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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没有参加童子军。别的孩子都参加了,但我没有,爸爸还想鼓动我去参加的。“嘿,你不老是抱怨没什么事情可做吗?干吗不参加童子军呢?我记得在以前住的地方,你挺喜欢参加的啊,为什么现在不了呢?”

“爸爸,我年纪太大了。”“你这个年纪还能参加。”“我想参加大不列颠少年团。”

“哦,你年龄还达不到呢。你现在可以参加童子军啊!”“我不想参加,我宁愿在一边看。”“看什么?嗯?有什么好看的?你害怕什么吗?”我害怕什么。听听他说的,害怕?我哪有怕什么,我只是觉得参加童子军太傻了。我对爸爸说团呢!“爸爸,我没有什么都不怕。我只是等着参加大不列颠少年这个时候妈妈说:“你应该说什么都不怕,而不是说没有什么都不怕。而且也不是什么都不怕,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你得说担心,而不是说怕。”这就是妈妈,她总是纠结于你说什么,说得对不对。“哦,你得说得体面些。”瞧,这就是她。

不过这个时候我很高兴她能说话,因为这样就打断了爸爸。于是他不再继续问我是否参加、有什么好怕的这些问题了。我不想参加童子军,因为感觉很傻。爸爸应该看看我多大了,我和别的孩子都快够年纪参加大不列颠少年团了。别的孩子都是上中学才能参加,因为只有小学毕业了才满十二岁,所以上了中学你的年纪就够了。而且他们在教堂那儿设了一个点,想招收一些新的孩子进去,所以我们正是他们招收的对象。这个自卫队和马特参加的那个不是同一个,本来我可以去他那一个的,可是他退出了。爸爸本来很不赞成他退出,可他执意这么做了,因为妈妈支持他。他对妈妈说:“哦,那太花时间了,我得学习。”

他是这样跟妈妈说的,可我知道他退出全是因为女朋友。因为自卫队活动的时间是星期五晚上,可他想用那个时间陪女朋友。我可一清二楚呢,他以为我不知道,可实际上我比谁都清楚。那女孩子的爸妈让他去他们家玩,他能和她一起喝茶。他们是一个学校的,所以他放学后会坐火车去她那儿,然后再回来。所以星期五晚上,房间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可是有一些男孩子参加了圣经班。他们说如果你能参加圣经班,你就能提早加入大不列颠少年团,十一岁就可以。妈妈本想让我参加圣经班,可我去过一两次之后就再没去过了。比利·麦克格雷戈又开始去了。妈妈喜欢比利这家伙,因为他爸妈去教堂的时候都穿得光鲜亮丽的。可我不想参加圣经班,带这个班的那个人是疯子,参加过的人都知道。如果是为了大不列颠少年团,没准儿我可以考虑一下,地点在新教堂。

妈妈想去参加主日礼拜,因为其他大人都去,可爸爸不想去。她又不能扔下爸爸一个人去。“礼拜日就是个大谎话。”他说。“哦,约翰尼,多去教堂是有好处的。”“可礼拜天就是一个星期里的一天,和别的六天都一样。”“如果是为了我呢?”妈妈说。

“哦,你宁愿相信那个谎话也不相信我?”“哦,你难道不能为了我做些什么吗?”“哦,星期天的早餐,我总是为你准备那个。”

在家里,星期天的早餐是爸爸做的。可没人期待他那样做,因为他总是嘴里抱怨个没完,不停地抱怨这抱怨那。而且早餐味道也不怎么样,你还得强逼着自己吃下去。如果盘子里剩了什么,你还得想个好借口:“哦,对不起,我吃饱了。”

“看来有人不喜欢我做的早餐哪!”“哦,爸爸,早餐很好吃。”“那你为什么不吃完?”“我吃饱了。”

“你是我看见的第一个把香肠剩在盘子里的人,难道是我烤煳了?”“没有,香肠很好吃。”可有时候,他就只是笑笑。马特不在家吃早餐的时候,他就会开开玩笑。马特星期天总是早早就出去了,不在家吃早餐。他去哪也没有告诉我们。“哦,我去见见朋友。”他包里装着些东西就出门了,说是去学校和同学们踢五人足球。

反正他是这么跟我们说的,谁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踢球的水平还过得去,谈不上特别好。他别的方面很厉害,可不是什么都厉害。我才不想知道他究竟有多厉害呢,反正他没有进校足球队。通常只有特别顶尖的人才能进校队踢球,如果他踢球厉害的话,为什么没能进校队呢?这话我都没跟他说过。他学校里的人都挺势利的,总爱装腔作势,故作高雅。有一次,马特跟我说:“哦,学校那都是一帮该死的势利鬼。”

“他们有钱吗?”我问,“嗯?马特?”

