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如幻的空间,漆黑一片。
“……这里是?”
依儿分明记得自己是被吸入天鉴玉中。可此处的情景跟多年来那个梦里何其相似?不,应该说是一摸一样。
虽然知道是徒劳,但他仍用脚向四周了探了探,这种身处虚空的感觉并不让人好受。
难道一切都不是梦吗?还是此刻我已身处梦中?
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脸上的肉,一阵撕疼让他确定这次并不是梦。
“糟了!我是要去坠月岭的啊,不知到了没有,怎么能在这浪费时间!”
他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尽快离开这里。
……
良久,依儿缓缓睁开眼睛,愕然发现眼前依然是漆黑一片,他仍在原处。
“怎么回事?以往不都是这么离开的吗?怎么不管用了?”
他顿时慌了神,心下急了,若真的出不去,岂不得一辈子呆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那真比杀了他还痛苦!
“哎——早知道就先问下前辈出去的口诀了,他知道进来的口诀也一定知道怎么出去。不过事先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依儿无可奈何地长叹。
“怎么,很讨厌这里么?”
一个熟悉又飘渺的女子声音好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依儿惊愕抬头,他认得这声音,正是存在于此处却又不知究竟在哪里的那神秘女子。毕竟她的声音依儿已经听过多年了,如何会认错。
这可是多年来女子除去那不知何意的重复话语外,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心里有些莫名的激动,战战兢兢地试探问道:“请,请问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我如何才能出去?
那原本一片漆黑之中,忽然亮起一点微小光点,虽是很小,但却如黑夜中的星辰般耀眼,让人无法忽视。
“我就在此,你若能过来,我便告诉你所有一切。”女子飘渺虚幻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依儿没作多想,立刻迈步:“好,你等着我!”
他说着便欲朝光亮方向前行。
但他似乎忘记了,此时是身处虚空,脚下本无可借力,这一踏便踏了空,全然无法移动半步。
依儿颓然,不由又问:“我……要如何才能过来?”
那女子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在叹息:“此处不同于寻常,现在的你终是太弱小了,等你功力有成之时再说罢,先送你出去。”
她话音刚落,依儿忽觉周围清风乍起,他的身体被吹卷而起,渐渐朝着某一个方向飘去。
不多时,他眼前骤然一亮,再次缓过神来之时,已身处在一条丛林小道上。
依儿呆呆站着,想了一会儿,这几日接踵而来的奇事不免让他思绪凌乱了。
用力甩了甩头,他将手伸入怀中,微凉细腻的玉质触感,天鉴玉仍在怀中。
轻舒口气,他这才开始打量此处环境。
这里似是一片茵茵绿林间,周围皆是参天大树,他正处在缝隙间的一条窄窄小道上,而他身前不远处是一片烟雾蒙浓,像是一般的寻常雾气。
此处便是坠月岭吗?依儿朝上方望去,虽整座山脉被雾气笼罩,但仍然可以看到大致轮廓。山脉极高,一眼望不到头。
他收回视线,望着前方那片白茫茫的烟雾,不由揣测:“这应该便是前辈所说的迷幻阵法了吧。”
不做多想,他立刻忐忑不安的走进烟雾之中。
雾气很浓,目极之处,他看见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几条小道,自己正处正中间。
他不由愕然,他是初次来此,自然不知道哪一条是通往天极剑宗的正确道路,思忖片刻,也拿不准注意。
也不能总干耗着罢?他心下一横,索性随意挑了其中一条试探着走进去。
没走多久,竟发现自己到了一处与刚才一模一样的地方,周围依然是向八个方位延伸出的小道,似乎自己又回到了原点。
他并不灰心,继续走进另一个方位的小道。
就这样,他把依次将八个方位的小道都走了一遍,可结果都一是样,无一例外的又回到原处。
“难道这几条路,没有一条是对的?”他这般想着,知道再胡乱走也是无用。索性坐下来,再次闭目思量。
想想也对,他对阵法之道可谓一窍不通,而这又是仙家阵法,岂是那么好过的?
说起来,自己唯一有过接触的修道者,也就是那位黑袍前辈了。而他有跟我提到过有关破解阵法之事吗?
他开始仔细回想黑袍人跟他说过的话。
阵法……阵法……
咦?
