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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

相传,万年以前,大陆上崛起了一个邪恶的种族——重明。

重明一族天生掌管黑暗,拥有笼天漫地、吞噬万物的能力。他们生性好战,野心勃勃,凭借其特殊而强大的力量四处征伐,企图霸占整个天下。

战火以重明族地为中心,不断向四周蔓延,一时之间,整片大陆狼烟四起、生灵涂炭。

重明一族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只不过短短两年时间,天下大半落于其手。

正所谓时逢乱世,英豪必生。在此世道危难之际,一位名叫沁阳的英雄,带领四只异兽挺身而出。他们四处阻击重明凶鸟,在战火中崭露头角,逐渐树立威望。

后来,沁阳又联合诸多势力,统一部署,集中力量对抗重明一族的侵略,这才逐步止住颓势。

此后数年,战斗愈演愈烈,双方你来我往,僵持不下。无可奈何,双方约定在大陆中心的落日大峡谷进行最终决战。

这场战斗整整持续了一个月,大地化为焦土,鲜血浸染苍穹,其惨烈程度令人不寒而栗。最终,重明一族战败,侵占天下的野心就此终止。

战后,沁阳心怀仁慈,没有采纳众人提出的,抹杀重明一族的建议。而是倾其毕生之力,将大陆一分为五,五片大陆之间以海水相隔。沁阳居中,同时命四只异兽镇守四方大陆,炼天为网、化地成纲,施展四象封印大阵,将整个重明一族,封印在落日大峡谷最深处的腹地,这个谷中之谷,沁阳把它称为‘诀别之谷’。

时至今日,诀别之谷依然是整个天下的禁地!

又过了几个春秋,大陆上突然传出一个举世震惊的消息:沁阳失踪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有人说,经过漫长的战斗,沁阳心力耗尽,最终不治陨落;也有人说,他功盖天地,飞升成神;还有人说,沁阳深爱着一个女子,大战之后,他功成身退,与心爱之人过上了隐世平淡的生活…

不管有多少种说法,大都是毫无依据、未经证实的传说而已。不过,沁阳确实给后人留下了一个惊天谜团:一方‘星斗玉盘’和二十八枚‘神莲玉’。

莲玉呈赤、黑、青、白四色,每色七枚。但是,这些东西具体有什么用途,沁阳留下它们用意何在?却是无人知晓。

不过,每一枚神莲玉中,都蕴含着浩瀚的天地灵气,是武道中人梦寐以求的至宝。据说,若是在修行之时,得一枚神莲玉的辅助,就能达到一日千里、平步青云的功效;即便是再平庸不过的人,也可取得非凡的成就。更有传言:谁要是能集齐一方星斗玉盘和二十八枚莲玉,他就能破解沁阳失踪的秘密,甚至参透生死、飞升成神。

因此,不知从何时起,‘四色神莲玉,穷极天地人’这个说法,开始扎根在世人的心里。

天地万物,总有私心私欲。自始至终,世人对神莲玉的争夺从未停止,每每有神莲玉现世,不论何时何地,定然会引发一场血雨腥风。

历经万世沧桑,如今这二十八枚神莲玉散落在五洲各地,有的被人捧在手心,视为至宝;有的浸在水里、埋在土中,不见天日。

凡天下事,有始必有终。

接下来的故事,便是这个古老传说的终结!

……

身后是万丈断崖,深不见底。

男子已经无路可退,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女人,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尽是无限温柔。

男子名叫暮野,怀中是他的妻子姬若雪,万仞帝国的公主。这一个坚强的女人,为了爱情,义无反顾的放弃了自己的尊贵,跟随心爱之人浪迹天涯,只求与之红尘作伴、长相厮守。

然而,上苍总是不愿成就人间美满,它就像一个病态的神灵,喜欢在别人通往幸福的路上,设下各种艰险险阻,有的可以跨越,有的却是遥不可及。

对面,上千名银甲士兵,手握长枪、刚毅威武,将断崖团团围住,彻底封死了夫妻二人的退路,唯留下眼前的万丈深渊。

一队银甲士兵整齐地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通道来。

‘踏、踏、踏’伴随着一阵沉重而威严的脚步声,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从通道里走了出来,手按腰间佩剑,炯眼淡须、威风凛凛,着一身华丽的锦袍,上面用金丝勾勒出龙腾祥云的图案,尽显无尚威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姬若雪的父亲,万仞帝国的国王——姬春晖!