他没有回答我,他只有在想答理我的时候才说上几句。他房间里的书和笔记本扔得到处都是。他还学了一门外语,拉丁文。他去洗澡的时候,我偷偷地翻了翻他的书。可这当儿,他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袋后,看着窗外。

爸爸有一次偷偷对妈妈说:“哦,我想马特这小子是有女朋友了。你也有吗?”这后面半句是冲着我说的。

其实我想要是有个女朋友也挺不错的。班上有两个女生我挺喜欢的,一个是罗娜·克雷格,可她喜欢的人是比利·麦克格雷戈。比利还有皮特跟班上女生都挺合得来的,比利踢球比我厉害。另一个就是朱莉·迈克尔。有一次老师给我们上体育课,我们都以为是做游戏还是什么的,可结果教的是苏格兰舞,说是为了学校的晚会做准备。结果一帮人都在那儿叫着闹着,可都笑得挺开心的。你得说女孩儿,不能说小姑娘。朱莉走过来找我当她的舞伴,她身上还搽了香水,一闻就闻得到。她牵着我的手,一起朝右边跳,再一起朝左边跳。一、二、三,然后再跳回来。然后她拉着我的一只手,绕着我转圈圈。苏格兰的舞很复杂,想跳好很不容易。男孩们跳着、笑着,一些女孩子就会生气地找老师告状,“哦,老师,他踢我了。哦,他推我了,老师。”

这个舞曲有点像“哦,约克大公爵”的调调,不过是苏格兰的舞曲。我听别人说过这首舞曲的名字,可我忘记那是什么了。妈妈喜欢问我这些事,她喜欢苏格兰。她说:“这些可是你上学时的经历。”

跳舞的时候,我不和朱莉说话,我们也互相不看对方,只有当我跳错的时候,她才会看我一眼,然后告诉我该怎么跳。“哦,你脚迈错了。”可如果不是跳得太快的话,这些步子我还是能应付的。我不需要她来告诉我该怎么跳。可朱莉就是这样,她喜欢指挥别人,一些女孩子很不喜欢她这一点。

跳舞时,男孩子最关心的是自己的舞伴是谁,女孩子也不例外。跳舞的时候大家都嘻嘻哈哈满不在乎,可下课去到操场上,大家还是会说个不停。

每次看到伊莎贝尔·哈特利和洛娜·巴克尔总是有种滑稽的感觉。她们两个坐在第一排。伊莎贝尔是我们班这个学期的尖子生。老师说,按她的表现,现在就能被选为尖子生。于是大家都“啊啊”地叫着,笑话她。

洛娜的舞伴是罗伯特·蒙哥马利。我看见她跳的时候眼睛抬得高高的,脸涨得通红。看她跳舞可有意思了。如果不是她紧张的话,她还能跳得再好一点。她个头比罗伯特高,罗伯特跳得还行。他们两家离得很近。罗伯特喜欢足球,如果你想踢球,他会把球借给你。可平时我和他不是一拨的,他有自己的朋友。他们的活动很少,我也不喜欢跟他们一起玩儿。如果看到他们,也只是点点头。有时候他们会跟我说话,“哦,小史,你参加童子军吗?”“哦,小史,你要去圣经班吗?”“哦,小史,米切尔正到处找你呢。”可事实上,米切尔没有找我,他们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如果我去问米切尔:“嘿,你刚才有找我吗?”他一定一无所知。他们这么说只是为了能跟我搭上话,因为平时我基本上不跟他们说话。

女孩子不喜欢自己长得比男孩子块头大。爸爸也这么说。如果在窗户那儿看到什么,他就会笑着说:“哦,这可比电视要精彩哪。”他看着街上的人,说:“哦,瞧瞧他,哦,再看看她。嘿,瞧他那个光脑袋。嘿,看她那块头,差不多有房子那么大呢!”

街上走着的是一个小个男人和一个大块头女人。“嘿,瞧那个小男人和那个大女人。嘿,快过来看啊。”

他让妈妈去看,可她不喜欢这样,于是说:“哦,约翰尼,你那样太不礼貌了,他们是夫妇呢。”“哦,她的块头可是他的两倍。瞧啊,快瞧。”他笑着指向那个女人。如果妈妈不去看,他就会想让我或者马特去看。马特不喜欢他这样,于是爸爸说怎么了?只是看笑话嘛。““如果别人也那么看你的话,你会高兴吗?”

马特不喜欢别人看他。可那些人是看不到我们的,因为我们住顶楼。他们还得把头仰起来才看得到我们,可人们是不会仰着头走路的。爸爸就喜欢这么干,可马特不喜欢。如果看到爸爸又跑到窗边看着下面,马特就会起身走出家门。爸爸看着他走出去,会看看妈妈,或者继续扭头看外面。

在家的时候,马特话不多。如果在喝下午茶的时候不见马特,爸爸就会觉得很奇怪,因为马特是家里最容易饿的一个。如果他不在,爸爸就笑着说:“哦,他铁定是有女朋友了。”“他只是去看外公了。”妈妈说,“他回来后会把茶点吃了的。”可我知道他就是去看女朋友了。有一次,我进了房间,他正躺在床上,于是我问:“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你说什么呢?”“爸爸说你有女朋友了。”“你听他瞎说。”

“他说你交了一个女朋友,也许你还去过她家呢!”

