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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皆大欢喜

很久以前,在法兰西还分成若干公国的时候,其中有一个公国是由一个篡位者统治着的,他把他的哥哥废除了,并且把他放逐了出去。而这位被从自己领土上赶出来的公爵,则带着几个忠诚的随从,隐遁到了亚登森林里。

这些随从为了公爵,宁肯流浪在外。不久,他们就觉得在这森林里的生活,居然比皇宫里华丽而虚伪的排场好多了,他们爱上了这里。他们就像英国古时候的罗宾汉一样成了绿林好汉。

不久,就开始有许多贵族青年从宫廷来到这个森林里,人们就像生活在黄金时代一样,时间就这样无忧无虑地飞逝过去。夏天的时候,他们会在森林里并排躺在树荫下,开心地看着野鹿嬉戏。他们都很喜欢这些可怜的带斑纹的动物,这些野鹿好像是森林里的天然住户,所以当人们为了弄些鹿肉来充饥而不得不下手杀死它们的时候,心里总觉得很难受。

冬天里的寒风让公爵感到自己命运里不幸的变化,但他还是耐心地忍受着,并且对随从们说:“其实往我身上刮的这一阵阵寒风都是忠臣,因为他们不对我献媚,反而会把我的处境真实地表现给我看。这些风虽然像刀割般地刺人,但是牙齿却不像残忍和忘恩负义的行为那样尖利。我觉得无论人们怎样抱怨环境,还是可以从这里面取得一些可喜的好处的,这就像可以做成贵重药材的宝石,却都是从那些有毒、受人轻视、令人作呕的癞蛤蟆脑袋里取出来的一样。”

耐性十足的公爵就是这样从他看到的每一件东西身上得到有益的教训。虽然他生活在这个不见人烟的地方,但是靠着这种喜欢从事物上取得教训的性格,他从树上找到言语,从潺潺的小河里找到书本,甚至从岩石上找到教训,他从一切事物上都能得到益处。

公爵有一个独生女儿名叫罗瑟琳。当篡位的弗莱德里克公爵把她父亲放逐出去以后,把她留在了宫里,当作那个可耻的篡位者的女儿西莉娅的伙伴。这两位姑娘之间有着一种秘密的友谊,她们父亲间的不和睦一点儿也没有影响她们的友谊。

西莉娅一直在竭力讨好罗瑟琳,来弥补自己父亲篡夺罗瑟琳父亲的爵位这种不公正的行为。每逢罗瑟琳想起她的父亲被放逐和她自己寄在这个奸恶的篡位者的篱下而悲伤起来时,西莉娅就竭力地安慰她、劝解她。

这天,西莉娅对罗瑟琳说:“我的好姐姐,罗瑟琳,希望你快乐些吧!”这时,公爵派人告诉她们说:“有一场角斗马上就要开始了,要是你们想去看看的话,就要立刻到宫殿前面的广场上去。”西莉娅觉得这场角斗会让罗瑟琳开心,就同意去观看了。

如今角斗这种竞技只有乡下人才玩,可是在那时候就连宫廷里的人也喜欢玩这种游戏,他们还会当着美丽的贵妇人和公主们的面来较量呢。西莉娅和罗瑟琳觉得这场角斗一定很惨,因为角斗场中那个身材健壮的大力士正要跟一个年轻人去角斗,年轻人一定对角斗没什么经验,观众都以为他一定会输。

公爵看见了两个姑娘,说道:“啊,我的女儿和侄女,你们是溜到这儿来看角斗的吗?你们不会对这些感兴趣的,这两个人的差距太大了。这个可怜的年轻人一定会输的,我不忍心看到这样的结果,姑娘们,你们去劝劝他吧,看能不能阻止他上场。”

首先是西莉娅苦口婆心地劝这位陌生的年轻人放弃角斗,然后罗瑟琳也非常恳切地跟他谈话,结果不但没有阻止他,反倒增强了他在姑娘们面前一展身手的欲望!他委婉地谢绝了女孩们的好意,说道:“抱歉,我不能答应你们二位如此出众的姑娘的要求,请你们坐在这儿观看我的比赛吧,要是我输了,那也不过是丢丢脸。要是我死了,那也不过只是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并未占有什么重要的位置!”

听完他说的话,西莉娅和罗瑟琳都非常同情可怜他,而且罗瑟琳竟然爱上了他。

两位高贵而又美丽的姑娘对这个不知名的青年所表示的好意,给了他足够的勇气和力量,这使他创造了奇迹,他打败了他的对手,并使对手受了很重的伤,有半晌连话都说不出来。

弗莱德里克公爵很欣赏这个有勇有谋的青年,他想了解一下这个青年的情况,进一步提拔他。这个青年名字叫奥兰多,是罗兰·德·鲍埃爵士的小儿子。

青年奥兰多的父亲罗兰·德·鲍埃爵士其实已经去世好几年了,可是他在世的时候却是那被放逐的公爵的忠臣和密友。因此,当弗莱德里克一听说奥兰多的父亲的身份时,就变得非常恼火,他非常不开心地离开了。他的心里很懊恼,他想:要是他是别人的儿子就好了。

