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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黑袍人现

万籁俱寂,无人应声。

过不多时,一个黑影“飕”的从湖面划过,眼前登时出现了一个人。那人立于湖面之上,踏波无痕,如履平地一般。

竹玥蹙眉惊愕,道:“哥哥,是黑袍人。”

竹贤霍地起身,仔细一看,顿时失色。虽然天昏地暗,但在稀疏的月色下,依稀可辨得出那人穿着黑袍、戴着青铜面具。

岸上燕雀山庄的弟子们纷纷议论:“那人是谁?”

“不知道,好像戴着个面具,看不清。”

“他也是来夺湛卢剑的吧!”

“看他这架势,武功定然不弱。”

夏望之肃道:“别吵!”

师父严令一下,弟子们嘘嘘住口。他们在了这里端着,就像看戏一样,目不转睛,湛湛入神;湖上寒风瑟瑟,冷侵肌骨,却也没半点儿察觉。

浣花一郎拱手道:“阁下是谁?”

黑袍人道:“足下又是谁?”

浣花一郎道:“在下浣花一郎。”

黑袍人道:“哦?足下便是遐迩闻名的浣花一郎?在下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失敬,失敬。”

浣花一郎听黑袍人称自己为“足下”时,心里本是万分不悦,但一听到他说“久闻大名,如雷贯耳”,立时喜眉笑目,轻微躬身一揖,道:“哪里,哪里。”

黑袍人道:“敢问足下可是在夺湛卢宝剑?”

浣花一郎道:“正是。想必阁下也是来夺湛卢宝剑的吧!”

黑袍人呵的笑了一声。

浣花一郎道:“不过,阁下刚才那剑气锋利无比,威力甚大,想必手中持的也是柄宝剑。阁下既然已经有宝剑,为何还要来夺湛卢剑呢?”

黑袍头目道:“我手中的确实是宝剑,不过,湛卢剑我也想要。”

浣花一郎道:“阁下未免太过贪心了。”

黑袍头目冷然一笑:“贪心?足下不也是吗?”

两人说话之际,竹贤小声道:“他就是抢走《音尘诀》黑袍头目,他既然在这儿现身,那就不能让他逃走,一定要抢回《音尘诀》。”

竹玥忧形于色,道:“哥哥,可你的伤?”

竹贤道:“没事,我用内功调息,现在大好了。我担心的是郭大侠。”说完,过去给郭禹号了脉,道:“脉像到是平稳多了,好在郭大侠体内有真气相护,否则早已丧命。玥儿,你好生照顾郭大侠。”起身便走,却被竹玥一把拉住手。

竹玥道:“哥哥,我随你去。”

竹贤道:“玥儿,那黑袍人武功甚是了得,他会伤到你的。”

竹玥道:“哥哥,我担心你的伤。”

竹贤面显温色,道:“放心吧,哥哥没事。”

竹玥忧心忡忡:“可..”

竹贤柔声道:“听哥哥的话,在这儿好好照顾过郭大侠。”

竹玥心切,一把扑到竹贤怀里,眼泪簌簌流出,口中兀自哽咽:“哥哥多加小心。”她与哥哥自小一块儿长大,感情根深蒂固,有着剪不断的兄妹情谊、割不裂的血脉相连,如今哥哥要带伤出战,不免忧极而哭。

竹贤用手指轻轻拭去竹玥脸上的泪水,微笑道:“玥儿从来不哭,今儿是怎了?笑一笑,哭起来可难看了。”

竹玥不住啜泣,勉强笑了一笑。

竹贤道:“我去了。”

竹玥看着哥哥,心里仍是惊悸不安。

转瞬间,竹贤飞到浣花一郎的小船上,施了一礼,道:“前辈,那黑袍人手上持的是纯钩宝剑。”

浣花一郎道:“哦?纯钩剑。”

竹贤道:“那黑袍人的武功不在前辈之下,不如我与前辈联手对付他,等将他击败后,纯钩剑自然就是前辈的。”

竹贤身体负伤,如若自己孤身一人对付黑袍人,那想夺回《音尘诀》,也只是鞭长莫及,无半点儿胜算。

浣花一郎顿了一顿,低眉沉思:“这..”