马特闭上眼,手枕在脑后,好像没听到我说什么似的。他和我没多少话,有时候我挺想跟他说说话的;可有的时候,我也懒得理他。他一点儿都没有做哥哥的样子。兄弟之间应该是朋友关系,可他呢?这就是马特,这就是他,一个我行我素的他。爸爸从来不打他,因为他已经长大了。可他小的时候,爸爸也没怎么打过他,比我少多了。他以前还爱干些什么,可现在没有多少活动了。他现在做得最多的就是在房间里待着,对着收音机。

我冲他说:“嗯,马特,我能开收音机吗?”“不行。”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开吧!”于是我把它打开。收音机定在他喜欢的一个频道上,经常放很多好听的歌。马特的眼睛闭着,可我知道他也在听呢。也许他是啃书啃累了,总是啃啊啃啊,啃个没完。他这段时间就干这个了。如果是我的话,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看书的时候,家里都安安静静的,连爸爸也不例外。妈妈总是对他说:“哦,你能把电视声音调小吗?”

“哦,再小我就听不见了。”“马特在用功学习呢!”

所以家里所有人都要保持安静。即使马特考完试,他也不会停下复习。他平时不怎么出门,只有在星期天的时候才出门见见朋友。我们不知道他去哪,只知道他的那些朋友和他一个学校。哼,所以就是一帮势利的家伙。马特的朋友没几个,我说的是那种交心的朋友。他以前在附近还有几个朋友,可现在都不怎么来往了。所以说,如果他喜欢去现在这个学校的话,那他也是个势利的家伙。也许他就是的,虽然他是我哥哥。

妈妈会和我说起马特的学校,可我知道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接着爸爸也会掺和进来。我们三个正走在医院的走廊里,然后我听见妈妈说:“哦,也许基隆也可以去那所学校。”

哦,她说什么呢,那可是家私立学校。我看着妈妈,可她没有继续往下说,而且也不看我。

外公进了医院,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不过听其他人说好像是身体里长了什么东西。当我们进到病房里的时候,马特和梅姨已经在那儿了。马特是自己去医院找到病房的。他直接就去了医院,然后问护士,护士指给他外公的病房在哪。

外公病房的床边围了很多人,护士进来告诉我们,让我们别都挤在病房里。

我和爸爸在病房外等着。他拿出报纸开始读起来。然后他打了个哈欠,收起报纸,问我:“哦,学校怎么样?过得还行吧?”“还行吧!”

“想过去别的学校吗?”“哦,我还没想好,也许吧!”

这个夏天后,我就要上中学了。先上初中,再上高中。爸爸说能上高中都是很牛的人。高中毕业后,你就能找到很好的工作。而初中,只要是个人都能上,即使初中毕业了也还是榆木脑袋。“我得知道,我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还有就是别告诉妈妈他刚才说的这些话。

于是他又打开报纸继续看起来。

我看着报纸背面,边看边读,想知道漫游者队有没有赢得联赛。我想他们是能赢的,他们会击败凯尔特人还有别的球队最终夺冠。夺冠对他们来说是小意思,要知道,漫游者队可是大热门。通常爸爸不喜欢我在他看报纸的时候读出声,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把报纸合上。可现在,他好像忘记这么一回事了,还把报纸最后几页讲足球的给了我。

“老师希望我们读些东西。”

“哦,你看报纸的时候读出声来,这样对你有好处的。”

老师喜欢我们读些什么,尤其是读书。“哦,记住什么都要读,反正拿到手上的就得读。我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我连酱油瓶上的标签都读。”

同学们都在下面笑话着她,可她还继续说着:“所有的标签,连玉米片的包装盒我都读。”她总是在星期一的早晨进教室,说:“哦,上个周末你们有读什么书吗?”我们说有,洛娜读了一本书。“哦,洛娜,你能给大家讲讲都读了些什么吗?”

洛娜涨红了脸,因为这意味着她得站到讲台前面给大家讲。她开始讲的时候,还有人笑着,可慢慢地,大家就开始注意听了。有一次,她在书上读到了五个很有名的故事。我知道那些故事,因为我也读过。她刚讲个故事的开头,我就知道接着发生了什么。可我不告诉老师这些故事我也读过。

我会从图书馆巴士上借书读。巴士沿街开着,然后停在路边,我走过去就能借到书。它不是真的图书馆,书的种类也不多,可有管理员还是不错的。巴士司机是个小个子男人,脾气暴躁。如果要借新书,你得把名字写下。如果你这么做,司机会很开心的。他会给你一张写有书名的单子,你看着单子说:“哦,那本书。”通常人们会注意那些有着精彩书名的书,比如《大山中迷失的宝藏》。

我借了那本书,可是很多地方都跳过去不读。书写得不是很精彩,我看完了连内容都不记得。看书的时候里面不停地蹦出新的人名,他们是谁,我经常会把人物搞混。我看丹尼也拿着这本书,于是告诉他不要借。天主教徒也会来借书,有些书看都没看就还回去了。我会告诉别人哪些书好看哪些书不好看。“哦,借那本,你会喜欢的。”可有些别人告诉我很好看的书,我看了后发觉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哦,听到图书馆巴士的喇叭响还是让我兴奋不已。这就好像上了一辆巴士,发现自己是唯一的乘客一样。我在窗户那望见巴士开过来然后跑下楼梯,想排在第一个去借书。我想排在丹尼前面,可车就停在他家楼下,所以通常他是第一个借书的。很多时候,巴士会来的比预计的时间要早很多,而那个时候我还在学校呢。所以就会错过这趟巴士,要到下个星期,甚至是下下个星期才能再借书。

