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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弟弟

时间转眼过去了两个月。

一个小孩背着书包走在大街上,他一直低着头,似是在思考什么东西,但因为没看路,经常会撞到他人,然后他就会抬起头笑着说哥哥姐姐,对不起,笑容之甜让得那些行人都不好责怪什么,一些女生反而会摸摸他的头,说没什么,还会关心的和他说走路要看前方,他的额头前的头发偶尔会被燎起,露出一道约两厘米的疤痕,那些有母性光辉的女人,看到这疤痕,顿时惊呼一声,嘴里说着这么标志的一个小帅哥,怎么就多出了一道这么长的疤,父母是怎么带小孩的,又嘱咐小孩玩耍要小心不要受伤,然后又嘘寒问暖的问几句,才恋恋不舍的离开,那等关心程度仿佛这就是她的小孩了,而小孩都会笑着说好,待得人走后,他才会收起笑脸,依旧一脸沉思,然后继续前行。

走了近十分钟,他停下了脚步,然后缓缓抬起头,盯着前方道路,这是一条长长的柏油路,这种路面在中国已经很少见,大多数都已经改为沥青的水泥路,也就在早的时候,刚刚引进柏油马路时,才大肆兴建,后来因为成本过高,方才改为水泥路,但这里却是有一条,因为这条路就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建的,而这条路上的人民公园也是八十年代建的,又因为一直没有什么大的改动,所以这条路还保留着原有的风格,一种古旧的风格,然而在过完年后,差不多就只剩下一个月,这座公园就要被拆除,现在这条路上已经设了铁的警示牌,小孩的目光越过警示牌,看见了后面不远处的公园大门。

小孩叫言明,是言家二子,他的哥哥言浩比他大十岁,如今在市一中读高二,品学兼优,得过很多奖,在言浩六岁时就拿过市级的钢琴大赛头奖,父母都为这个孩子自豪,相反,言明一直表现普通,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在班上虽然不是倒数,也是中等偏下,自然而然,父母大部分关心也就集中在哥哥言浩上,言明对父亲的关心不在意,可是对母亲的关心却十分在意,因为在两个月前他和别的小孩玩时,从二楼摔下,额头被一块地上的碎玻璃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当时他躺在地上,几乎动弹不得,眼神都已经涣散了,这些自然言明自己不晓得,而是其他看见的人复述的,他们一人一句,连言明当时还在迷糊中喊妈妈的细节也说的清清楚楚,而言明自己也想到了自己看见的模糊身影,听到了那哽咽的声音,感受到了水滴在自己脸庞上,那是泪水吧!

所以言明变得很黏妈妈,妈妈也说言明以前哪有这么喜欢挨着自己,就是那次意外变成这样,妈妈也没有什么抵触,反而很喜欢这样粘着自己的言明。

今天是放寒假前的最后一天课,原本妈妈是会来接他的,可正好今天哥哥去参加省里的钢琴比赛,如果能得到前三,就能参加全国性的比赛,所以父母都一起去为哥哥加油了,虽然言浩说要不妈妈留下去接下弟弟,但妈妈说这次比赛说什么也要去,还和言明说了一些什么要学会独立啊,习惯一个人之类的话。言明没有觉得妈妈什么不好,他只认为这些话都是言浩说的,是哥哥叫妈妈这样说的,嘴上还说要妈妈留下来,真是虚伪极了,言明在心里想着。

但不管怎么样,今天言明是一个人走的,他在家里很少说话,妈妈一直在说言明要是出来怎么交到朋友啊,可是言明一到外面,又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有礼貌,会微笑,会用普通话打招呼,还知道美女姐姐,帅气哥哥,一张小嘴甜的可以让卖雪糕的推车大妈白送他一个甜筒。

言明不是不想在家里和亲人说话,而是他有种感觉,感觉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像是陌生人一样,明明自己知道他们是自己的亲人,可是这种陌生感却一直存在,因为他对两个月之前的事似乎完全想不起来了,可是言明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他只记得自己感受到的温暖,那是怀抱的温暖,那是妈妈的怀抱,所以言明很黏他的母亲,他喜欢躲在妈妈身后,拉着她的衣袖一起走。

今天是独自一人,而时间又还早,所以言明就想着在附近走走,可是明明这条路是他第一次走,但是他却有种熟悉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好像以前经常走这里,顺着这种熟悉感,言明来到了这条柏油马路上,看到了那座即将被拆掉的公园。