黑袍头目对竹贤道:“当时是我疏忽了,想不到你还拥有湛卢宝剑。”

原来这黑袍人抢走《音尘诀》后,也听说鱼肠剑在昆明现世,故一直留在昆明城中,今天无意听得别人议论,在“昆池酒楼”中现出了湛卢剑,细加打听,得知是一个年轻小伙子拥有湛卢剑,再问其容貌特征,才豁然明白这年轻人就是曾在竹村和自己交过手的竹贤,于是一路追寻到此。

竹贤怫然作色,哼了一声,道:“今晚我要夺回属于我族人的东西。”转眼对浣花一郎道:“前辈,不知考虑得如何?”

浣花一郎尚未听见竹贤说话,只在潜神默思。

竹贤又叫了声:“前辈。”

浣花一郎缓过神,哦了一声,道:“让我再想想啊!”心中寻思:“这黑袍人的武功着实不弱,方才那剑气就足以见其功力深厚。我多年来就是想找这样的高手和自己对决,但是今日我与郭禹他们较量了一番,消耗了我不少功力。倘若我单独一人再和这黑袍人对斗..唉,这胜算微乎其微。如果我败了,今后传了出去,那江湖人定会笑话我年老不济了。我倒不如和这年轻人联手将黑袍人打败,到时不仅可以得到纯钩剑,名声也能保住,这对是我百利而无一害啊!”抬头对竹贤道:“尚然依此,但是你的伤?”

竹贤道:“无事。”

浣花一郎见他受伤后,还能这般神采奕奕,不禁叹服:“真是后生可畏啊!”从衣袋里掏出一瓶药,掷给竹贤,道:“这是浣花玉露丸,可治你的伤。”

竹贤拱手道:“多谢前辈!”吃了一粒后,给竹玥掷去。

竹玥给郭禹服下,郭禹已逐渐苏醒,但还是神情恍惚,难以自持。

竹玥关怀道:“郭大侠,你感觉怎么样了?”

郭禹道:“好多了,多谢姑娘。”盘膝坐了起来,双掌运气,长舒了口气。

正当下,黑袍人两肋间风声飒然,浣花一郎与竹贤左右攻了上来,铁棍和湛卢剑同时指到。黑袍人纯钩剑咻然刺出,耀目生光,唰唰两剑,已然避开,他使的剑法为“司马千幻剑”,剑风凌厉,剑招出神入化,势如破竹,对付已是精疲力倦的浣花一郎和负伤的竹贤,不在话下。

“司马千幻剑”与“奇门三绝剑”之所以不分轩轾,是因为这两套剑法有一个共同点,都是以“快”致胜,天下武学,无坚不破,唯快不破。而不同点是,“司马千幻剑”重在变,“奇门三绝剑”重在隐。“司马千幻剑”出招时,先让对手知道剑锋走向,当对手待要挡或避时,剑锋忽的一变,顷刻间中伤对手的其它部位,让对手防不及防。“奇门三绝剑”出招时,形影皆无,对手根本不知道剑锋的走向,更不用说要如何去防了。

浣花一郎道:“这黑袍人好生了得,真是过瘾。”铁棍时扫时击,呼呼直攻,无半分懈怠。

竹贤只想着夺回《音尘诀》,也不顾负伤,掌剑并用,全力疾攻;情绪高涨之下,剑法使得迅捷无比,已不像方才与浣花一郎相斗时一样使得拙劣,每一剑皆准刺黑袍人的要害。

两人配合得紧密,以双龙取珠之势,连环搏击。黑袍人从容自若,毫无惧意。

正当三人激烈在斗时,岸上萧弘心念电转,生了一计,道:“师父,不如趁他们三人激斗之际,我们去将那小子的妹妹虏来,再以他的妹妹作为要挟,迫他交出湛卢剑,这样一来我们就不必冒险出手,照样可夺得湛卢剑。”

弟子们纷纷竖指赞道:“大师兄这个办法很妙啊!只不过那小子会心甘情愿交出湛卢剑吗?”