我们班的一个男孩子很喜欢讲故事,他叫斯图尔特·约翰斯顿。可他的那些故事都是自己编的,而不是从书上看来的。所以故事听起来都特别傻,可还是有很多听众,因为大家都想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哦,从前有个年轻人,他离家出走,去到西部做了一个牛仔,这些牛仔们和一帮海盗们在一个马戏团里。”所以这是一个关于牛仔、印第安人还有海盗的故事。如果是讲牛仔和印第安人的故事,哪来的海盗呢?可大家喜欢听。波奇和加里不停地笑着斯图尔特,因为这故事实在傻得可以。他讲故事的时候喜欢看着你,他想知道你有没有在看他。我把桌板抬起来,然后往课桌里看,于是他就能看到我这么做,心里说:“哦,这家伙没听我讲故事。”可我有在听。

洛娜是班上讲故事最好听的。她的声音时高时低的,有的时候是小姑娘的声音。可如果故事里讲到其他人,她又会用别的声音来模仿那些人说话。“哦,你以为你能跑去哪?”这个是坏人的声音,“哦,吼吼吼吼,她喉咙里发出一阵咆哮。”然后是小姑娘,“哦,求你了,先生,我在找妈妈。”这个时候洛娜的声音就变得又细又尖。

大家都喜欢听洛娜这么讲故事。我也可以讲故事,可我不愿意去讲。以前在校车上,我常给约翰讲故事。我会说最近正在看什么书,讲的是一个男孩子,他干了些什么事。约翰挺喜欢听我讲,还有米切尔和加里。加里如果去了电影院,回来也会给我们讲故事,而且他讲得也不错。皮特·威力同样喜欢讲故事,他和比利平时跟女孩子一起的时候就讲故事。他们坐在楼道里讲着故事,罗娜也在里面听着。皮特讲的是电影院看回来的故事,我讲的是书里的故事。我看了很多书,因为在家得安安静静的,“哦,小声点,小声点。”所以就只能看书了。

有时候电视上也能看恐怖片。有些片子不错,可更多时候放的片子都是不着调的。这让爸爸很心烦。比如一个电视剧,里面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爱上了一个糟老头。怎么可能会有年轻漂亮的姑娘喜欢浑身发臭的糟老头呢?而且他还老放气。哦,他会在屋子里到处放气的,那味道哪都闻得到。

“这太不着调了,”爸爸说,“还不是因为钱。如果那个糟老头一分钱没有,你看哪个女人会看他第二眼?瞧瞧他那个样子吧,满脸皱纹,顶着个光脑袋,走路一瘸一拐的,一颗牙不剩,说话漏风。走起路来浑身骨头咔嚓咔嚓直响,还老是哎哟哎哟的。没有哪个女人会看他第二眼。可是你能相信吗,瞧瞧他身边的那个女人,瞧啊,还是个年轻姑娘呢,那么漂亮,那么年轻的一个小姑娘。”

“老人身上都有味道。”爸爸说。他这话不好听,可我想起了外婆,觉得他说得挺对。有时候外婆身上的味道就不好闻,这是真的。虽然那味道不至于让你恶心想吐,可是你一闻就知道是外婆身上散发的味道,不会是别人的。有时候在巴士上或者是火车上,你也能闻到一些老人身上有味道,有些味道还特别难闻。于是有人会说:“瞧瞧那个发臭的老浑蛋。”于是大家都看着那个老人。“哦,他还在流口水,瞧瞧他那个样子。”可是每个人身上都有味道,甚至妈妈身上也有,那是一种奶制品的味道。

下班回家后的爸爸身上总是脏兮兮的,而且有一股类似于自行车的味道。这股味道就算他洗完澡之后还会有。而且瞧他的掌心里,还有一道一道的黑色,真奇怪,为什么他洗澡的时候不把手洗干净呢?

有的时候狗会过来嗅你,它们都喜欢这样。它们看见你后就过来嗅你,这说明你身上其实也是有味道的。如果这味道它们不熟悉,嗅完之后就走开了。反正狗就喜欢跑上来嗅你,一嗅就知道,哦,原来是你。因为它们在没有闻到味道之前不知道是你,一嗅,哦,原来是你。

猫也会嗅人,可是和狗不同,它们嗅完你后就没有任何反应,最多就是看看你。如果它们张开嘴打哈欠,哦,那是一股什么味道啊!你会连它们吃了什么都一清二楚,那是一种混合了死老鼠、变质食物、死鱼皮和鱼骨头的味道,这种味道可真够呛。每次它们冲你打哈欠,这种味道准少不了。瞧瞧那嘴巴张得像鳄鱼似的。“哦,胡克船长,这家伙想一口吞了你呢。”如果大猫打哈欠的时候,你把手伸进去,它能吞进半只手进去。外公家的大猫吞我手的时候,就只剩拇指指尖露在外面了。瞧瞧它的牙,锋利得跟鳄鱼的牙似的。这个时候就会联想到在手腕上安个钩子,或者在腿上安个木制假腿。海盗都这样,也许他们的手和脚是被鲨鱼给啃了。这些海盗会让你在一块伸出船舷的木板上走着,你往下看,下面可是一群鲨鱼在游来游去,等着你掉下去,然后一口吞了你。