这些警示牌前有两三个穿着蓝色衣服的人,似乎是施工人员,趁着他们不注意,言明偷偷从一旁溜了进去。

穿过大门,看见的是一地的狼藉,许多树屑杂乱放在地上,还有烧焦的痕迹,言明记得有个报道说人民公园发了一场大火,烧掉了公园里一半的枫树,动用了五辆消防车才算控制住火势。言明继续走着,那种熟悉的感觉依旧萦绕着他,可是他并没有有关这里的任何记忆,言明一直走着,来到了一座水池旁边,里面有水,还很清澈,言明双手扶住水池边缘,伸出头去,看到了水面倒映着自己的面容,言明把头伸回来,微微侧头,看到了那一排的灰色木质铁架的座椅,眼中露出沉思。

“喂,小子,你在干什么,怎么溜进来的。”

言明听到声音,打了个激灵,手一滑,就要摔进水池里面,言明急中生智,双腿膝盖用力撑着自己,方才没有摔进去,言明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想到了工作人员来了,立马拍拍屁股,一溜烟跑走了。

“这小子!”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工人看了看跑走的言明,骂骂咧咧了几句才走开。

言明回到了自家小区,去商店买了根棒棒糖,两包方便面。言明一边舔着糖,一边用钥匙开门,屋里漆黑一片,一个人也没有,但言明没有什么意外的神情,因为妈妈说了哥哥是晚上六点开赛,他们应该要九点到家,在冰箱里有他喜欢吃的烤鸭,电饭煲一直没有拔掉电源,一切都给他准备好了。

言明脱掉鞋子,搬来一个小椅子,紧靠着墙,踮着脚,艰难的按下了客厅电灯的开关,其实明明在沙发旁边就有一个开关,他可以舒舒服服的看着电视里的动画片,然后轻松的抬一抬手,就可以开灯。

电热壶冒着腾腾的白气,发出水沸腾的声音,言明开着电视,用遥控把所有电视台都翻过一遍,然后关掉,又打开,调到卫视的每日新闻,把声音调大,就走到热水壶旁,开始开方便面的包装,泡面吃,然后在桌子上吃着泡面,就着一块钱一包的辣萝卜,听着新闻报道,认真的吃着面,他没有吃冰箱里的烤鸭,而是拿出了一瓶酸奶,吃一口面,喝一口奶。

言明似乎胃口很好,明明不过六岁,两包面竟然几分钟就下肚了,快速的洗了下碗,收拾了下餐桌,就坐到沙发上,把沙发前的桌子上的东西清空,把烤鸭摆上,戴上手套,直接用手撕着吃,看着与他年龄不符的电视节目,每日三十分。

七点钟准时播放的新闻联播,按理说这种东西二十岁以下的人都是有极大的抗性,可是言明却一眼不眨的看着那些国际新闻,似乎说的那些国家他都知道。

言明边看嘴里还说着什么:“小不死,老不死。取得名字都这么怪,都老不死了还去跳伞。”

言明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了看钟,已经九点了,可是妈妈还没有回来,又等了会儿,言明就关掉电视,又踩在凳子上踮脚把灯关掉,再把凳子放回原位,就回房间里了,躺在床上,闭着眼,但却没有睡,他在等,在等熟悉的开门声音,听见妈妈的声音,然后亲吻他的额头。

不知过了多久,言明已经快睡着的时候,被防盗门打开的声音惊醒了,言明睁开双眼,然后听见了熟悉的妈妈的声音,她在欢笑的说着什么,似乎很高兴,爸爸也笑着,也在说什么,似乎是在夸奖哥哥。

等了几分钟后,言明发现没有人来开自己房间门,就悄悄爬下床,微微打开一点门缝,看见爸爸妈妈和哥哥坐在沙发上,而在桌子上有一个金色的大奖杯,言明知道那代表什么。

“小浩就是厉害,那些人怎么比得过我家小浩,看那第二名肥头大耳的样子,真不知道他父母怎么养的啊,倒是弹的钢琴真是不错,不过我家小浩还是更厉害啊!到底是遗传了我老言家的基因。”

“说的跟儿子就是你一个人样的,有本事你一个人生个儿子我看看。”

“嘿嘿,这个嘛。”

言浩此时也很高兴,他不停的摸着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往言明的房间看去,正好看见言明露出房门的一只眼睛,但很快言明就轻轻把门关上。言明默默爬回床上,觉得胸口有些堵,他闭着眼睛,但却流出眼泪,不住的流着,把枕头都浸湿了一片,但最后还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口中似是呢喃着什么:“妈妈是我的,要是没有哥哥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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