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过后,那人脸上也有了崇高敬意。
想起那年若没有秦风的一路“护送”,他和主子几人,早已命丧黄泉。那把剑,是秦风随手抽出边上随从的佩剑,飞快的甩出去,刺入正在逼近主子的行凶者咽喉中。没想到主子会把这把剑收藏了这么多年。
他叹了一声气,说:“只可惜秦风已死,即便他活着,他也不可能为主子卖命,他是个世间难得的人才,却跟错了主子,才会无端枉死。”说秦风会背国投伪,他这个外人死都不会相信。
东方烈龙将剑小心翼翼地放入木盒中,上了锁,话语模棱两可地说了句:“秦风虽死,但有宋希。”
那人一怔,不明白。
东方烈龙也不多说。宋希说的对,要时刻谨记隔墙有耳。现在除了宋希,他谁也信不过。
那人识相的并未多问,行了礼退下。
空气中的气氛有些肃默。
东方烈龙伸出纤长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动着木盒上的锁,若有所思的在想着什么,脸上是一片木然之色。
再说宰相府这边。
秦风领着蝉儿回到离园。
秦风吩咐蝉儿去打些热水,这个时候,她需要清洗一下,也好让自己的思绪能清楚明朗一些,对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她要好好的去思考去规划一下。
蝉儿准备好一切,站在澡桶旁等着伺候秦风沐浴。
秦风言道:“蝉儿,你先出去吧。”往日里洗澡都是见不得人的,所以秦风下意识的打发蝉儿退下。
蝉儿原本心情很好,特别是看见李氏和于妈妈两人一同那哑了言的表情她就痛快,可很好心情在听秦风这么一说后愣了。片刻又觉得委屈上。
伺候小姐这么多年,小姐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对她来说是最熟悉不过的,熟悉到就像自己是小姐的影子一样。小姐的一个眼色她就能看出小姐心里想的什么。可是这一刻,虽然她喜欢现在的小姐,现在小姐终于可以保护自己不受欺负了,甚至有些事情独立的都不需要她插手,她一边为小姐的改变而感到高兴的同时,一边又觉得她和小姐之间有了一种陌生感,这样的陌生感让她如同丢失了一件心头之宝。才一天的功夫,她就一点也猜不出来小姐心里想的什么了。
蝉儿的眼眸里,有了一抹浓郁的矛盾愁绪,不确定地问着:“小姐,你不需要蝉儿伺候吗?”
秦风回眸看她,见她一副要被抛弃了的郁郁寡欢样,顿了一下,回想起如今自己是宋希的身份,忙找了个借口安慰蝉儿说:“不用,你帮我在门外看着,方才把二娘气的够呛,万一二娘又领了人来闹事怎么办?你留在屋外,还能帮我拖延点时间。总不能她一来,我来不及穿衣服,光着身子让她辱骂吧?”
蝉儿一想,也是!往日里夫人有事没事就来离园找小姐的麻烦,今天把她气成那个样子,等她回过神来,她不来找小姐算账才怪的。
于是蝉儿带着一种肩挑重担的凛然大意,出了屋子,像一座山一样守在那里。
秦风这才脱了衣衫,裸着身子步入一旁冒着热气的澡桶中,缓缓地蹲了下去,温暖的水流,漫过她的头顶。
她喜欢泡在水里想事情,那样能让她秉心静气。
虽然已经成功迈出了复仇第一步,接下来的时间,她要想办法招兵买马,再建立一支英勇的秦家军来。
或者说,她原先那支秦家军,如今不受庄亦痕重用,她要找到他们。重新将他们集结起来。她相信,只要她说是为死去的秦将军秦风申冤报仇,他们一定会誓死追随。
当然,这一切她必须要暗中操作。
幸好往日里宋希喜静,所以居住离宰相府正堂颇远的离园。随侍的丫鬟也只有蝉儿一个,没那么多眼线盯着。
宋希这点性子,倒是跟孤傲的太子爷南宫澈颇为相似。
想起南宫澈那双冷漠而寂寥的眸瞳中所显示出的神韵,秦风忽然觉得有了片刻窒息,她急忙浮出水面。
睁开双眸,她精锐的眸光有了一丝危险讯号。
南宫澈这人,见过了她的庐山真面目,而且还是在那样的场合下,爱记恨的他一定是将她的容颜深深刻进脑子里了,就等着随时报那受辱之仇。
往后的日子,她不仅要提防着庄亦痕,还要时刻防着南宫澈。
如果没有猜错,估计南宫澈这会已经派人暗中查她了。
至于宰相府的人,宋淩近段期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宫里肯定安排了暗卫在盯着他。所以秦风并不担心自己的计划会让他发现。就是这个李氏时不时来离园闹点事,倒是让她挺头疼的,昨天傍晚若不是她出去买酒早些回来,兴许她翻墙而入时就被李氏撞个正着。连蝉儿那,她也险些没办法解释酒是怎么来的,蝉儿一直以为,酒是她从厨房顺来的。
不过秦风在考虑着,蝉儿那,是否可以不必瞒着,毕竟蝉儿对宋希太熟悉了,熟悉到秦风都有些掩饰不下去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秦风也只是有这么一个打算。时机未到之前,她是绝不会允许自己出一点差错的。
闭了眸,再次潜入水中,继续思考。
这几天内,她不能有什么过大的举动,四周草木皆兵,索性,就跟李氏玩一玩吧,让她以后不敢再迈进离园一步。
秦风的脑海中,有了一个主意。
不由的,她的唇角微微一扬。
水面微漾,将她潜在水面下的白皙脸庞碎成了一波波的涟漪。
涟漪变小了,桶里的洗澡水变成了杯中的茶水。
南宫澈一手端着杯子,一手紧捏着一件带着潮意的白色衣裳。
近侍太监李公公胆战心惊的站在一旁,时不时提心吊胆的瞥一眼不发一语的太子爷。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原因,只知道太子爷很生气,从昨夜沐完浴后,太子爷就一直坐在那里,盯着那件白色衣裳。连觉都没睡。
忽然见南宫澈将杯子重重放下。
李公公吓的忙跪了下去:“太子殿下息怒。”
息怒?你叫他这怒如何能息!南宫澈颔上已生出一片黑黑的胡髭,面孔上透出一股羞愤而冷漠的神色,该死的女人,居然让他三十多年来第一次遭受这奇耻大辱。
他一定要找到她!此仇不报,他就不是南宫澈。
紧捏手中白衫,那双酷厉的眼眸怒瞪着,突然南宫澈发现了什么,他拿起那件白衫,仔细看着。
“李德海。”他叫李公公。
李公公还跪在那,忙回道:“老奴在。”
南宫澈说:“拿着这件衣衫,让乔羽暗中查一下,这布料出自哪里,供给过哪些达官贵人府上。”方才他那么紧捏白衫,却未起褶皱。看来这布料有些昂贵,不像是普通人家能穿的起的。对于这一点的发现,南宫澈羞怒的脸上有了一丝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