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假意不看那人,带了一抹不解问着:“爹,这是怎么回事?”
宋淩又开始虚着语音说:“没事,你行云表哥知道爹遇袭受伤,来看看爹。”
行云表哥?风行云居然和宋希是表兄妹,秦风心里顿感惊讶,但很快掩饰了过去,缓缓地让自己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眼里有了一丝陌生。
是的,陌生!虽然风行云与宋希是姑表兄妹,但从宋希的母亲乔氏死后,两家并无往来。
乔氏与风行云的父亲风昭霆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乔氏的母亲带着风昭霆嫁给乔氏的父亲,虽然风昭霆不是乔老爷亲生,但乔老爷待风昭霆视为己出,所以乔氏出生后,风昭霆对这个妹妹非常疼爱。自两人的父母相继离世,风昭霆与乔氏相依为命,拿这个妹妹更是护得严实,有求必应。唯一一次冲这个妹妹发火,是乔氏执意要嫁给宋淩,风昭霆不同意。
风昭霆与宋淩两人同是朝廷官员,早有矛盾,所以听到自己疼爱的妹妹要嫁给与自己政见不合的人,风昭霆自然是大发雷霆的。奈何乔氏铁了心,又以死相逼,风昭霆才无可奈何地妥协了。
所幸宋淩对乔氏还是不错的。看在乔氏的面上,风昭霆对宋淩在朝堂上也没那么挑刺了。偶尔宋淩的政见,他也会跟着赞同。这样的关系只持续到宋淩纳了李氏为妾。
李氏毕竟是京城有名的泼辣,风昭霆担心乔氏会受伤害,要接乔氏回娘家,乔氏表明生是宋家人死是宋家鬼拒绝了。风昭霆了解妹妹的脾气,一气之下就说再也不管她。但暗中还是让人看着李氏,不让她欺负了自家妹子。
李氏一开始还会收敛着点,可一听乔氏怀孕后,李氏就摁耐不住了,若不是风昭霆派人盯着,乔氏早被李氏迫害的一尸两命。但结果还是没防住,乔氏在月子里意外吐血身亡。风昭霆即便知道是李氏所为,可没有直接证据,乔氏死时,李氏和宋淩在一块,有不在场证据。
风昭霆拿李氏没招,怕还未满月的宋希也跟着遭了毒手,要带宋希走,宋淩不肯,并信誓旦旦地说宋家的骨血宋家人会养着。风昭霆也放了狠话,宋希若出一点差池,他就让宋府上下跟着赔命。
所以自那以后,李氏再瞧宋希不顺眼,也只是让她受点小伤,并不敢要了宋希的性命。
风昭霆也自那以后,和宋府断了关系。两家从未上门。
此刻秦风眼里装着陌生,是因为她从未听宋希讲过与风行云是姑表兄妹的关系。所以想来宋希是从未见过风行云的。
而风行云的视线也停留在她身上,俊朗不凡的面庞上,一双眸子透露出一道犀利霸气的眼神,片刻间,他眉宇微微一拧。
这个宋希表妹,他是初见,却为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秦风要往里走。
军士拦着不放行。
风行云道:“让她进来。”
军士才往边上一站,留出条道来。
秦风假意面上不悦,开门见山地问着:“行云表哥,这里是你的军营吗?我爹是你的犯人吗?”
“什么?”风行云猛的迎上秦风那双刀子般阴寒的眼眸,没料到她开口第一句话会是如此,微一怔神。
秦风站在他的跟前,直视上他的双眸,毫不客气地质问道:“这里是宰相府,是我爹的寝居。我来看我爹,你的人凭什么守着不让我进?”
面对她那透出来的极不友好的目光,风行云静默不语,只是看着她。
秦风话锋逼人,说:“你跟我爹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恕我直言,你奉旨去抄家,那就好好的抄去,来我宰相府做什么?别说什么来看我爹的虚伪话语,十几年都没上过门,单单等今天来,敢问行云表哥你是几个意思?”
风行云还是不言语,看着秦风的目光中有了一抹不知意味的神色。
宋淩原本让风行云说的接不下茬,这下看风行云说不出话来,心里甚是痛快,不由对自己的这个女儿另眼相看。
这丫头,几时变得这么咄咄逼人能说会道了?
秦风继续问着:“还是行云表哥觉得,我爹他也有嫌疑?这宰相府也该被抄了家才是?”
风行云看秦风的眼眸闪了一下,然后紧抿了下唇,平静地说:“表妹误会了,我真是来看相爷的。”
秦风不客气地说:“你是来看我爹是否真的遇袭受伤吧?若不然怎么还想着让宫里的御医来一趟?难道行云表哥觉得我爹他是闲着没事,找人在背后捅自己一刀玩吗?”
风行云脸色微有变化,极力保持平静语调道:“我只是担心庸医耽误了相爷的伤情,才好意让北堂太医来一趟。”
秦风毫不领情,话语中依然透出犀利的锋芒,冷冷地说:“我爹都说了,北堂太医是圣上专属,你让他来给我爹看病,不是陷我爹于不义吗?要传入圣上耳里,他会怎么想我爹?”
风行云一双锐利的眸子冷不丁盯上了秦风的脸。
秦风也毫无惧意地迎上视线。
风行云的目光冷峭,仿似将秦风的骨头都要看穿一般,表情却平静的很。
秦风的目光更为冷漠,她对风行云太了解了,知道他已经有了少许怀疑,他那眼光犹如利刃,将她抽丝剥茧好一探她隐藏在深处的秘密。所以此刻绝不能让自己在他面前有一丝惧意颤抖,毕竟拂晓离开宫门时两人是如此近距离地打了个照面。
未能从秦风的脸上看出自己想要的情绪,风行云这才眸光里的冷峭一缓,敷衍着认了个错,说:“此事的确是我疏忽了,只想着要为相爷看好伤,没顾上那么多。”
宋淩这一刻开始装好人,替风行云说着话:“希儿,你行云表哥也是一番好意。”
“若真是一番好意才好呢。”秦风冷睨了风行云一眼,下了逐客令,说,“既然行云表哥是来看我爹的,人也已经看了,你可以走了。表哥公务繁忙,我们不便相留,请吧!”
说着,秦风退后一步,让出房门的位置。
秦风句句紧逼又不无道理,风行云落了下风,再待下去也知是自讨没趣,对宋淩一抱拳,随意道了句:“相爷安心养伤,侄儿先行告退。过几日再来看相爷。”
秦风没好气地替宋淩回道:“表哥有心就行。人就不用来了。”
风行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走出房门后,他的眸瞳深处,那抹不知意味的神色渐浓,又稍稍回头,悄无声息地看了秦风一眼。却不料发现在一旁,有那么一双泪光沾湿了眼眶的眸子在深深地注视着他。
他朝那双眸子的主人看去,很快又收回视线,领着军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