罗瑟琳听说她刚刚爱上的人居然是她父亲老朋友的儿子,当下就十分欢喜。她开心地对西莉娅说:“我记得我的父亲很欣赏罗兰·德·鲍埃爵士,要是我早知道这个年轻人就是他的儿子,我一定会流着泪求他不要冒这种险。”

然后,两位姑娘走到奥兰多跟前,和他说了很多鼓励的话。罗瑟琳在临走时回过头来,又和他说了很多体贴的话,并且从自己脖子上拿下一条项链,对他说:“勇敢的先生,为了我,请你戴上这条项链吧。我的运气很不好,我并不富有,否则我会送你一件更贵重的礼物。”

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当两位姑娘单独在一起时,罗瑟琳的话题总是离不开奥兰多,西莉娅看出她的堂姐已经爱上那个勇敢的角斗士了。她对罗瑟琳说:“你真的这么轻易就爱上他了吗?”罗瑟琳说:“是啊,而且我的父亲以前也很欣赏他的父亲。”“就因为这个,你就得那么热烈地去爱他的儿子吗?”西莉娅说,“照你这样说,我不是应该很恨他吗?因为我的父亲恨他的父亲呀。可是我并不恨奥兰多。”

而弗莱德里克只要看到罗兰·德·鲍埃爵士的儿子,心里就非常生气。又因为罗瑟琳对奥兰多的态度,他对罗瑟琳也起了恶意。在西莉娅跟罗瑟琳谈论奥兰多的时候,弗莱德里克走了进来,他怒容满面地吩咐罗瑟琳立刻离开皇宫,让她跟她父亲一块儿过流亡的生活去。

不管西莉娅如何替她哀求,弗莱德里克都不愿改变决定。他还告诉西莉娅:“我让她留在宫里,只不过是为了让她陪着你,好让你不无聊罢了!”“可是,在那个时候,”西莉娅说,“我并没有请求您让她留下来啊,因为那时候的我还太小,根本不懂得她的好处,可即使那样我们也相处得很好。现在我知道她有多么好了,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同起同卧,一起念书、游玩和吃饭,要是没有她的陪伴,我想我简直就不能活了。”

弗莱德里克摇摇头,回答自己的女儿说:“你根本琢磨不透她,像她那种圆滑、寡语又有耐心的姑娘,很容易得到别人的同情,使人们可怜她,但你不应该也这样啊。相反,如果她离开了,反倒对你有更多的好处!”

西莉娅知道不管怎样都无法阻止自己的父亲,就毅然决定和罗瑟琳一起离开。当天晚上,两个姑娘就逃出了皇宫,一起到亚登森林去找罗瑟琳的父亲那位被放逐的公爵去了。

在她们出发以前,西莉娅为了隐瞒她们的身份,就提议把自己扮成乡下姑娘的模样,而个子较高的罗瑟琳则化装成男人。她们商量好,如果别人问起,就要对人说是兄妹,罗瑟琳自己取的化名叫盖尼米德,而西莉娅就取了个名字叫爱莲娜。

罗瑟琳姑娘,也就是现在的盖尼米德一穿上男人的衣服,就好像也随着有了男人的勇气。西莉娅陪着罗瑟琳走过了许多很难走的路,她们的友谊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变得更加深厚了。

当她们走到了亚登森林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家旅馆了,这里只有树。但这并未影响姑娘们的好兴致,盖尼米德十足就是一个哥哥,她不仅照顾着自己的“妹妹”,还勇敢地鼓励着她。

森林那么大,她们不知道要到哪儿才能找到公爵,她们走着走着就迷路了。这时,一个乡下人恰好经过,盖尼米德问他说:“善良的牧羊人,我的妹妹快要饿昏了,你能帮我们找一个可以歇脚、吃饭的地方吗?”

那个乡下人回答她说:“我不过是给一个牧羊人当仆人的,我的主人就要把他的房子卖了,所以你们只能得到一点点吃的。”即便如此,姑娘们还是开心地跟着仆人走了。

后来,她们买下了牧羊人要卖的房子和羊群,还留下了那个善良的仆人来伺候她们。她们决定暂时在这儿住下来,直到她们打听到公爵的下落为止。没过多久,她们惊讶地发现,奥兰多居然也在这座森林里。

这都是因为奥兰多的哥哥。当奥兰多的父亲死去的时候,奥兰多还只是个孩子。慢慢地,奥兰多长大了,他变得愈发优秀,这使他的哥哥感到了威胁。为了除掉这个威胁,奥兰多的哥哥想害死他。

但幸运的奥兰多却得到了一位忠实的仆人的帮助,他们两个逃了出来,并且在这座森林里遇到了公爵。

当时奥兰多是为了给快要被饿死的老仆人寻找食物,他顾不上说话,直接拔出剑来,打算去抢吃的。但是公爵并没有马上把他杀死,而是和他交谈了起来。交谈中,他们知道了彼此的身份,于是奥兰多和他的老仆人就留在了公爵身边。

