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洛桑榆和言言皆不解地看着聂少东的背影。
“妈咪。”言言问洛桑榆，“爹地怎么了？”连他都看得出来聂少东不像是要上去拿东西的样子。
洛桑榆摇摇头：“不知道。”说着，她才注意到言言的小脸上满是担忧，捏了捏小家伙的脸颊，“待会陈奶奶准备好饭菜的时候，你上去叫爹地下来吃饭，到时候再趁机问他。”
言言想了想，打从心底认同洛桑榆的方法，笑眯眯地点点头，却没再继续看电视，反而是跑到厨房去了，一看见陈嫂就揪着她的衣摆问：“陈奶奶，晚饭还要等多久？”
陈嫂以为小家伙饿了，笑了笑：“乖啊，再等一会会就好了。”
言言歪着头沉吟了一下，站在原地不动了，很有耐心地等。
陈嫂疑惑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小家伙也许是饿惨了。
于是，陈嫂催促厨房：“动作都快点，小少爷饿了。”
言言在等待的空当里，时不时会踮起脚尖看看厨师，一边告诉自己：很快就好了。
洛桑榆不知道言言跑去厨房是要干什么，在外面等了好一会都没见到他出来，刚想起身去找他的时候，就看见他冲出来了，嚷嚷着喊道：
“妈咪，陈奶奶说可以吃饭了，我去叫爹地！”
“呃……”
洛桑榆还没反应过来，言言已经跑上楼了。
看着言言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楼梯口，洛桑榆才缓缓明白过来，言言到底有多么在意聂少东的感受，在意到可以为了确认聂少东有没有事而跑到厨房去等晚餐准备好。
不过，这也属于正常的吧？
她没来这个家之前，言言一直和聂少东生活在一起，看得出来聂少东很疼他，他也很黏聂少东，只是父子两都不习惯把一些肉麻的话挂在嘴边而已，但如果真的有什么事的话，洛桑榆相信，言言和聂少东一定是最紧张和心疼对方的人。
这个时候，言言已经溜进书房了，第一眼就看见聂少东站在落地窗前，视线落在窗外。
小家伙不知道聂少东在想什么，只能把脚步放得很轻很轻，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爹地？”
聂少东听见儿子的声音，循着声源回过了头。
“爹地。”
言言小跑过去，抱住了聂少东的腿，聂少东顺势就自然而然地把小家伙抱了起来。
“陈奶奶说，可以吃饭了。”言言抱着聂少东的脖子，“妈咪叫你下去。”
“嗯，我们现在就下去。”说完，聂少东就抱着言言往外走了。
趁着还没到楼下，言言悄悄地问聂少东：“爹地，你没事吗？”
聂少东一愣：“为什么这么问？”他惊讶于一个四岁的小孩竟然能看出自己的情绪不对劲。
言言认真的看着聂少东，说：“你看起来不开心。”
聂少东不可能如实告诉言言他不开心的原因，只能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没有，你看错了。”
言言明显不信，歪了歪头：“真的吗？”
聂少东肯定地“嗯”了一声：“真的。”
说着，父子两已经走到楼下了。
聂少东把言言放下来，牵着他走向餐厅。
洛桑榆已经在餐厅了，帮着陈嫂摆碗筷，听见脚步声由远而近，她第一眼就先看向聂少东，发现这家伙神色如常，一点不像言言说的不太开心的样子。
“妈咪。”言言跑到洛桑榆身边，拉着洛桑榆玩下身来，然后附耳到洛桑榆的耳边，“爹地说他没有不开心。”
洛桑榆囧了——
言言虽然已经尽量把声线压低了，但是聂少东和他们距离那么近，毫无阻力可以听见的好么？
她看向聂少东，果然，聂少东也在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样子。
“咳。”洛桑榆拉着言言站好，“没有就好，吃饭吧。”
聂少东落座，言言也趴到椅子上坐好，晚饭就这样开始了。
洛桑榆因为心虚，聂少东则是因为不太想开口，所以两个人话都不是很多，全程只有言言一个人在说个不停，像个停不下来的小话唠。
几个人都快要吃饱的时候，聂少东接到了一个电话，挂了电话之后，她告诉洛桑榆和言言：“我要出去一趟。”
“什么时候回来？”洛桑榆下意识地问，末了才发现自己这样的反应有点像是聂少东的小妻子，忙补充，“我只是怕你像上次一样，三更半夜的喝得烂醉回来。”
“不会，我这次不是去谈事情。”
说完，聂少东披上西装外套就匆匆出了门。
洛桑榆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不是去谈事情，那是要去干什么才能这样匆匆忙忙？
相比之下，言言要淡定多了，捧起汤碗咕噜咕噜喝下去一大碗汤，跳下椅子：“妈咪，我吃饱了。”
洛桑榆也没心情继续吃了，让人收拾了餐桌，和言言一起去花园外散步。
她牵着言言，走了几步，忽然抬起头看了眼夜空，这才注意到，繁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整个天空，星空下的花园，花香怡人，漫步在其间，身心都得到了最温柔的抚慰一样，缓缓放松下来。