马特身上也有股味道,那种味道就像是房间里的脏袜子混合了别的味道一样。如果是个老人家,他身上就会有种难闻的味道,因为他老了。如果他很有钱,有数不清楚的钱,好像百万富翁那样有钱,那他想要什么女人都不成问题。事实就是这个样子。要知道,那些女人一个一个都漂亮着呢。在电视上看到这个可真让人有些吃不消。那些社会名流们,他们都是百万富翁,瞧瞧他们身边的女人吧,再瞧瞧他们,一群没牙的老家伙。

爸爸每次看到这些多少都会有些恼火。如果那些老家伙没有钱,事情还会这样吗?当然不,有钱能使鬼推磨呢。那些女孩子怎么能忍受得了跟那老家伙在一起,如果她本身也是社会名流的话,什么样的男人得不到呢?这简直就该死得让人无法忍受。爸爸继续发着牢骚,妈妈在一边织毛衣,等着抽空插几句。然后她开始说了,她说着话,手里的活也没停下。“别再发牢骚了,你还没完了。”她说这话的时候不看爸爸,“那只是电视剧啊!”

马特也在客厅。我还准备去厨房做烤面包当晚餐来着,可现在不行,他们还没吵完呢,所以是不会有心思吃晚餐的。特别是爸爸,肯定吃不下。吵着吵着,爸爸越发恼火了。于是我们都等着看接着会发生什么。可通常都是,爸爸把脚跷到椅子上,坐在沙发里,扭头不看妈妈,嘴里还哼哼着:“我也没有说多少嘛。”

“是,你说得简直没完了。”“好吧,可这电视剧也太离谱了。一个那样的糟老头子摸着那样一个漂亮姑娘。”

“这只是电视剧啊。”“可这也拍得太不着调了。”

这个时候马特插了句话:“爸爸,那老头和那姑娘可是结了婚的。”“才不会呢,他们怎么可能结婚。”“他们的确结婚了,电视剧里就是这么演的,故事就是这个样子。”“我不管它是什么,故事也好,电视剧也好,简直就是胡扯,一点意义也没有。在现实生活里,这样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那种女孩子是不会跟那个老头在一起的。”

“可那女孩子也跟别人好呀!”“嘿,马特。”妈妈打断了他。“可她就是啊,妈妈。和那个年轻人,他们两个打得火热呢。”“别那样说,太粗鲁了。”

“可她就是啊!”妈妈不想再听马特废话,于是低头织毛衣。我去到厨房做烤面包,但只做自己那份。不管他们怎么吵,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不想继续听他们吵了。有时候看到他们吵,我还挺开心的。可现在,我很烦他们,他们吵得我头都疼了。如果他们还继续吵的话,我想我最好还是先离开。我头疼得厉害,他们可真烦。爸爸刚才说的那些太傻了,我想马特会吵赢他的。一定会是这样,不信就走着瞧吧。马特说话很厉害,爸爸才不是他的对手呢,他以前就吵赢过爸爸。有时候看到马特在刮胡子,爸爸说哦,你以为刮胡子就能刮成大人吗?““你说呢?”马特说,“我只是想刮。”

“哦,那下次你是不是就该有自己的房子了。”

“也许我会有的。”我看见爸爸说完就离开了,留下马特一个人刮胡子。他们给我的感觉太不真实了,我有种冲动想大声地冲他们喊:“都闭嘴吧!”可再一想,他们也许只是说着玩呢,他们其实并没有真正地吵起来。可即使他们这样只是闹着玩,那也很烦。有的时候他们这样故作姿态让我很看不惯,感觉太傻了。都闭嘴吧,我在脑袋里冲着他们大喊。接着爸爸就该挑我的毛病了,这倒是我所期望的,因为这个时候他就不会再闹着玩儿了。有时候他和妈妈或者马特吵完后,就会过来找我的麻烦,一点儿也不夸张,还会大声吼我。可对着马特,他就不这样,他从来就不大声吼马特。

新的礼拜堂很大,大多数的天主教徒都会去那儿。礼拜堂的外墙上有很多很多的小窗户,排成十字架的形状。如果你想扔石头砸窗户,除非碰了运气,不然不可能那么准的。也只有几个男孩儿试过,可谁也没砸坏过窗户。因为十字架让那些石头失了准头,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因为十字架代表着上帝或者耶稣,你朝十字架扔石头,就等着被降罪吧!我可从来没想过去扔石头。他们之所以把窗户排成十字架的形状是为了保佑自己,所以那些坏事情是很难发生的。可万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呢?不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的,礼拜堂里都是天主教徒,如果真的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也会发生到那些新教徒身上。照他们这样的发展速度,我们会有麻烦的。他们好像烤蛋糕似的膨胀,等到人数比我们多,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让爸爸觉得困扰,更准确地说是好笑的地方是,那些天主教徒前脚刚从教会回家,后脚就出门去了酒吧。更有意思的是,他们这样怎么能算虔诚呢?这样简直和虔诚扯不上关系。这就好比你在教会刚发完誓,回到家后却又做些违背誓言的事情,这难道是信徒该做的事吗?他们的神父会说什么呢?什么也不说,因为那些神父自己也去酒吧,等到回家的时候还不忘记带上些酒。大家都心照不宣,他们就好像大酒桶一样。一些牧师也嗜酒如命,可人数不多,而且都混杂在别的不喝酒的牧师当中。爸爸就从来不在礼拜天的时候去酒吧,他只是星期五去,有时星期六晚餐的时候也会去。