“若雪,跟父王回去!”声音沉郁,且带着无边的愤怒,整个万仞帝国,没有人能够承受姬春晖的愤怒。

姬若雪面无血色、浑身无力,她躲在丈夫怀里,身子不住颤抖,泪水已经连成串。一边是丈夫,一边是父亲,她没有说话,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一味的哭泣。

丈夫的手臂收紧了,姬若雪明显感觉到一股强大而温暖的力量,将自己脆弱的身体紧紧拥住。她抬起头,瞬间呆住了,她看到丈夫的脸,这张并不算英俊的脸正对着自己微笑。这种微笑,就像初升的朝阳,温柔、和煦,仿佛能够消融世间所有痛苦!

此刻,对于姬若雪而言,世上还有什么能敌得过丈夫的微笑和怀抱。她的灵魂就像一块海绵,迅速被勇气填满。

“父王,请恕臣女不孝,不能跟您回去。”

“大胆!”

威严遭到挑衅,姬春晖一声断喝,好些士兵被吓得全身哆嗦。

暮野道,“姬老头,你是雪儿的父亲,我好歹叫你一声国王。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雪儿,还是为了维护你自己的颜面?”

暮野,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品貌端直、正气凌然,其出身不详、师从不详,但为人豪迈,性格洒脱,好酒、千杯不醉,专管闲事,喜欢惩奸除恶、打抱不平,游走于世界各地,有着‘风云游侠’的美誉。

两年前,暮野支身游历到玄武大陆,在万仞帝国的国都——雪都,偶遇一队银甲士兵正在追捕一名女子,正是姬若雪。

姬若雪本是帝国的公主,她之所以出逃,是因为国王姬春晖要与山斗一族联姻,逼她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宗族长子。姬若雪是一个向往自由和爱情的女人,这样的婚姻是她无法忍受的,一气之下便收拾行囊,逃出了王宫。

以暮野好管闲事的性格,路遇此事,怎能置之不理。于是,两人就这样相识了,他们郎才女貌,年龄也相差无几,且志趣相投、彼此吸引,很快就双双坠入情网,无法自拔。

姬若雪喜欢听暮野讲故事,讲他在旅途中所遇到的奇闻趣事。她深深被暮野的经历和品行深深折服,决定要陪着他到天涯海角。

此事引得帝国高层一片哗然,姬春晖不仅在臣子面前颜面扫地,更无法对山斗一族做出交代。要知道,山斗一族可是大有来头:

万年前,沁阳率众对抗重明一族时,曾将天下武者按照灵气的属性,划分为十个纵队,分别是: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光、暗。

战后,这十个纵队并没有解散,反而各自联合起来,以宗族的形式发展至今,形成了天下最负盛名的‘圣战十族’。山斗一族,便是其中之一。

在玄武大陆上,山斗一族的地位之高,实力之强,即便是万仞帝国的国王,也不希望随意开罪他们。故而,姬春晖大发雷霆,当即下令,不论生死,都要将两人捉回来。

自此,暮野和姬若雪总有甩不掉的麻烦。不过,他们并没有因此感到厌倦、或产生分歧,反而时常以戏耍追兵为乐,好不开心自在。

一晃数月,夫妻二人游历到大陆南部的澜沧山附近,发现姬若雪已经怀孕了,为了腹中的孩子,两人不可能再四处奔走。暮野本想带着妻子离开玄武大陆,不过,身怀六甲的姬若雪却是经不起远渡重洋的颠簸。于是,两人就在澜沧山下,寻了一座清幽隐秘的小村落定居下来。

