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也喝得差不多了,你也该早点办好入住,洗好澡,然后美美睡上一觉。”被称为圣?梅丽的老婆婆一边转动轮椅一边说。
“还办不成呢,酒店说要等到三点钟才行。”
“Oh,myGod”梅丽耸耸肩,小声地叫起来。
“啊,怎么啦?”想都没想,高德问道。这个老婆婆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高德苦恼了。(高德和God发音相同)
“真是个不懂要领的男人,你难道不知道如何去谈心吗?”
“谈心?”
“这就是日本人不好的地方,什么事都墨守成规。自己的命运要靠自己的手去开拓,幸福是由自己的准备来创造,当然不幸也是。”
短短的话语刺痛了高德,高德抬头朝咖啡厅的天花板看去,看到片片椰树叶子。
“能遇上也是种缘分,就由我去谈,你的房价多少?”
“只有250美金。”
梅丽瞪圆了满是皱纹的双眼,肩又耸了起来。
“我的天哪。”
“又怎么啦?”
“你是在东京的旅行社那里订的吗?”
“在机场的旅行社订的。”
“订拉斯维加斯的房间,不是打电话到前台订就是在网络上订,这是常识。”
“那又怎么啦?”
“你不要再犯错了,如果我对拉斯维加斯还不够了解的话就没辙了。走,你推车。”
高德摸不着头脑,站起来握住轮椅车把。
午后的赌场里,赌客渐渐多了起来。沿着铺有带花边的绒毯的通道,两边是一个接着一个的二十一点赌桌和轮盘赌赌桌。老虎机和翻牌机的光辉犹如光的浪潮连绵不断闪闪发光。
“太棒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机器有二千五百台,桌面游戏有上百桌,拼起来大小可以比得上世界系列赛,在拉斯维加斯这是正常大小的赌场,特别大的也没有。”
梅丽所说的于棒球场场大小相当,一点也没开玩笑。赌场的大小不是绿色草地的比赛区域,而是包括看台在内的整个体育场。
“如果要找大的,就去米高美大酒店,带着情人在那里逛一天都不能逛完。在拉斯维加斯林荫大道两边,这样的酒店就是三十家并排着。
“真难以置信,这样的酒店排得这样密。”
梅丽好象是拉斯维加斯的名人。到哪里,那些发牌手也好管事也好做庄的也好服务生也好都向这个打氛得象新娘一样的老妇人送来微笑。
“Hi,梅丽,你好吗?”
“我很好,请让我过去。”
随着帽子上羽毛的摆动,梅丽急急地回答。对着推着轮椅的高德,梅丽手指勾了勾低声地说:“尽说傻话,就象死去的丈夫所说的一样,造的都是又傻又大又豪华的东西。为什么这样问?”梅丽的肩膀如同拥抱过去记忆充满爱意般收拢。
“怎么啦?”
“人都像虫子。为了让大部分的虫子忘却全部的不幸与辛苦,就要建造巨大又豪华的度假村让它们娱乐。于是造就了这样愚蠢疯狂的城市。”
酒店前台看上去像机场的值机台那样长,没有客人在办手续,梅丽转着轮子,直接去大堂经理的台子。
“这是圣?梅丽女士,今天来是你们的光荣,怎么样?”衔着长长的烟管,梅丽盯着大堂经理。“你不顶用,叫总经理来。”
“我明白了,有什么过错吗?”
“过错是没有,但也要叫你们经理来。”
大堂经理慌慌张张地提起话筒。
“啊,梅丽,还是不要提无理的要求吧,也没有什么地方让我不方便的。”
“瞧我的。”梅丽小声地对高德安抚。
“如死去的丈夫所说,拉斯维加斯提供给客人所有世界上最优的舒适与最好的服务。酒店人员必须毫不懈怠为此而努力。”
过了三分钟,来了一个打扮如同罗伯特?德?尼罗的男人。亮灰色的套装与粉红色的衬衫,系着同样粉红色的领带。举着双手满脸笑容地走了过来,看起来却象是哭丧着脸。
“你好,梅丽,我爱你,我爱你!”反复都说着客套话,新吻像雨点一样落在坐轮椅的老婆婆脸上。这样的男人世上除了罗伯特?德?尼罗还有谁?
“你好,鲍博,你这么爱我,我正要找你帮忙。”
“当然,有什么要求。”满脸象涂了口红的经理鲍博点着头。
“首先,先带我的朋友去他的客房。”
一瞬间,高德改变了自己的姿态,像日本人一样急忙点头行礼。
“没问题,这很方便,圣?梅丽。”
“还有另一件事,这个朋友在旅行社订的房间,一夜是250美金,不是很过份吗?”
鲍博面露难色,背过身和大堂经理耳语了几句。
“高级房这一级吗?”
“当然指的是普通客房。”
对于订双人床的普通客房是250美金的价格并没有异议。
“请原谅我,我在这方面并没有过错。拉斯维加斯的房价是便宜,可代理人那边也是要收钱的。”
“那又怎么样?”梅丽听了解释后说。
“真的,圣?梅丽,就如同当年令夫考核我们过的,我们为客人提供世界上最好的服务。”
“舒适呢?”