礼拜天的早晨总是了无生趣的,不过下午还行。我们会在大球场上踢球,然后在中场休息或者踢完的时候再玩儿玩儿扑克牌。我喊帕特跟我们一起踢球,可他说丹尼去他才去。他们两个是我认识的人中踢球的天主教徒,可他们只踢大球场。其实偶尔踢踢小场也不错,不过就是会多出几个人。踢小场的时候,我也喊帕特跟我们一起,可他从来不来。可如果看到我在街上,他还是会带球下来跟我一起玩儿。或者有的时候米切尔会来找我,然后我们一起在我家楼下玩儿“海蒂斯球”。

即使下雨,我们也还是在外面踢着,除非雨下得大了。甚至下雪的时候我们也在外面踢球,直到我被喊回家或是雪下得太厚了。通常是爸爸喊我回家,因为他礼拜天不上班,就猫在窗户那儿看个没完。所以我们玩儿的时候要是下雪或者下大雨,他就会推开窗户朝下面喊:“嘿,你,上来。快点!”

于是我就不得不回家了。人行道靠马路的地方有根灯柱,从灯柱到人行道最里面是一个球门,我们在离开一段距离的地方铺上木板当成另一个球门。我们就这样在人行道上踢球。如果球滚到马路上,我们也会追过去踢,而且很多时候,我们都会踢到马路上去。

人行道最里面挨着别人家的花园,花园周围有围栏。你得注意别把球踢到围栏里面去。我头球比米切尔厉害,而他守门比我厉害。可到他顶球的时候,球就会“嗖”的一声飞过围栏掉到花园里。有花园的这家人不喜欢我们把球踢进去,我认识他们。他们不吼我,因为我也住那幢楼,所以他们只是狠狠地瞪着我。

我看见帕特在楼上看我们踢球。他踢球很厉害,我朝他挥手让他也下来玩儿,可他不下来。如果不是有米切尔在的话,他就会下来玩儿了。帕特不认识米切尔,只知道他是个新教徒。有些新教徒不愿意和天主教徒玩,反过来也是一样。比利·麦克格雷戈和皮特·威力就会和天主教徒一块玩儿,可波奇和加里·麦克纳博就不会,他们讨厌天主教徒。米切尔也讨厌他们,可是有我在的话,他还是会继续玩儿的。所以如果帕特下来和我们一起玩儿,他也没什么意见。帕特能和新教徒一块儿玩儿,可别的天主教徒的孩子不会。所以我们不和那些孩子一起玩。丹尼也可以跟新教徒一块玩儿,只是兴趣不大。如果他和帕特在外面和同学一起踢球,他们看到我,会朝我招招手,但不会主动让我过去踢球。

丹尼和我是朋友,可如果我和米切尔在一起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出来跟我们玩儿的。

很多时候我都会去到商店那跟别的孩子碰面。如果正好帕特出来帮他妈妈买什么,他会朝我挥挥手。有一次,他朝我喊:“噢,基隆,最近好吗?”

我也回道:“还不赖。帕特,那你呢?”

当他走开后,加里问:“那小子是谁?”“他该不会是天主教徒吧?”波奇问。米切尔只是看着我,他知道帕特是天主教徒。可波奇和加里也知道,他们只是装糊涂而已。然后加里说:“噢,他叫你基隆。”“噢,基隆。”波奇笑道。那些天主教徒叫我基隆,他们笑的就是这个。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叫我小史呢?就算基隆是个天主教徒才有的名字,我也不在乎。名字这些事我已经懒得理会了。如果别人叫我基隆然后再好奇地看我一眼,我也不管,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基隆是我,小史也是我,只要都是指我这个人就没错了,我心里这么想。

这个地区天主教徒都是分散住的,波奇和加里家附近也住着天主教徒。大家都知道对方的教派。你会好奇地朝他们看,他们也会朝你看。如果你看见对面走过来一群天主教徒,你会让开他们,走到马路对面。远远地看见他们走过来了,你就穿过马路走到对面,当然有时候是他们让你。可你得远远地就让开他们,因为如果你不让,你就得等着他们让你。“我才不让呢,”波奇说,“我才不给那些贱人让路呢!”

