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总盘算着如何平息闻美心中的怒火,而闻美脸上的表情出奇的没有一点起伏,神色自若地说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呀,借着做广告的名义,暗地里来我这小庙挖人。我就不知道小彭究竟那点好了,受你卿总如此大的赏识。”
卿总还能怎么办?心思缜密的他见招拆招,也很镇定,“我想你误会了我,我的意思是一个月后你对小彭不满意,贵公司为他留有一席之地,至于思源广场的招聘会,他来不来是他的自由,我们无权干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闻美总算遇到了高手,败下阵来,随便应付了几句就铩羽而归。
为了防止小彭和卿总再次接触,招聘会的现场安装特意将他留在门市,请朱琦协同贺广负责广告安装。还把另外一位发廊客户的广告安装时间推迟到招聘会那天。
晚饭时刻,少不了闻美餐桌上的絮絮叨叨。
“小彭,你现在还小,很多事你只能看到表面,看不穿里面。你别看他慈眉善目的猥琐样,这样的人老奸巨猾很。”
……
“小彭呀,初生牛犊不怕虎,姐不怪你,你想想看,你和他非亲非故,人家凭什么要为你留有一席之地?心底里正打算怎么利用你。弄不好你会成为他商业利益的牺牲品。”
接着,闻美开始将了很多典故,以比喻彭银川现在的处境,最后讲到战国时期赵括的纸上谈兵,讲得绘声绘色,彭银川听得津津有味,频频点头。
“嗯,嗯,是的,是的……”
闻美放下筷子问:“你现在像不像当年的赵括?”
“像。”
“你会不会犯他那样的错误?”
“不会的。”
为了让彭银川驱除一切杂念,更全心全意为她公司服务,劝他识时务,放弃从小所坚持的理想,把广告放在生命中的第一位,首先讲到的是鲁迅弃医从文,接着追溯到班超弃笔从戎等典故,目的只有一个,让彭银川放弃所有对于她来说不务正业的爱好,生活与理想必须要以做广告为本。
饭早已吃完,剩菜里的油已经冷凝,贺广已经躺在床上。闻美还不断地往彭银川脑袋里灌输知识,什么常言道,俗话说,古人云,子曰什么的统统摆上了桌,说得天花乱坠。
闻伯母听不懂他们在聊什么?收拾完桌子,打了一个哈欠,“美美,你让小彭先回去吧,说不完的明天再说也行,现在很晚了,别影响小彭休息。”
彭银川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
闻美故作镇静:“妈,没事的,今晚你去整理出一个床位,这么晚了人家也难得走。”
彭银川回想起上次借宿的遭遇,楼下卷帘门拉起后阳光照脸,还没睡醒就起来了,想在想起心惊肉跳。抛下一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还是先回去吧。”
闻美喊了几声,彭银川假装没听见似的,往回家的路跑。
虽是夏夜,圆月悬空高挂,而这条路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森恐怖,马路上时常有蛇的出没,心惊胆战得不敢轻举妄动。小时候听他伯伯说,像什么松花蛇、菜花蛇之类的没有毒,而黑色、红色、青色诸如此类的要保持警惕。
即便有月光照明,也依然看不清蛇的颜色,只能待它过完马路,他才加快步伐赶回家。
贺广突然想起彭银川的工资还没发,已经一个月零好几天了。和闻美同床共枕之前,先不急着和她亲热,讨论发工资一事。
“媳妇,你看小彭来了都一个多月了,我们好像把他的工资搞忘了。”
闻美着卸妆,一听工资一事,动作一滞,“是呀,瞧我一天忙于拉客户,把这点小事给耽搁了。”
贺广若有所思,“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你看小彭平时这么刻苦,他的工资能不能翻个倍?”
“翻个倍?”闻美有点不赞同地瞥了他一眼,接着对着镜子继续卸妆,“我最初打算只给他涨五十,想起二百五这个数字不好听,干脆给他涨一百,没想到你比我更大方。”
贺广力争上游,有条不紊向她分析:“你看小彭自从学会用雕刻机以后,大多数都是他在雕刻,对我们的贡献有目共睹,四百块一点也不为过。”
贺广的条分缕析闻美不敢苟同,再三反对,“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给他涨得太多,他就会好高骛远,恃才自傲的骑到咱们头上,弄不好会远走高飞的。”
夫妻二人各执一词,不分上下,最终各让一半,三百五十元。
闻美选择在第二天下班时给他发工资,上班发了,怕他忙这忙那的把钱弄丢,说出去也不好听。不过在发工资之前,闻美首先向他提出了一个要求。
“小彭,如果你有更宏伟的发展,离开时要提前一个月通知我们一声,我和贺广好有计划安排。”
彭银川一怔,“嗯,好。”反之同样向闻美也提出一个要求,“美姐,如果你们要开除我,也得提前一周给我说一声好吗?”
闻美笑道:“我把你亲弟弟一样,怎么会开除你呢?你想得太多了。”随后将工资发给了彭银川。
“鉴于你这个月的优良表现,我给你涨了一百五十元的工资,以资鼓励,还望你今后有更出色的发挥。”
彭银川眉开眼笑,“谢谢美姐,我今后一定要努力工作,为公司奋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趁现在天还没黑,早回家吧。”
彭银川领着寥寥几张百元大钞走出门市,门口遇到贺广时再三感谢,“贺哥,谢谢你对我的栽培。”
贺广拍拍他肩上的灰,抿嘴微笑,“快点回家吧,明天早点来上班。”
洋洋得意的心情加快了悠闲的步伐,致富的道路看见了曙光,对美好的未来浮想联翩。
本以为父亲会为这个好消息笑逐颜开,结果一到家,快乐的心情被那幅凶脸给抹杀掉了。
彭朝兵冷着脸问:“银川,上个月二姑是不是给了你五十元钱?”
“额,是呀?”
彭朝兵冰冷的脸浮起愤怒地皱纹,“你为什么不交给我呢?”
原来彭银川从小到大,亲戚家打发给他的红包,都要老老实实交到父母手里,私藏红包视为私吞。在他的眼中,红包并不是一个很兴奋的词。
父亲的神色骇然,彭银川语气开始低沉:“我拿去充话费了。”随即将工资交给了父亲,希望他能开心一点,“这是这个月的工资,老板给我涨了一百五十元。”
而父亲的脸色没有一点好转,说另一件不开心的事,“今天我卖完菜在路上遇到谭桂娟,她说她来你门市,你把头瞥向一边,看都不看她一眼。”
彭银川找了一个理由,“我当时没有认出来。”以前在学校经常告状也就算了,为什么现在还是不肯放过我?
彭银川不等父亲的回话,转移话题,“爸,我需要五十元充话费。”
“二姑给你的五十元不是充了吗?”彭朝兵狠狠地谴责,“你这死娃娃,挣钱不得行,用钱比谁都猛,五大五十元的话费才用多久?”接着,彭朝兵又像念紧箍咒一样开口念叨:“银川呀!我的银川呀!银川呀!要不要我把房子卖了,全部拿给你充话费?”
……
手机很快停机,父亲没有留给他一分钱,他也就充不起话费,与外界的同学彻底失去了联系。电脑上的QQ,同学那一组大多数都是灰色,很多同学忙于工作,来不及更换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