“啊,是的,提供最好的服务与舒适。”鲍博一边说一边骄傲地对着大门张开双肩。
“得了,你做这个动作干吗?”
“是,我这里有两个提议,第一个,原来订的高级房按工作日80美金,双休日120美金收费。房费不包括服务费用,按淡季收费。”
“80美金。”没有多想高德叫了出来,80美金这个价格在东京只能住经济型酒店。此外,虽没看到房间,但是以宽敞和豪华为美德的拉斯维加斯酒店的普通客房也不会是像经济型酒店房间那般大。
鲍博提出了另一个更惊奇的方案。
“另一个选择项就是还是收预订时的250美金房价,但房间升到更高层的套房,有很大的卧室,还有会客区,有什么需求可以找酒店管家,那么您选择哪一个呢?”
“带管家的套房,这个好,我选这个。”
“好,我明白了,房间马上准备好,请您稍等。”
总经理弯下身再次亲吻梅丽,与大堂经理交待两句后告辞而别。
“啊,梅丽,这是怎么啦,看来你在拉斯维加斯的实力人物啊。”
“并非如此,我只是在很久以前就来到这个城市,那时你们刚开始坐新干线。另外,鲍博的提案根本没有什么特别,讲的是“淡季价格”。就这一周,真正“夏季特价”早就开始了,根本不算是大的打折。如果不是有什么梅威瑟的拳赛,普通高级房80美金,套房250美金也是正常价。”
“比起正常,只要感觉合适就行。”
梅丽动着肩,把轮椅转过来,用虽老却显得妖艳的笑脸对着高德。
“日本人虽然讲究储畜,但是生意感太差。考虑事物的方式不太灵活。”
“是嘛,我觉得我还算挺灵活的呀。”
“那么,我问你,经营酒店最必要的方针是什么?”
“维持声誉。”
“错,这是雅典娜广场,丽兹,克利翁考虑的事。没有百年历史的酒店考虑声誉不是犯傻嘛。好了,酒店经营的生命在于普通房的出租率。按老说法,只要房间空着就要想办法卖给客人,收益什么的靠服务来赚。在拉斯维加斯,一年下来平均有超过90%的出租率。
大堂经理装作盯着屏幕操作电脑的样子,耳朵一直在听梅丽的话。高德想她所言非虚。拉斯维加斯一年90%的出租率着实惊人。
梅丽招招手叫高德脸靠近,低声说:“但是,这是大致情况还有一些大概的地方,无论是酒店的错误,还是代理方有意这样,总之给你的是圣诞节的价格。在这里不能粗心大意,凡是有奇怪的地方都要与他们交涉。幸好你英语很快,应该不会发生可怕的事。”
一边说着,梅丽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抄在便条上给了高德。“遇上什么麻烦,马上联系我,什么时候都可以,我不睡觉。”
“唔,不睡觉?”
“是的,我不是拉斯维加斯的市民,我就是拉斯维加斯,拉斯维加斯是不眠的。”
“哈……”
按了下手上的开关,马达发出轻轻的声音。
“你要生在拉斯维加斯就怪了,拉斯维加斯正等着你呢,祝你好运,咦,你的名字叫什么还不知道呢。”
“高德。”
“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的名字?”
“美国拼法叫德高。”
大堂经理倏地笑出声来。
“噢,我的上帝,太怪了,前面我在屏幕上看到这个预约的名字,太怪了,实在太怪了……对不起。”
梅丽的轮椅的车轴被笑得吱吱作响,高德却不明所以。
“啊,痛苦,死亡……奇怪,我要给你一个忠告。”
“什么?”
“从今往后,你可要注意赌场里经常会有人叫你名字,啊,痛苦……”
盯着屏幕,大堂经理一直在笑个不停,拼命地挤出一句“已,已经准备好了,要一遍遍地回答了,真是喘不过气了。”
到底怎么啦?高德脑子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我要走了,和这个男人一起再过五分钟就确定要死了。噢,再见了,上帝先生。祝你好运。”
梅丽转动操作杆,轮椅飞快地驶出去。
“那个人究意是谁?”
大堂经理从胸前高举起双手。“圣?梅丽,拉斯维加斯的名太太,只是存在着,没人清楚知道她是谁。”
“总经理呢?”
“一样,她经常到高级区来玩牌,一次玩一万就回去,无论胜负就玩一次。肯定是个有钱人。”
身着燕尾服的管家迎了上来。“欢迎您,高德先生。”
为什么留着翘胡子的严肃面孔强忍着笑。大堂经理嘻嘻地把头埋在桌子下,为什么这么奇怪。“请随我来,通向室房的电梯在赌场那侧。”
确实,酒店都是凡要进出房间必然经过赌场的结构。一点空隙也不放过让你赌博,就是这个样。
没有季节没有时间,赌的海洋,高德如在梦的潮水中。
“噢,我的上帝。”呼声此起彼伏,真如大堂经理说的要一遍一遍回答。
这里怎么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