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月色下，南湖别业静谧无声，一股潺潺的清泉流淌在蜂腰小桥下，画廊绘彩，兰亭轩榭间淡淡笼着一层轻烟。挹翠轩内灯火明丽，云母石屏风泛着烛火的光辉，绚丽而溢彩，坐在贵妃榻上的萧可，不发一言。
适才发生的一切她都不能接受，杀了一个周福安不算，连十几个受伤的奴仆也不肯放过，还要去应城县内继续杀戮无辜，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吗？明明是双手染满了鲜血的恶魔！
起身就走，冷不防被李三郎挽住一只衣袖。“去哪儿？”
“不想再看到你！”挣脱时，却被他抱在怀里，拼命挣扎起来，“我就是不想再看到你！草菅人命的魔鬼！”
李三郎哪里容她离开，横抱起扔在了榻上，以口想就吻在她的樱唇之上，“你说谁是魔鬼？”不等再次说出口，立时堵住了她的嘴巴，身下女子的频频反抗，对他来说是催情的良剂，一把撕开她的衣衫，啃噬在丰盈的娇红之上。
“放开我！”萧可奋力嘶喊，用尽全身力气也推不开他的身体，长裙又被他拉到腰际以上，没有任何预兆的长驱直入，让她全身痉挛起来，花心里的干涩难以承受他的猛烈，两只腕子又被他紧紧扼着，顿时泪如雨下，声声抽泣着。直到他尽欢而散才逃得这场苦难！
寝室内的灯烛时明时灭，李三郎慢腾腾理着自己的衣衫，回眸一望，榻上女子半祼着柔白的身体，泪光点点。她太瘦了！纤腰不过盈盈一握，双臂纤巧细嫩，被他握在掌中还留有几分余地。
忙拉过被子给她遮好，抚着那一头青丝道；“宣儿，我刚才……！”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萧可哽咽失声，指尖抹着泪花，“你这样和强……有什么区别？”
“我错了还不成吗？”李三郎摇着她的手臂苦苦哀求，“要不你也欺负我！怎么欺负都成！”正在低声下气儿赔罪时，侍女端来了夜宵，随手挑了一碗清淡的粥汤端在萧可面前，“吃一点儿好不好？再瘦下去就成柴禾了！”
萧可差点儿就上他的当，在没有笑出来之前把头偏到了一边，把他平时的好处都抛之脑后，再忆一次方才的所作所为，方能‘恨上心头’。
“就吃一口好不好？”李三郎举着勺子，磨人似的缠着萧可，非要她吃下去不可。萧可被他弄得心浮气躁，没奈何之下向清粥看了一眼，热气腾腾的白粥里放了火腿和笋丝，上面浮着一层油花儿，感到腻腻的，突然胃里生出一股酸水，‘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可吓坏了李三郎，扔下粥碗就抱住了她，干呕了一阵儿，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只弄了一身的汗。“这是怎么了？”李三郎把她扶在隐囊上，看看气色，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蓦地想到了什么，为之惊喜道：“你不是有了吗？上次月信是什么日子？”
“我……一向不准！”萧可红了脸，哪儿有光明正大问人这个的！她尽量地把行房日子选在安全期，纵使不是安全期也会注意！怎么可能有！再仔细想想上次月信的日子，应该是第一次去沔州之前，难道真的……。
看着她阴晴不定的脸色，李三郎便把她的手腕平平稳稳地拖起，伸指搭在脉搏之上，闭起眼睛就开始摇头晃脑。“你会看病吗？”萧可瞥了他一眼，装模作样地这挺像。
片刻，李三郎蓦地睁开眼睛，面露喜色，“还别说！脉来流利，如盘走珠！好像真的是喜脉哎！”
“瞎说！”萧可才不信他，又把手抽了回来。
“再搭搭看看！”这回，李三郎让萧可平躺下，又搭在脉上捉摸起来，越捉摸越是喜不自胜，“真的是喜脉，不信！明儿回府让医学博士给你断断！”
“我真的……有了……！”看他的模样儿，萧可也分不出真假，谁让他平时信口开河惯了。
“如假包换！”李三郎欢欢喜喜把耳朵贴在萧可的腹部，“让我听听！少说也有两个多月了！我儿子命苦，摊上个不省事的娘！整天东奔西跑，指不定在肚子里怎么遭罪呢！”
萧可被弄得哭笑不得，自己做错事儿，还要倒打一耙，“你还有脸说，刚才是谁欺负我？”
“刚才不是不知道嘛！”李三郎恬着脸，却是在频频微笑，“你就当可怜我！我多可怜呀！都二十一了还没有儿子呢！丽媛今年都几岁了？五岁，整整五年，都没人给我生孩子！”
这叫什么理由，萧可索性丢开他不理！不由自主地把手移到了腹部，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有了！看他的样子也不像说谎呀！拿什么开玩笑不好！伸手推了推他。“我有点儿怕！”