十月怀胎,孩子出世了,是个男孩儿,取名翊,即‘立羽’,两人希望这个孩子能有一双羽翼,无拘无束,自由翱翔。

正当他们沉浸在孩子出生的幸福和喜悦之中,帝国的追兵赶到了,而且是国王姬春晖亲自率兵前来。

暮野虽然相信自己的实力,但是,如果把刚出生的儿子卷入战斗,谁也不能保证万全。因此,他把儿子交给了邻家的老人,让老人代为照顾片刻,自己就带着产后虚弱的妻子引开追兵。这也是无奈之举,若是追兵只见自己而不见姬若雪,必然会分兵搜索村落,到时候不仅害了妻儿,还会祸及无辜村民。

此时,姬春晖昂然伫立,目光如刀,大喝道,“为了若雪如何?为了颜面又如何?本王决不会回答一个死人的问题!”

听这话的意思,姬春晖已经下定决心要诛杀暮野了。

姬若雪大惊,慌忙跪下,“父王,所有的过错都在臣女,求父王不要为难…”

话没说完,暮野一把将妻子拉回自己的怀抱。他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心中也没有丝毫恐慌,目光扫过对面上千名银甲士兵,最后落在姬春晖身上,“姬老头,恕我直言,就凭你这点虾兵蟹将,能奈我何?”

姬春晖并没有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有多么危险,他是国王,总是高高在上,只听他怒道,“大言不惭!”

话音刚落,只见暮野一身粗布衣袍无风鼓起,无数只火鸟从他背后飞出,密密麻麻的鸟鸣声凭空响起,尖锐刺耳。火鸟由暮野的灵气所化,赤红色、半透明,周身攒动着流火。

火鸟的数量极为庞大,飞起在半空,铺天盖地,将姬春晖和他的银甲士兵包围其中。

此间温度急速上升,姬春晖脸色煞白,尽管他是国王,尽管他是一名修为不低的武者。但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地位、颜面、威严…一切都显得不堪一击!

“暮野,你别乱来!”姬春晖的声音有些颤抖。

“野哥!”姬若雪抬头看着暮野,眼中闪烁着温柔的乞求。

暮野明白她的意思,不管怎样,姬春晖始终是妻子的父亲,自己的岳父。暮野拍拍她的肩膀,凑到耳边,轻声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就在距离此间很远的一座山头上,一个形状恐怖的男人负手而立。黑色,是他的颜色:只见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长长的披风摇曳不定,手上、脖子上、脸上全都裹着一圈一圈黑色的绷带,看不到脸,形状极其恐怖。全身上下,唯有眼睛露在外面。那是一双冰冷的眸子,空洞深邃,闪着寒光,看不到半点生气。

黑衣男人旁边,立着一名婀娜妖娆的红衣女子,与黑衣男人形成鲜明的对比。只见她十指芊芊,冰肌雪肤,额头佩戴着一枚龙眼大小的殷红宝石,脸上挂着红色的面纱,样貌朦胧,一双美眸涤荡着万种风情。

女子咯咯一笑,“这就是传说中的‘百鸟朝凤’?”声音悦耳醒目,仿似云间飘落。

黑衣男人望着远处弥漫天际的火鸟,用冰冷的声音道,“不堪一击!”

发出一招‘百鸟朝凤’,只为震慑,眼看姬春晖的心理防线快要崩塌,暮野道,“姬老头,我不想伤你,只要你答应从今以后不再找我夫妻二人的麻烦,今天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否则,最多不过玉石俱焚!”

其实,暮野只是虚张声势,他决不会伤害姬春晖,因为他明白,毕竟姬春晖是妻子的父亲,一旦有什么闪失,妻子定然会一辈子不心安。

就在姬春晖准备妥协的时候,一阵婴儿的哭声传来,银甲士兵再次让开一条通道。

暮野夫妇心中俱是咯噔一声。

来人也是一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并且与姬春晖的相貌有七八分相似,正是姬春晖的亲弟弟,轩王姬春寒。

姬春寒是个厉害角色,只见他横眉冷目,左手拎着婴儿,右手拎着一颗头颅,大步走上前来。也不向国王姬春晖见礼,直接将头颅往暮野夫妇面前一扔,厉声道,“两件事情:若雪跟王兄回去,暮野跳下悬崖,我保这个孩儿不死!”

