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酒楼是北域赫赫有名的酒楼。
说它有名,并不是因为它有多么金碧辉煌,高端大气,只有贵族之人才能进入就餐。相反,这里的饭菜的价格,甚至比某些酒楼还要便宜。在这里,对于顾客的身份、仪容仪表也并无要求,只要你手里有几枚铜钱,就算你是乞丐,也照样能以贵客的待遇被酒楼的伙计们迎进去。
天风酒楼之所以有名,是因为在这里,你可以搜集到你想要的任何消息。
天风酒楼中有一些专门收集情报的人。在这里,只要你有足够的金币,就可以换取到令你满意的消息。
而且这家酒楼,是北域上三家之一霍家的资产。
在这里,就算是跑堂的伙计,实力最低也是武修级别,一般人,不敢在这里造次。在这里,除了不能打架生事,别的倒是没什么要求。
天风酒楼共三楼。
一楼是给平民百姓和普通的修道者使用的。所以这里,总是十分嘈杂;有些身份,道行高深的人通常是在二楼就餐。这里,不同于一楼的热闹,在二楼,一般只有咀嚼声,喝酒声,偶尔才会有小声谈论的声音。所以,一般个性洒脱的人,都会选择在一楼喝酒吃肉,谈笑风生;而三楼,对外人几乎从不开放,除了霍家人,大家都不知道,天风酒楼的三楼,究竟是怎样的一番风貌。
曾经有一些冒冒失失自认为是高手的修道者,试图硬闯三楼,结果被小二们吊起来打的哭爹喊娘,砰砰砰地直磕头求饶。后来,这些人在江湖上再也没有了消息。
自天风成立以来,除了霍家人,进去过三楼的,还真没有几位。
在此刻,在天风酒楼二楼的一个角落,两名黑衣人正默默的吃饭,融入了周围安静的气氛。
两人一个是模样俊朗的少年,另一个则是戴了一个面具的男子。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只留下了眼睛和一张吃饭的嘴。
这两人,正是牧熙宸和风澈玉师徒。
此刻,牧熙宸面无表情地吃着饭,毫不在意周围一些少女的目光。眼底存在了十年的恨意,现在也不见了踪影。
风澈玉看着徒弟,使劲往嘴里灌酒。看向牧熙宸的目光十分复杂,仔细一看,眼中有心疼,有愧疚,还有无奈。
风澈玉叹了口气,定定地看着杯中的酒,皱起了眉,想起了昨天将牧熙宸扛出大殿,又用手刀打了一下他的脖颈后,将他带回房间,自己对他做的事……
看着床上昏迷的牧熙宸,风澈玉眼中十分复杂。盯着他看了良久,眸光闪了闪,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抬手覆到他的额头上,一缕白光,没入了牧熙宸的额头。
风澈玉深深地叹了口气,坐在床边,看着牧熙宸,目光有些空洞,喃喃道:“小宸,别怪我,我不想封印你的记忆,不想篡改你的记忆,但我更不想让你活在自责与痛苦里,不想让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右手再次摸了摸牧熙宸的额头,小声道,“小宸,你会原谅我吗……”
想到这里,风澈玉有些烦闷地眯了眯眼,再次饮尽了杯中酒。
“师父,我跟着您在北域游荡了那么久,但是今天头一次听说‘北域上三家’,那三家是哪三家啊?”牧熙宸忽然抬头问道。
“‘北域上三家’是指霍家、叶家和穆家,他们的势力,在北域是最大的。其中霍家待人最和善,叶家最富裕,穆家的子弟最纨绔。”风澈玉解释道。
“哦,”牧熙宸点点头,又说,“师父,您让我去参加中域的御剑阁弟子选拔,您把我送到渡魂沙漠外围,然后您去找师母,那我们何时再见?”
风澈玉暗自叹气。牧熙宸被罢去杀手身份,而自己又代替他要去噬心窟待上六年,所以封印并篡改了他的某些记忆。
改过的记忆,大体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牧熙宸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父亲在他五岁时生病去世了,而自己看他无亲无故,便收他为徒,这些年两人一直在北域四处游荡。自己因为一次意外容貌被毁,所以不得不戴上面具,这些年一直以面具示人。自己还有一个伴侣,在收他为徒前两人便因一次意外而走散了,自己一直在寻她。最近听说中域的御剑阁招手新弟子,便让他去参加,自己把他送到渡魂沙漠外围,两人就分道扬镳,自己去寻找“与自己失散多年的伴侣”。不亲自把他送到御剑阁,也是想锻炼他的能力。
想到这里,风澈玉不禁暗暗苦笑,表面上不动声色道:“等你学有所成,我自会去找你。”
“哦。”牧熙宸乖乖地应了一声,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看着乖宝宝似的徒弟,风澈玉的眸光不停闪动着。经过这次记忆的封印与篡改,牧熙宸眼底十年中一直存有的恨意消失了,性格倒是没有了平时的不羁,变得听话了许多,然而自身“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却是一点都没变。
忽然,楼下的嘈杂声渐渐小了下去,接着,上楼的声音响了起来。
寻声望去,一名额头上有着一道疤痕的黄衣少年,出现在了视线里,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黄衣侍卫。
少年模样不算丑陋,但一双绯色眸子中的高傲却让人很不舒服。
不屑地扫了一眼二楼的人,他站到通向三楼的楼梯旁,抬头向上喊道:“霍泽恺,你给我出来!”
周围的人有些畏惧和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
“是穆家的人。穆家大少爷——穆枭成。”风澈玉向牧熙宸传音道。
看到周围人眼中对穆枭成的厌恶,再看到他嚣张的表现,牧熙宸点点头,心里不屑一顾:看他的表现,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将来也成不了大器。
风澈玉好像知道牧熙宸在想什么似的,传音道:“你可别小看他,虽然他的性子是有些讨人厌,但是资质却是很不错的。他跟别人有些不一样,因为天性高傲,没有使用家族提供的灵药提升实力,而是自己修炼。现在十七岁,已经到了一品武修的实力,在同龄人中,也算是佼佼者了。”看到徒弟眼中不可思议的光芒,风澈玉补充道,“他和霍家大少——霍泽恺——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看彼此不顺眼。霍泽恺也是高傲之人,不过资质比穆枭成要高,也没有靠家族力量,十六岁,却已到了二品武修的实力。”
“虽说他们互看着不顺眼,但穆枭成喜欢争强好胜,所以经常来找霍泽恺的茬,霍泽恺倒是不屑与他计较。穆枭成头上的伤疤就是与霍泽恺比试时留下的。”风澈玉补充道。
“呵,穆家大少爷身体果然硬朗,这才几天就恢复过来了。怎么,这伤刚养好,就又过来讨打了吗?”一个温和又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随即,一名紫衣少年,缓步从三楼走下,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