萧弘笑道:“今天比武之时,我就已经看出他们兄妹情深,如果他妹妹性命在我们手上,他绝不会无动于衷的。师父,您觉得如何?”

夏望之道:“这虽然是可耻行迹,但我们本事远不及人家,唉,也只能如此了。”

一个弟子道:“可是那丫头身边还有郭禹呢!”

萧弘道:“师弟疏忽,那郭禹已经受伤,对付他还不容易?”

夏望之道:“我和你们大师兄前去,你们在岸上接应。”

弟子们齐答:“是,师父。”说毕,各自蒙好黑面,蹬岸渡水,俄而,已然飞到竹玥他们船上。

竹玥惊变,长剑挺起,喝道:“你们是何人?”

郭禹也起身动剑。今晚坏事接踵而来,弄得人人心身疲惫,况且大半夜的,应该早有些困乏,但都还兀自精神抖擞。

夏望之和萧弘均未出声,生怕郭禹认出他们。燕雀山庄的人做出这等狗彘不行之事,要是传遍出去,那燕雀山庄百年名誉将扫地尽矣。

两方短兵相接,船上一片乱麻,剑声剑影,迅风暴雨,久久不息。

竹贤与黑袍人激斗之际,侧目船上,已知竹玥、郭禹和别人打了起来,心中记挂他们的安危,然眼下势急,腾不出手来,但愿他们能平安无险。

斗得一阵,夏望之长剑圈转,剑光熠熠,力绞竹玥的剑。这一招“绞剑法”匪夷所思,直绞得竹玥晕头转向,目眩神摇,手腕扭痛,霎时长剑飞天,叮咚一声,直落水中。趁此,夏望之长剑直刺竹玥咽喉。竹玥剑失,慌忙之下,猝不及防。夏望之见她不闪,立时剑锋一偏,架在她脖子上,毕竟她要做人质,不能受伤,更不能死。竹玥不敢稍动,夏望之迅速移步上前,点住她的肩井穴,她穴道一封,半身麻木,动弹不得。

竹玥坦然道:“要杀便杀,干嘛点住我的穴道。”

夏望之道:“呵,你可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郭禹和萧弘摩剑擦掌,正自狠斗。萧弘年纪尚轻,剑法不及郭禹精纯,但此刻郭禹腹中有伤,也只能逞一时之力,萧弘还是讨了便宜、占了上风。再相持数招,郭禹剑法破绽连出,后劲不足,萧弘趁机紧攻。这时夏望之前来助阵,三两剑一出,夺下郭禹的剑。萧弘一脚飞起,将郭禹直踢入船舱。师徒二人与郭禹无冤无仇,并不想杀了他,更何况郭禹乃是深受江湖百姓爱戴的“布衣之侠”,其美名远扬,可谓人尽皆知,他若无故死了,必会有正义之士前来追查,到时也只是引火烧身、自取烦恼。

竹玥见师徒二人走到自己跟前,目光如炬,神色可怖,不由得叫了一声:“哥哥,救我。”

声音虽细,但竹贤听得清清楚楚,知妹妹身处危境,待要收招,返回船上救妹妹,却被黑袍人一剑缠住。黑袍人倾尽全力,只想夺得湛卢宝剑,可不能让竹贤给跑了。

浣花一郎见此,边打边大声道:“年轻人,你想独自逃走不成?你要是把这么厉害的角色丢给我,我可对付不了,我已经力身疲力竭了。”

竹贤忙回道:“不是,前辈你误会了,我妹妹有危险,我要去救她。”

浣花一郎道:“哦!那我帮你拖住他,你趁机收招脱离。”他虽性情古怪,蛮横无理,但关键时刻还是有仗义之心的。

竹贤应了一声:“好!”