暮野认得,地上这颗头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拜托照看儿子的邻家老人,姬春寒手上的婴儿,无疑就是自己的儿子——暮翊。

形势急转,姬春晖心中庆幸,他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个精明强悍的弟弟,为他遮风挡雨!

看着儿子被对方捏在手里,姬若雪瞬间失了魂,放声嚎啕,“王叔,若雪求你了,把孩子还给我!”

对于一个母亲而言,孩子是她的一切,为了孩子,她可以不顾一切,不管是自由、权利、还是尊严,甚至是生命!

面对姬若雪的哭喊请求,姬春寒冷眼不语,他只是盯着暮野,等待他的答案。

四维沉寂,只剩下婴儿的啼哭、和母亲的撕心裂肺。

今天的事情难以善终,暮野心中开始慌乱了,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到恐惧,并非恐惧自己生命的终结,而是害怕妻儿受到伤害;害怕自己死后,姬春晖不顾亲情道义,出尔反尔,加害自己的妻儿。试想,一旦自己死去,剩下她们孤儿寡母流落世间,任人欺凌……

‘挣’

姬春晖拔出自己的佩剑,架在婴儿脖子上,他已经怒不可遏,“若雪,你亲手将这个男人推下去,否则本王就杀了这个孩子!”

姬若雪快步抢到姬春晖脚下跪倒,抱着他的大腿拼命摇晃,哭喊道,“父王,不要啊,这孩子可是您的外孙呀!”

姬春晖一听‘外孙’二字,怒气愈盛,一脚揣在女儿的腹部,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害得本王颜面尽失,现在还敢说这个野种是本王的外孙,王室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言罢,姬春晖全然不顾国王的仪态形象,也不顾女儿产后身子虚弱,摆开架势,欲要施以拳脚。

暮野一声断喝,“住手!”声音恢弘,震耳发聩,把姬春晖吓得浑身哆嗦,手中宝剑掉在地上。

暮野缓步走过去,将妻子扶起来,任由她伏在自己怀里痛哭流泪。他看了一眼被姬春寒拎在手里的儿子,又看看怀中心碎孱弱的妻子,表情既坚定、又温柔。

‘轰’

空中的火鸟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点点火星,飘落下来。

‘啾’

又一只更大的火鸟从暮野手中升腾而起。与其说是这一只火鸟,倒不如说它更像是一只凤凰,火凤大约有一人高,拖着七条颀长的尾羽,周身流火闪耀,绚烂之极。

火凤飞到暮野头顶,一幕流火从凤凰身上流泻下来,就像瀑布一样,只不过,这是赤红色的火幕。

暮野咬破自己的食指,樱红的鲜血流出,他开始在火幕上写字。鲜血触碰到赤红色的烈焰,发出‘嘶嘶’的声响,在火幕上留下紫黑色的字迹。

火幕慢慢收回火凤体内。继而,又听一声高亢的悲鸣,火凤昂然飞向天边。

暮野轻轻吻在妻子的额头,继而遥望无边的穹庐,见碧空如洗,一轮红日高挂,三两朵白云点缀在侧,舒卷自在。

想来,如此美景却是最后一次见到。

暮野长叹一声,“姬春晖,你的要求,我应下了。若我死后,你胆敢动我妻儿分毫,自有人将你碎尸万段!”

姬若雪大惊失色,还来不及阻止,就被暮野一把推开。

“野哥…”眼看丈夫坠入深谷,姬若雪趴在悬崖边放声哭嚎,她的世界坍塌了。

暮野急速下坠,脸上挂着笑容,这是他生前的最后一个笑容,温柔、不舍,却又无奈!

遥远的山头上。

黑衣男人双目生寒,精光乍现,只听他冷声道,“万姬。”

红衫女子屈膝低头,“主上请吩咐?”

“杀掉女人,留下孩子,另外派人到断崖下面寻找暮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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