“怕什么！”李三郎把她搂在怀里，突然想到去年冬天，好端端一个孩子说没就没了！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呢！“别怕，有我呢！你什么都不要想！乖乖在家里待着，直到平平安安生下这个孩子！”
“可是，我……！”萧可真的怕了，毕竟这种事没有经验，想到从前同寝室的一个舍友，不小心有了孩子，偷偷跑去做人工流产，回来就是一脸的惨白，还被学校给开除了。
深夜漫长，孤灯闪烁，萧可再也没有了意，紧紧握着李三郎的手不放开，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些安慰，还有腹中的孩子，以后要怎么教导他？如何给他一个什么样的环境成长？他将来以后会怎么样？融入历史的洪流？甚至被史书记上一笔？
“睡不着？”李三郎发现枕边之人仍是大睁着双眼。
“这一年多来，我听到了一些事儿，也看到了一些事儿！”萧可娓娓道着内心的想法，“就拿长安、安州两座王府来说！”
“还有洛阳的！”李三郎插了一句嘴后发现王妃神色不快，赶紧请她继续往下说。
“且不说别的，就拿府中的侍女来说，实在是在太多了！有的甚至到了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我身边不错粗使的，就有落雁、闭月、傅母、奶母和师母，当然还有陪嫁来的来那些人，其实我用不了那么多人服侍！就当为我们的孩子积福，把那些年纪大的，愿意离开的，赏她们些钱物，一并放掉吧！她们出去之后也能嫁人生子！傅母、奶母、师母年岁大了，也好回家乡养老！”
“原来你就是为这个睡不着呀！”他的王妃什么时候多愁善感起来，平时都是一付没心没肺的模样！给孩子积福？是啊！孩子！一口应允下来，“这些内帏之事，你做主就好！”
“真的？”萧可眼前一亮。
“这都是王妃权责范围所在，何必问我！”李三郎索性让她折腾去，只要她开心就好。
“还有！”萧可思付着一件事儿有好久了，想必也是王妃权责所在，“还有一些像月盈一样的人！她们被送来送去也怪可怜的！你又用不着，不是白白耽误人家嘛！不如多给些钱……！”
李三郎痛痛快快答应下来，“你说了算！想放就都放掉！大不了我跟叔叔们上门儿赔个罪！”
“真的！”萧可自是欣喜，重新躺回被子里，重新握住李三郎的手，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回到安州城之后，萧可就开始着手那件大事，令张瑞统计出花名册来，决定先放掉二十四岁以上的奴婢。李三郎则乐不可支地往长安城里写信，不仅给自己的父母报喜，萧可的家信他也给准备好了，谁让他的王妃从来不曾提笔写字，说不定就是大字儿不识一个，这个秘密他知道就行了！
秋来气爽，天高云淡，一簇簇白菊开满了园圃，个个洁白如累，冰清玉洁，竞相怒放，尤其是凝香阁的菊花最为美丽，甚至菊花中的珍品绿菊。凝香阁的侍女们大多簪起了菊花，只要在王府看到她们，一眼就认出是王妃身边的人。
做完这件大事，萧可方感疲累，毕竟是有了身孕的人，贴身使唤的落雁、闭月均不够年龄，也不愿离开，仍在她身边服侍，只遣散了奶母、傅母和师母，赐给她们很多钱财，送回家乡养老去了。
落雁端着红枣莲子粥进来，笑得那个甜，“小姐，这几天您没出去也不知道！府中上下都称赞您贤德呢！刚才听闭月姐姐说，殿下还问过张瑞，要不要在长安的王府也一体实行呢？”
“长安的王府？”萧可没动那个念头，千里迢迢怕做不好，现在身体也越来越不济，不如等到过年回京再说。
红枣莲子粥刚用了一小半儿，就听到外面嘈杂的哭喊声，披头散头的少女在一众侍女的拖拽下闯进来，直挺挺跪在她的面前，仔细一看，却是月盈，虽是泪痕满面，却是楚楚动人。
“王妃，不要赶我走！我实在没有地方可去，求求您了！”
她不愿离开吗？为何？萧可摆摆手，令侍女们放开她，心平气和道：“我并不是赶你走！只不过想给你们一个机会！何必把大好年华都虚耗在这里呢？”
“王妃，您出身自门名大族，怎知月盈的难处！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不会让王妃为难的！只要王妃不赶我走，月盈愿为奴为婢的侍奉王妃左右！”月盈哭哭啼啼，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萧可怎敢把这么一个娇媚动人的小妖精留在身边儿，正在踌躇间，又来一个女子，半翻髻，粉裳杏裙，身段窈窕有致，笑意浅浅的，是替月盈求情来了，“王妃，这丫头确实怪可怜，不如让她留下服侍我吧！”
“随你！”萧可正拿月盈没地方摆呢！正好来一个韦琳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