所以如果你继续往前走,那他们就得穿过马路到对面。你心里还得想着让他们快些让路,因为谁都不想打架。除了波奇,米切尔也是。“哦,我会干掉他们。”

波奇只是冷笑着不让路,这也挺招人烦的。对面天主教徒那帮家伙看着你,发现你没有让到马路对面,他们就以为你在碰运气。你让他们觉得自己好像孬种一样,所以他们也不会给你让路的。可是你也不能屈服。你不能,他们更不能。当你们面对面走着快撞上的时候,你得撑下去,你不能缩到一边让他们过去,当然他们也不能。你得装作没看到他们的样子,而他们也是一副这个表情。你们就要撞上了,你稍微朝里走一点,他们朝外走一点,然后你们擦身而过,没有起争执,这时才能稍稍松一口气。可波奇不这样。如果对面走过来的是一个男孩子,而且他没让路的话,波奇就会把他打出人行道,甚至还加上一脚。可通常对方都不是天主教徒,因为波奇不认识那家伙。如果碰巧那孩子是个小混混,或者有哥哥的话,他们就会带一帮人过来找麻烦。

其实通常没人愿意找麻烦,所以总会有人让到马路对面。如果你单身一人,对面走过来一帮男孩子的话,你就得让到路对面;如果是一帮大孩子或者是一帮大人的话也得这样。如果对面走过来一帮大人,你瞧着他们,看是否认识,而他们也会看看你。如果他们认识你,还会跟你打招呼:“嘿,你好啊,孩子。”

如果这些大人你都不认识,你就得让路了。可有的时候,这些大人也会给你让路,我就见过。如果这些大人正好在喝酒,那样的话他们就会直勾勾地朝你走过来,如果这些人喝醉了你是能听得出来的。所以一般星期五晚上,这些大人下了班后就会去酒吧,然后满身大汗地回家。一些人还边走边唱着歌:“冲啊冲啊冲啊,我们是伟大的人民,我们不屈服,我们不妥协!”

旁边的人听到后会说:“哦,他吼的什么啊?”“不屈服,不妥协。”一些小孩子会朝那个醉鬼喊着,跟在他身后跑,甚至跟他一起走着。可如果被天主教徒看到了呢?如果天主教徒看见醉鬼,会说:“哦,那他妈的是谁?”也许他们还会揍那个醉鬼一顿。“新教徒的垃圾!”我们这样想着。如果那样,我们会跟在后面看。那帮天主教徒,他们会做什么呢?如果他们要收拾那个醉鬼的话,可真不公平。没人能帮他,他身边只有一帮小孩子,再就是附近的我们了。

很多时候米切尔痛恨天主教徒。波奇指着米切尔,他喜欢看到米切尔生气。可我也很生气,因为这一点也不公平。他们凭什么找他的麻烦,一帮天主教徒按住一个新教徒。我们在一边看着,想知道谁要动手,可他们很快就看到一边的我们。这个醉鬼叫什么?看起来好像是谁的爸爸。哦,是汤普森先生,他住我们那个单元,有两个女儿。他经常醉醺醺地回家,大吵大闹:“哦,去他妈的教皇,哦,干他娘的教皇。”帕特和丹尼也知道他。他不喝酒时还挺正常的,一喝酒就发疯。最惨的是看到他脑袋被踢了一下。他也是新教徒。“喝醉的人没有自卫的能力,”爸爸说,“他连蚂蚁都掐不死。”可那帮人还那样揍他,他们可真是懦夫。对着一个喝醉的人动手,喝醉的人怎么会还手呢?就算他打架很厉害,可他现在动不了手,连小孩子都打不过,一帮兔崽子都能揍他。如果他们觉得可以随便揍他,他们可想错了。我们会帮那个男人的。我们才不怕那些大孩子。天很黑,可以让我们很轻松地就从巷子里溜掉。我们才不怕那帮人。

那个醉鬼没有看我们,但那帮小孩子看到我们了。我们没有走过去。如果别人听到这个醉鬼的叫声后探头从窗户那儿看,会看到我们在这里,以为我们对那醉鬼做了什么,但我们什么也没做。不远处就站着那帮天主教徒。那些人看着眼熟,我们只装作不认识他们的样子,眼里搜索着我们一会儿逃跑的路线。旁边的小巷子那坐着两个人,他们一直在盯着我们看,他们是谁?我不认识他们,可是从他们坐的样子就能看出他们是天主教徒,因为他们只那样冷眼坐着不动。如果他们是新教徒,就会跟我们打招呼或者怎么样的。他们不应该坐在那里,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如果他们也是天主教徒,就应该站出来说些什么。于是我们就等在那里,我们应该早就冲过去的。他们在看什么?他们为什么不说话就在那干看着?他们在看谁?难道他们是在看我们吗?我们才不怕他们,绝不,我们从没怕过他们。然后他们开始笑了,他们在笑什么?如果有一个小孩子朝他们扔石头,我们也应该帮那个小孩子,如果他们要找那个小孩子的麻烦,我们可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可有我们在那儿,他们不敢动手的。我们瞪着那帮人,就算他们要说什么,也会等到我们离开之后才说,所以我们根本不用朝他们靠过去。他们都是帮孬种,芬尼亚那帮人都是孬种。如果那个醉鬼是个老家伙,想象着那帮人揍他的样子,那他们不是孬种是什么。

如果一个小孩子朝他们扔了石头,那坐着的那些大孩子们也只会走进巷子从后面离开。我们是不会追他们的,除非他们要动手。可我们还是得小心着那帮人,那个小孩子怎么敢动手,他怎么就知道那帮天主教徒的家伙不是一个帮派的呢!如果那帮家伙过来找我们麻烦,我们会回头跟他们打一场;或者是,如果对方人太多的话,我们就会一哄而散,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我总会把这些有趣的事讲给外公外婆听,直到那天到来……马特出了病房来到休息室,然后我进去看了看外公。马特在外面陪着爸爸。我一个人进了病房,看见妈妈和梅姨,还有外婆。我不知道外婆也在,可她就在病房里。外公隔壁病床上躺着一个男人,头小小的,小得可怜,然后眼睛闭着。

