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息,快起来吧!进去了……”他非要把我从地上拽起来。
“喂,怎么着我也是你姐吧!对我,温柔点儿。”无奈,只好又跟着他进去。还是每太缓过劲儿来,我居然有一个表弟了!
后来那晚,他们告诉我,宋含玟的眼睛——视网膜脱落。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医生说,在未来的一个月里,她会彻底失明……她本来想过几天就离开我,不要我看到她失明的样子……
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无疑是在我心里划了一刀,真的难以承受。我讨厌自己,这十多年来,我总是和她对着干,还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段时间以来,我居然没发现她的异样……我,不配做她的女儿,我真的是一个坏女孩。
我坐在床上,目光涣散地盯着白炽灯在地板上打下的影子,睡不着。我也不敢哭,我怕突然进来给我关灯的宋含玟看到我难过的样子……我一直很坚强。
爸,我该怎么办?我已经失去你了,不想再在妈妈身上留遗憾。
十二点。我拨通了北景川的电话,我需要找个人说话,至少让我不那么害怕。
“喂,息息。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你不要这么想我,我会舍不得的……”听筒那边的他,一定笑得很灿烂,我很少给他打电话。我不敢给舒扬打电话,我不想让他看到我无助的样子,我要在他心里一直坚强。
我没有开口说话,忍不住抽泣了两声。
“息息,你在哭?”他很着急。
“息息,息息……你说话呀!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我马上过来……”我听见他拖着拖鞋来回走动的声音,开门、关门……
“息息,你别吓我。等我,我一会儿就到了……”
“小北,我难受……”我不知道我咕哝的声音他能否听得到,可我真的难受,还有很大的罪恶感。总是和宋含玟无休止地对骂,闹矛盾,却忘了她是我妈妈。
他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过了好久,他又说,“我也很难受。你知道吗?当你听到你喜欢的人说她难受时,你比死,都难受……我现在的感觉,就和死了差不多。”
我的心猛地抽搐,痛!“你陪我说说话,好吗?”
“只要你愿意,任何时候我都可以。”他的声音,听起来总是那么温暖,“有什么事儿,一定要说出来,别闷在心里。”
“嗯!”我听话地对着听筒点点头,特感动。“你给我讲讲笑话吧!”
“啊?这回你赚大了,我从来没给人讲过笑话呢!你等等,我上网给你查查……”他大概是在敲击键盘,“噼噼啪啪”似乎跟人键盘有仇。
“我不要听网上的笑话。”
那晚,我在他的笑话中睡着了。早上起床,我看了手机,才知道他凌晨三点才挂电话。我给他传了个简讯,“谢谢!上课别瞌睡哦!”
我调整了心情,走出了房间,从门缝里,看见宋含玟正看着我和舒扬送她的生日礼物发呆。我轻轻推门走了进去,她抬头看见我。我什么也没说,在她身边坐下。
“息息,去把你的东西收拾好,下午要搬家……”
我以为我听错了,“什么?搬家?搬哪儿去?”
“星光花园……你外婆外公被成丰学院特聘为教授,赠送了一套别墅。”她小心地说着,“他们叫我们搬过去一起住。”
我很奇怪为什么她要答应一起住,我有时候不小心听到她和她父母通电话,觉得他们关系似乎也不好,宋含玟经常冲着话筒喊,“要不是你们,他能死吗?”她应该很恨他们的……
“他们是我的父母……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改变。”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里,满脸都是责任,还有不易察觉的,幸福。
她和他们,就像我和她,因为是家人……
那天,我们搬进了“星光花园”,走进了那个所谓的“富人区”。
从那天起,我真正地心疼宋含玟了,看着她在外公外婆面前像个孩子,我就特安心,发誓要永远对宋含玟好。
外婆家离舒扬家不远,几分钟的路程。我和宋含玟搬进来的那天,他死乞白赖地要跟我们住进外婆家,可被宋含玟劝回家了。“小扬,回家去住吧!你妈妈会很想你的。”
“干妈,我想和你们住一起,你别赶我了行吗?”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儿地哭诉,特可爱,“我可以扫地、刷碗、打杂……你别赶我走……”说完还硬挤了两滴眼泪出来,把我乐得够呛。似乎,我家没人虐待他吧!
“行了啊,你!别这儿烦我妈了!”我把他的CD往行李箱里扔。真够壮观的,已经装了五大箱了!还有衣服,书本……乱七八糟估计得二十几箱。真可怜他是怎么搬过来的。
“你妈?还是我妈呢!”他殷勤地递给宋含玟一杯水,“妈……别让我回那个家啦……”
宋含玟铁了心地要让舒扬搬回他家,三下两下给他收拾好了行李,“好了,小扬,别任性了!你回家后要和妈妈搞好关系,别动不动就逃跑。虽然她对你是严格了点儿,可她也是为你好的……以后有空就到家里来玩儿,干妈举双手欢迎。”
舒扬无奈地点点头儿,不再垂死的挣扎。
我陪他回家的时候,见到他妈妈了。
“扬扬,叫李叔给你把东西搬回屋子。你自己也帮忙收拾收拾。我和息息说会儿话。”舒阿姨拉着我坐下,又给我倒了杯果汁儿,“息息,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扬扬的照顾。”
“阿姨客气了,这是应该的……何况我妈妈很喜欢他,把他当自己儿子疼了。”
“扬扬都叫你妈妈干妈了,你是不是也该叫我一声妈?”舒阿姨笑得十分亲近,完全没有第一次给人的感觉那么凶。
我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咋感觉跟结婚似的?他叫我妈“妈妈”,我叫他妈“妈妈”……不过我还是乖乖叫了声“舒妈妈”。
我和她聊了一会儿,她爆料了许多舒扬的糗事儿。
我正准备起身走,一个强悍的声音窜入耳朵,“舒阿姨,听说……咦?息息,你怎么在这里?”是之夏,她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变了N种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