依儿猛然睁开眼,在怀里一阵摸索,掏出天鉴玉,对着发起愣来。
听前辈说,这上面也有一个什么阵法,同样都是阵法,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不自觉瞧去,天鉴玉上仍能看见一道道谈谈白色,连成出一个“依”字,他思绪转了又转,希望能找出有什么可以将这两个阵法联系起来的契机。
忽然,他惊了一下,心道:“这“依”字共有八划,而这也一共有八条路,会不会……”
他猛地站起身来,也不管这想法多么天真幼稚,便立即按着这依字的笔画顺序和走向开始走。
“依”字第一画的走向是西南方位,他以自己为中心,走进西南方位的那条小道,没过多久,跟先前一样,回到了原处。
第二次,他照着第二画的走向,走正南方位的小道。
……
如此类推,他连着走了七次,都无一例外地回到了原处。
直到走完第八次,依儿忽觉脚下一空,伴随一声惊呼,他竟直直掉进了一个万丈悬崖。
他能感觉到自己正急速下落,四周景物急剧上升,以至于眼睛模糊一片。
“没想到还未到仙门,竟然就要葬身于此了么?”
他眼前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前所未有的绝望漫上心头,他不禁想到娘亲和馨灵还在等着自己,心中顿时充满了惊骇与不甘。
就在这时,依儿胸口渐渐显出一团柔和白光,紧紧附着他逐渐变大,很快就裹住了他周身四处。
惊讶的看着眼前白茫茫一片,想到可能是天鉴玉上防御阵法的法力正在保护自己,他刚欲拿出来一看究竟,只听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剧烈的轰隆声。他浑身大震,强烈的冲击袭来,仿佛将他的五脏六腑都荡得移了位。
依儿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天鉴玉的法力只维持了少许时间,终于也不堪重负,消失殆尽。
随之而来的滚滚尘烟,令他不住咳嗽,也多亏于此,他才没有昏过去。
待尘烟散去,他发现自己赫然正在躺在一个巨大土坑之中。
这天鉴玉的法力好厉害!他费力的爬起身来,低头看去,身上裂开了无数伤口,有的甚至深可见骨。身上的灰布衣服早已经被鲜血染得黑红一片。奇怪的是,除了略感乏力,他竟不觉得疼痛。
这就是所谓的回光反照么?依儿想起曾经在馨灵送给他的一本书看到过,有的人死前会异常精神,但也是昙花一现而已,终究不过一死。
知道自己此刻已经身受重伤,恐怕临死不远了。他心里反倒释怀开了,开始打量此处情形。
依旧是浓郁的雾气,并不能看到多远,他不经意瞟见身边不远处有一个不规则形状的石台,石台只有两三尺高,上面悬浮着一块掌心大小的红色石头,有淡淡的白色气雾围绕着石头缓缓流动。
那石头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吸引着他,他怔怔望着,像是被迫般,不由一步一步朝石台艰难挪去。走近了,他好奇地伸出右手想拿起红色石头。
不料手指刚接触到石头的一瞬间,原本围绕着石头流动的气流忽然顺着他的手臂漫延上来,顷刻间便布满了他全身,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只瞧见那气流不断沁入他全身伤口之中。
便在这时,他惊讶发现身上所有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此时才感觉到周生各处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和钻心奇痒,他顿时难受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不停在打滚,口中直哼哼,除了咬牙强行忍耐,似也别无他法。
过了不知不久,痛楚才渐渐消失,他不自觉朝身上看去,赫然发现周身的创口已经全部愈合消失,连疤痕都没留下,似乎那些伤口原本就不存在一般。
与此同时,红色石头失去气流支持,一声轻响,落在了石台上。
顾不上内心的震惊,他急忙拿起奇异的红色石头,左看右看。
这块石头形状十分奇特,一面凹凸不平,另一面却是异常平整。而从不同的方面看,会分别呈现出五种不同色颜色。
莫非这是个宝贝?
依儿像捡到宝似的将石头揣进怀里,忽然想起什么,他拿出轮天鉴玉,放在眼前细细观看。
天鉴玉完好无损,只是这一次,无论依儿怎么看,再也看不到那“依”字笔画里的白色。
“看来这个阵法的法力已经耗尽了!”
他亦将天鉴玉收回怀中。
当依儿再次抬头时,竟不知何时,整座山的一草一木全都能看的真真切切,所有浓郁雾气已经消失不见。
那是……
这时天空中忽然掠过无数道五颜六色的光芒,飞的并不高,他依稀看到每一道光之上,都似乎站立着一位身着道家长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