵,此时凌如香抬手便是一刀。
公孙庆眼疾手快,急忙闪避过去,顺手便是一掌拍到凌如香胸口。
她受此重击,口吐血沫,身体撞到墙上。
“混账!”沈纭见状,怒火攻心,他蓄力在手,使劲一掌推出,掌心逼出的真气硬生生将公孙庆推出屋外!
公孙庆退后几步,捂住胸口,眼睛里霎时凝聚了一股巨大的杀意。
“有点意思!”
“你带她走,我来拖住他们……”凌如香擦了擦嘴边的血迹,拦住了准备冲出去的沈纭。
“不可能,要走一起走!”沈纭果断拒绝。
“我请求你……”凌如香的双眼忽然闪烁起异样的光芒。
“我不能再失去你!”他毅然决然。
“别傻了……我只是个杀手而已,你快带她走,你们的路还很长。”凌如香说罢,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公孙庆抬手挡住凌如香迎面而来的攻势,两人便缠斗起来。
沈纭心里顿时十分复杂,他看了一眼旁边柔弱的李慕灵,又看了一眼门外人群中奋力拼杀的凌如香,不由心里痛如刀割。
公孙庆的手下,几十个士兵拿刀冲进屋子,准备捉拿李慕灵。
混乱,担忧,焦灼,各种情绪围绕在沈纭心头,面对冲进来的一群人,他心里不再感到畏惧,此时他的心里只有一种情绪……
那便是愤怒!
他逼出自己体内蕴藏的真气,只觉胸口阵阵发烫,两腿也变得无比轻盈。
那群人明晃晃的刀刃已经顺着他的额头劈下,但沈纭周围加速流动的空气如同巨大的黑洞,房屋内的桌椅瞬间粉身碎骨,而那些刀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折弯,硬生生的从他们手中弹飞。
就连身后的李慕灵都被这股力量逼得贴在墙上无法动弹……
沈纭将这股力量集中在手心,用力推送出去,那群人如同一个个风中的落叶,急飕飕地飞出屋外和窗户。
随着墙壁和窗户破碎的巨大声响,公孙庆本能的转身看去,那群喽啰已经遍地呻吟。
“一群没用的东西!”公孙庆想甩开凌如香冲过去,却被她硬生生拦截。
“先杀了我再说……”
回过神来的沈纭拉起李慕灵的手,一掌将墙壁打穿,顺口说了句:“我们快走,别辜负了凌如香。”
“想跑?”公孙瞪着双眼,拔出腰间的阔剑便要追赶。
然而凌如香死死抓住他的长袍。
“你给我滚开!”公孙庆气急败坏,回身一脚踢到凌如香身上。
这一脚如同泰山压顶那般,在她身上腾起厚厚灰尘。
鲜血再次从她口中溢出,但她依旧没有放手。
公孙庆好似一只杀红眼的狼,脸上青筋暴露,他伸手掐住猛地凌如香的喉咙,凭空将她提起。
“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公孙庆面部扭曲,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的所有力气都集中在手上,如同捏碎一个鸡蛋那般颤抖着。
沈纭一边忍住泪水,一边拽着李慕灵一路狂奔,街道上仿佛已经没有了行人,身后那栋屋子也在视线里渐行渐远。
狂风掀起一阵猛烈的沙尘席卷而来,雾霾瞬间包裹了整个石门阵。
沈纭顶着沙尘暴不知跑了多久,直到他的眼睛再也看不见,终于无力地倒在地上。
“沈纭……”李慕灵蹲了下来,摇晃着他,此时他们满脸满身都是灰尘,已经如同一个泥人那般狼狈不堪。
就这样,等到沙尘暴散去,地上已经堆积了厚厚的灰烬。
李慕灵无力地从灰尘中挖出沈纭,他已经虚弱得气若游丝那般。
“沈纭……快醒醒……”李慕灵哭着摇了摇他的身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