妈妈朝我招了招手,于是我走过去,来到外公病床前。他躺在床上,下面铺着床单,穿着睡衣,胸口露出白色的胸毛。他朝我笑着,我过去牵起他的手。他的手背上也有汗毛,而且很多,黑色的。我之前没有注意到汗毛,黑黑的、毛茸茸的。妈妈看着我。外公只是躺在那里,呼吸很平稳。我站在床头,外婆看着我。外公笑着,我也笑着,可他什么也没说。我想跟他说些什么,可不知道怎么开口。过了一会儿,我终于开口了:“外公,是我。”

“好啊,孩子。”声音是低沉而沙哑的。“你还好吗?”“当然啊,我很好。”

外婆在一边看着外公,我看了看她,她眼里满是忧伤,静静地注视着外公。她一定是在担心,一定是的,我看得出来,看她的表情就能知道。外婆就是这样的,我能读懂她的表情。难道外公要死了?天哪!

妈妈也一脸忧伤地看着外公,梅姨也是。我发出了点声音,听起来像打嗝一样滑稽。我还想和外公说些祝愿的话,想祝愿他早日康复。我想说来着,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在那之后,我就一直站着,然后就离开了病床。外婆看着我说累了,孩子,跟他说再见。“”再见,外公。“哦,你外公爸爸在休息室里。他朝我招了招手,然后带我和马特回家。妈妈就留在医院,和外婆还有梅姨在一起。

我们从医院坐巴士到了火车站,然后还要坐火车。那天是星期天,无论你做什么都要等很久。爸爸说着足球,说着电视上的一场比赛。

马特不出声,他在想着外公,我也是。爸爸又开始说起了别的什么,我没注意,好像是关于学校还是什么的,我不清楚,反正他也不是跟我讲,他是在跟马特讲。

马特也和爸爸说着什么,好像是他做过的一些事情,我不知道。我透过火车的车窗向外看。这个时候,人们应该都开开心心地在家休息吧,可他们不知道外公还有其他一些人正在医院里,躺在那些病床上,人们在医院外的路上走来走去。如果你把医院的外墙拆掉,外面的人就能看到病房里是什么样了。你瞧瞧病房里,那些病人躺在病床上,瞧着街上的那些人。外公只是笑着,这也就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了。街上那些人说不定还会朝病房里的人挥手打招呼呢!

过了几天,妈妈给了我一些钱坐火车去看外婆。我原本打算逃票,可却被查票那人给盯上了。我正朝火车外看着,他过来一把揪住我。”哦,我的车票丢了。“说自己的票丢了,这个借口可太烂了。我要是说点别的就好了。那个人没有跟我废话,直接到我口袋里把钱掏了出来。

可我要是不坐火车,而选择搭轮渡的话就能把票钱给省下来了。外婆也会把回家的火车票钱给我。现在只要到了周末,我就会去看外婆,我一放学就去。妈妈希望我多陪陪外婆。外婆晚上总是要去医院陪外公。我陪她走下楼梯,来到街上,看她上了巴士,然后转身朝火车站的方向走,让她以为我要坐火车回家,可事实上我没有。

回到家,摸摸口袋里的那些钱,感觉真好啊!然后我会把钱藏到床板底下。

妈妈喜欢我去外婆家,因为外公不在家,而我可以多陪陪外婆。梅姨有时候也在,有时候不在。她很少和我说话,只是冲着我微笑。我放学到外婆家喝下午茶。梅姨正和外婆说起比利舅舅。舅舅在英格兰,他有时候会回来看外公。米切尔也在英格兰,他没有告诉我,那还是他退学后老师跟我们说的。

妈妈那段时间总是给我搭火车去看外婆的钱,而外婆也把坐火车回家的钱给了我。可我没有坐火车,因为我更喜欢坐轮渡。虽然路上花的时间长了,可是在晚上看着河里倒映的灯光感觉真的很不错,周围一片静谧。在没有下雨的晚上,我可以把胳膊搭在围栏上往外看;如果下了雨,我就站在躲雨棚下,背靠着墙。墙被发动机的热气烤得暖暖的,我还能闻到发动机的机油味道。河的两边都是船,有正在修建的船,也有停泊在水里的船,四周一片黑暗。如果那些停着的船开着灯,你就能看到那些船的舷梯上有人,可只露出个脑袋,他们都是水手;如果那些船上没有开灯,你就只能听到那些水手说话的声音,他们的声音很大,可又不像是在吼什么,也许他们只是在笑吧!有时候你还能听到餐具叮叮当当地响,你在河的那一头都能听得到。于是就会想他们应该正吃着晚餐吧,那晚餐一定很丰盛。爸爸说船员能吃到大块的牛排,还有火腿和鸡蛋,而且香肠你想吃多少就有多少。如果你想添点儿什么,举举手就行了,船上的厨子会过来给你添上。如果你想吃布丁和炸薯条也没问题。很多船员都不吃布丁,因为他们都吃得太饱了,吃了好多土豆还有其他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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