黑袍人道:“想走,没那么容易。”剑式变幻莫测,紧紧锁住,不让两人有丝毫脱手之机。

船上师徒待欲将竹玥扛起,离开湖面,岂知眼下三枚银针却突然从岸上袭来。师徒二人反应神速,长剑抽出,叮叮几声,已是挡开。正慌促间,忽见那厢湖上,飞来一人。

师徒二人目眐心骇,皆道:“采花书生。”

一望而知,那人正是采花书生,苏文杰。

苏文杰人未到,针先至;湖上凌空,扇子左一挥、右一甩,银针一波波向师徒二人直击去。

对苏文杰突如其来的攻击,师徒二人满脸茫然、不明所以,但知晓这银针的厉害,不敢有少许怠慢。

苏文杰又相继击了数波银针,师徒二人措手不及。苏文杰借机腾飞至船上,右手将竹玥一把搂住,轻身一跃,原向飞回。

竹玥努力挣扎,但穴道未解,始终毫不能动,遂呼喊道:“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师徒二人大感震惊,立马提足追赶,可到岸上时,只见苏文杰早已带着竹玥飞到瓦房上面,身轻如燕,潇洒自如,足下微尘不起,一跃有三五丈之遥,只二三跃,已经影迹无踪。师徒二人望尘莫及。

萧弘道:“这采花书生的轻功很是了得。”

夏望之道:“采花书生素来喜欢美色,今天我早该想到他会对这丫头下手。”

萧弘道:“这丫头只怕要被采花书生糟蹋了。”说着,其他弟子聚了过来。

竹贤知妹妹已被人抓走,当即怒火中烧,他体力蕴藏的所有功力一触激发,猝然一剑狠劈。黑袍人横剑一挡,霹雳一声,响彻云霄,被震退了三四丈之远。竹贤紧接出了一掌,黑袍人躲避不及,鲜血从口喷出,后登时转身,向南岸逃走。

浣花一郎想不到竹贤有这么强大的功力,不禁瞪目哆口,待想尾追黑袍人,但其已经逃之夭夭。

其实竹贤能使出这么强的功力,是因为他心中担忧妹妹万分,所以急不可耐。就像形势危急之刻,你能使出千斤之力一样。

竹贤返回岸上,见戴着黑面的夏望之等人,二话不说,一掌震出,山庄弟子倒乱一片。

竹贤喝声道:“我妹妹呢?”

夏望之结舌道:“你.。。你妹妹被采花书生抓走了,他轻功极高,我们追他不上。”说着,连滚带爬的起身,带领弟子仓皇离去。弟子们在这儿端了一晚,什么也没捞着,还白白挨困,废然已极,心里直恼恨那采花书生坏事。

竹贤知晓妹妹被采花书生抓走后,必会受到轻贱之辱,旋即飞回船上找到郭禹。方才郭禹被萧弘踢了一脚,旧伤加新伤,昏厥了过去,还未醒来。竹贤叫醒他,斜眼见船板上有浣花玉露丸,想是妹妹掉落下的,当即拾来给郭禹服下两粒。

郭禹朦胧睁眼,不见竹玥,便道:“竹玥姑娘呢?”

竹贤满目凄然,道:“妹妹..被采花书生抓走了。”

郭禹一惊,霍然站起身,道:“不好,我们得赶快找到她才是,晚一分都不行。”

竹贤道:“嗯,郭大侠,我们现在就走。哦,对了这浣花玉露丸你留着。”

郭禹接过药瓶,揣进怀里。方欲走时,浣花一郎突抢上前来。竹贤二人惊了一下,以为他又要来夺湛卢剑,此刻若是再与他纠缠,那竹玥的贞洁可不保。

浣花一郎道:“年轻人,你那掌法很是厉害,能不能教教我。”

竹贤、郭禹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才略宽慰些,至少他不是来夺剑的。

竹贤道:“前辈,我们现在有要紧之事,不能和您多费时间,请谅解,告辞。”二人展开轻功急速离去。

浣花一郎唤道:“年轻人,你和泊泊老头是什么关系?他怎么把‘奇门三绝剑’传给了你?”

浣花一郎兀自在船上唤着,竹贤和郭禹已经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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