当奥兰多见到罗瑟琳的时候,他并没有料到盖尼米德就是那位美丽的罗瑟琳郡主,在他的眼里,她的身份是那样高贵。

盖尼米德并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而是故意装出一副鲁莽的样子。她跟奥兰多谈起了一个情人的故事,她说:“有个人常到我们的森林里来,他在我们的嫩树皮上刻满了‘罗瑟琳’这个名字。这个讨厌的家伙,居然把刚长起来的树木糟蹋得不成样子了!他还在山楂树上挂起了诗篇,在荆棘枝上吊了哀歌,这些都是赞美那个罗瑟琳的。我要是能够找到这个痴情郎,我一定要给他出个主意,让他能够如愿以偿。”

奥兰多告诉盖尼米德,其实他就是那个讨厌的家伙,还问盖尼米德究竟有什么好主意告诉他。盖尼米德就说:“你可以以后每天到我们这儿来,把我当成那个罗瑟琳,你向我求爱,而我则会装成坏女孩,直到你在我的面前难为情,不好意思再求爱的时候,你的相思病也就治好了!”

尽管奥兰多心里以为这不过是闹着玩的,可是这倒是给了他倾诉的机会,他把心里一切想对罗瑟琳说的话都对着盖尼米德说了出来。盖尼米德知道,这些话本来就应该被自己听到的,她的心里也非常开心。

善良的爱莲娜看到盖尼米德这么开心,也就没有阻止她,而这场求婚的游戏也很有意思。但她还是不时地提醒罗瑟琳,她的父亲就在这座森林里,她早就应该去见见他了。

没过多久,盖尼米德遇到了公爵,并且谈起话来。公爵对盖尼米德的印象很不错,而盖尼米德看到公爵脸上红润的气色,也觉得很开心。她并没有告诉公爵自己的身份,而是打算过阵子再去解释。

有一天,奥兰多在森林里见到了自己的亲哥哥,这个曾经想要加害他的狠心人,此刻正身陷巨蛇和狮子的包围之中。奥兰多真不想救他,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啊!没办法,为了救出自己的哥哥,奥兰多受了伤。

哥哥奥列佛见弟弟居然为了自己付出这么多,非常感动,并且感到惭愧、悔恨,他忏悔自己以前的错误行为,哭着求奥兰多原谅自己。奥兰多心一软,就原谅了他。其实,奥列佛到森林里就是来害奥兰多的,但经过这次的事情,他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地爱自己的弟弟。

奥兰多受了伤,不能去盖尼米德那里玩游戏了,只好让奥列佛替他去和盖尼米德说一声。奥列佛见到了盖尼米德和爱莲娜,他深深地爱上了爱莲娜,并向她求婚。甚至在回去以后,奥列佛对奥兰多说,他愿意留在这乡下,陪着爱莲娜做一个普通的牧羊人,而家里的一切财产都送给奥兰多。

正在兄弟俩聊天的时候,盖尼米德急匆匆地赶来了,她听说了奥列佛和爱莲娜之间的事非常开心。奥兰多说:“我是多么希望能和罗瑟琳一起,与哥哥和爱莲娜一起结婚啊!”

盖尼米德非常感动,她说:“如果你真的很爱罗瑟琳的话,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明天我会安排好,用我从叔叔那学来的魔法,把罗瑟琳带到你的面前。我保证,你一定能和你的罗瑟琳结婚!”

第二天,盖尼米德带着爱莲娜来到了公爵面前,婚礼准备在这儿举行。奥兰多和奥列佛也早就等在这里了,可他们却没有看到罗瑟琳的影子。大家都以为那个保证只是盖尼米德在拿奥兰多开玩笑。

公爵听说盖尼米德能把自己的女儿用魔法带到这儿来,就问奥兰多这是不是真的。奥兰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盖尼米德。而这时盖尼米德却走进来了,她问公爵,是不是同意他的女儿和奥兰多的婚事。

公爵说:“如果奥兰多爱我的女儿,并愿意娶我的女儿,不管我有什么,即使我有无数个王国,我也会把所有的一切都送给我的女儿做嫁妆!”听到公爵这么说,盖尼米德就带着爱莲娜走了出去。

当他们回来的时候,盖尼米德和爱莲娜已经不见了,而是一身华服盛装的罗瑟琳和西莉娅。罗瑟琳这时才与自己的父亲相认,并告诉大家,其实她就是盖尼米德,而爱莲娜则是西莉娅,并且把之前所有的经历都说了出来。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大家在树荫底下吃着鹿肉。可是忽然来了个送信的人,他报告给公爵一个可喜的消息:原来篡位的公爵良心发现了,他觉得自己不该恶毒地陷害自己的亲哥哥,愿意把公国归还给他。不仅如此,他还要把公爵的所有随从、土地和收入也都归还给他们。从那以后,所有人都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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