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说着去休息的秦政,只在自己的屋中呆了不到五分钟的时机,就一身宽松睡袍的走了出来,躺在后院玫瑰花架下的太师椅上,悠悠的吟哦了那么一句。
似乎看出了什么,原本打算准备强行将自己少爷拖回屋的女管家,善解人意的端来了葡萄美酒夜光杯,便消失不见了。
明日就要离家进京,年轻人心中有些思绪总是正常的。
想当年,二十岁的自己被推荐进入禁军的时候,不也是心情复杂的一夜无眠吗?
而后,就在管教自己的女管家阿光悄然离去之后,这位自从父亲去世后,在外人眼里昏迷过去后,就做事有些疯疯癫癫的少年,突然举杯向着空中敬了一下。
此时,他的视线似乎是落在那遮蔽了半个院子如泣血般嫣红的玫瑰花上,但又好像是穿透了这个世界的空间,落在了另一个位面。
而后,那一杯殷红如血的葡萄美酒,就这么落入大发诗兴后,眼神突然变得黝冷幽深的少年腹中。
想当年,另外一个地方的他,在接到那封让无数人羡慕的录取通知书后,准备前往帝都求学的最后一个晚上,也是像这样怎么都睡不着的后,给自己规划出一个所谓人生计划的。
只是到了最后,终于排除了万难,眼看着就要在诸位同学的祝福中,牵手那位落在自己家梧桐树上的金凤凰之时,自己却突然鬼迷心窍……。
看着那位金凤凰满眼伤痛离去的背影,知道已经彻底落入局中,像一条落水狗那样缩在角落里动弹不得的那个自己,只有使劲的咬破自己嘴唇,留下了最后的一滴泪水。
而后,便是如同一只废物一般,蹉跎了十余年,直到偶遇车祸,救下一位即将丧生车轮下的小女孩,而被撞飞到空中之际,才突然眼前一黑,来到了这里……。
“不知是梦中蝴蝶,还是蝴蝶做了一个梦!”
脑海中想着另一份经历,似乎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脸色阴寒的少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有些遗憾的看着这满园被自己亲手浇灌过的花花草草:“这还真是好看,可惜的是……”
说道这里的这里少年突然起身,拿起了自己旁边不远处那放置整齐的浇花工具。
看样子,这位即将前往神都求学的少年,恐要浇灌他满园的花花草草,而一夜无眠了。
好在,今天晚上无眠的人,绝不仅仅是少年,
“赵将军,你觉得那位少年如何?”
一直回到了自己的大帐门前,才突然停住脚步的汝阳侯,转脸笑着看向了那位依旧默默跟在他身后的眯眯眼。
“多谢侯爷举荐,属下心中万分的感激。”
听到夏侯婴的问话,知道自己现在的回答,会有什么不同后果的眯眯眼,斟酌了大约半分钟的时间,这才慢慢的回道。
“呵呵,你到是个明白人!”
听到这位被韩大将军特意送来一封密信,希望他好好照顾的眯眯眼,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在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回答,这位为人一向不显山漏水,却绝对滴水不漏的汝阳侯,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轻笑。
“侯爷谬赞了!”
依旧披着黑衣斗篷的眯眯眼,瞥了一下那在天空中不停飞速掠过。在传言中属于自己某位师长麾下的怪异鸟人,低垂的眼中霍然闪过了一丝阴霾之色。
“你很诚实,我很喜欢。”
似乎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异样,这位汝阳侯的嘴角瞬间闪过了一丝莫名的笑意,“也好,有你在我这位侄子身边的话,我也可以放不少心了。”
“侯爷的恩情,卑职会永远记在心里的。”
看到汝阳侯径直进入自己的营帐,这位已经被某位少年暗中称作眯眯眼的赵将军,突然大声的说道。
汝阳侯在没有言语,只是在进入帐门之前,对着依旧规规矩矩的眯眯眼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可是,得到指示的眯眯眼依旧原地不动。
直到上空那如同幽灵般盘旋的怪鸟,随着汝阳侯的进账彻底消失了以后,这才恭恭敬敬的对着帐篷一个鞠躬后,转身离去了。
“唉!这人老了之后,真的是不愿意多动了。”
懒洋洋的坐在自己行军垫子上,可目光似乎透过了厚实的大帐,看到了外边一切的汝阳侯,再次有些赞赏外加遗憾的点了点头。
“可惜了,如果是早三年或者晚五年的话,哪怕没有那位的叮嘱,我也一定不会放你这样优秀的将领,就这么轻易离开这里。”
轻吟了一口夜光杯里面的葡萄美酒,这位被寄望青云者号称天下三大伯乐之一的汝阳侯,微微叹息了一声:“可现在蜀中刚定,王爷急需要和那些世家豪族讨价还价,稳定这来之不易的大好局势,实在是没有你这个出身寒门的好位置了。”
蜀王千岁要想在蜀中坐稳江山,自然要对蜀中的世家豪门又打又拉,自然也就暂时无暇考虑寒门子弟的安置问题了。
故而,这位心中觉得实在有些对不起侄子的蜀王,才决定放他离去,而自己终归是做一个顺水人情罢了。
想到这里的汝阳侯,禁不住发出了一道有些自嘲的微笑。
与此同时,在帝都方向的芒阳山中,一位恍若勤勤恳恳数十年老农,却穿着一件破旧却很干净儒衫的老人,正手拄黝黑拐杖,踏山而来
突然,这位老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原本还有些浑浊的目光立刻闪过了一丝电光,飞快的身影瞬间停足下来,向前方的山巅上望去。
那里,一位中年文士正端坐不动,静候八方客。
此人模糊不清,依稀可见他穿了一身儒士文衫,盘膝而坐,垂首凝视着身前摆着的一只白水碗,大概有半碗水,水面微漾。
看到有人拦路,一位身穿暗黄色古怪衣服,袒胸露乳,却神色枯槁,赤脚而行的光头男人,眨眼间便出现在老人的左手边。
之所以出现在左手边,是因为在老人的右手边已经出现了一位步伐轻灵,面如冠玉的青年道士。
此外,在旁边一株参天古树的粗大树冠上,还有一位身披金甲,手执长枪,背后一把长剑,腰悬一枚虎符的青年将领,在虎视眈眈。
“儒释道兵,三教一家联袂前来,真是好大的阵仗。”
看着山下如临大敌的四人,那位依旧有些看不清面目的中年文士,突然发出了一声莫名的轻笑。
“那些老东西就不怕他们自己苦心培养的接班人,就这么废了?”
一时间,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