洛桑榆突然想到——如果走出去，是不是能遇见更美好的景色？
“言言。”洛桑榆指了指门外，“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出去？”言言沉吟了一下，“好吧。”
洛桑榆迫不及待的就拉着言言跑出去了，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谁跟着。
门外属于物业管理的地方，一样精心栽种了不少花花草草，风吹过去，不但能听见树叶的沙沙声，花香也一样萦绕在鼻息间。
最重要的，是外面没了那堵围墙，视野更加开阔，似乎连风都清凉了几分，洛桑榆感觉更加惬意了。
言言和洛桑榆一样，格外的享受，此外，还是一脸的新奇。
洛桑榆这才感觉到奇怪：“言言，爹地平时不带你出来吗？”
言言摇摇头：“爹地很忙的。而且……他不让我出来。”
洛桑榆更奇怪了：“为什么？”
言言抿了抿唇，示意洛桑榆看身后。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路上的路灯不是很亮，言言不说话只示意的动作有些诡异，洛桑榆无端感觉到脚底滋生出了一股凉意，缓缓地看向身后——
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和言言。
“哇——”
洛桑榆被吓了一跳，拍拍胸口，正想问言言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跟在她身后的男人开口了：
“洛小姐，你不用害怕，我是来保护你和小少爷的。”
“你……”洛桑榆有些不可置信，“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们的？”
“呃，妈咪。”言言扯了扯洛桑榆的衣摆，告诉她，“从我们开始出门的时候，阿ken哥哥就跟着我们了。你没发现吗？”
洛桑榆愣愣地摇头：“我没发现。言言，你……一出门的时候就发现了吗？”
“……”言言点头。
洛桑榆只能拼命地告诉自己，不是她反应迟钝，而是言言太敏锐了。
“妈咪。”言言拉起洛桑榆的手，“我们走吧。”
洛桑榆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服自己忘了跟在身后的那个人，牵着言言继续往前走。
“言言，”走了一段路，洛桑榆忽然好奇起了言言和聂少东以前的生活，问道，“我没有来之前，你和你爹地……也和现在一样生活吗？”
言言使劲摇头：“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的？”洛桑榆问，“有哪里不一样？”
“妈咪，你没有回来之前，爹地一点都不开心。”言言很认真地说。
洛桑榆囧了囧：“你爹地那种人，分分钟都会不开心吧？”
“可是现在，爹地不会看着你以前的照片发呆了啊。”言言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很诚恳地告诉洛桑榆，“爹地开心很多了，真的。”
洛桑榆只是想，如果现在这样的聂少东算开心的话……那么，之前的他该阴沉到了什么地步啊？
当然，这些话洛桑榆是不敢当着言言的面说出来的，只是笑了笑，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走出去多远，阿ken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洛小姐，聂先生来电话了，让你带小少爷回去休息。”
“为什么？”洛桑榆看了看时间，“还很早啊。”
阿ken一脸为难的表情：“洛小姐……今天晚上，你就听聂先生的吧。以后你和言言想散步，还有很多时间的，聂少东也可以陪你们。今天……你们先回去吧。”
洛桑榆总觉得，阿ken的话里面有更深层的意思，却理不出个头绪来：“什么意思？今天晚上为什么不可以？”
阿ken沉默了半晌：“洛小姐，如果你不愿意回去，那……我只能叫人来带你和小少爷回去了。”
“……”洛桑榆不是不愿意回去，而是……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
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妈咪。”言言要比洛桑榆冷静很多，拉了拉她的袖子，“我们听阿ken哥哥的话，回去吧。”
很明显，言言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了，早已习以为常。
洛桑榆不由自主地牵紧了言言的手，带着小家伙和阿ken一起回去了，她总觉得，言言知道点什么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