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好吗？亲爱的弟弟。”言浩不知何时站在了言明身旁，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似乎从来都是穿着黑色西装，“冷眼旁观活生生的人被杀死吗？”
“是他们先说规矩的，那我就按规矩来办啊。”言明声音没有颤抖，相反脸上表情很是平静，可是他微微颤动着的手表明了此时的他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平静。
“是啊，他们先说的规矩二字，可是我在问的不是规矩，而是这样好吗？转过身不想看见那两个人被杀死的模样吗？”言浩轻倚着身后的扶手栏，微侧的头看着绝望的女孩大声呼喊着，“如果不忍心看，为什么又忍心让他们去死呢？”
“不忍？谁说我不忍？”言明吼道，“他们也可能做过那时和那个人一样的事情，他们的生命就宝贵一些？只是比别人多知道一点事情就可以让别人去死，自己逃跑吗？”
言浩看着言明微笑不语，可是看见这笑容，言明心里更加烦躁，像是想要解释什么一样：“那时候一样，这时候也一样，都死了这么多人，可是如果他们进去救人的话也就不会死那么多的人吧，觉得有可能会死掉，就全部站在外面看着里面的人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变成灰烬？”
言明看向言浩，言浩依旧是微笑的看着他。
“都是死了那么多人，活的时候本就不公平，甚至死了都还有差距，这是为什么？又凭什么？”言明声音越来越小，他把头偏向一旁，不想看见言浩可恶的笑容。
看见言明不再说话，言浩微一用力，直起身来，看着越来越接近那两人的恶鬼以及修鬼，轻声说道：“为什么吗？因为这就是我给你打开的真实之门，你自愿选择踏进来的真实之门，不过刚刚看见真实就已经变成这幅模样，遇见痛苦的事情就大吼大叫，碰到无法承受的事情就下意识的逃避，这样的你，还不如在当时选择不要踏进这座真实之门的好。还记得当时的你是为了什么而踏进这座残酷的世界的？”
言明的身体颤动了一下，当时他是为了什么呢？当时大火之中，言浩似乎说了很多，可是他哪里又能记得那么多？他一直都很健忘，或者说一直都很冷血？就像现在一样。
“你为了父亲的一个微笑而选择踏进这座真实之门，因为不想忘记那个微笑，所以来到了这个残酷的世界，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些东西也就淡了下来，这是人之常情，我并没有说怪弟弟你的意思，活在当下自然是好，可是活在当下的你就不要为过去的事情而牵绊住，你所熟知的那些东西，早就没有了，变成了废墟一片，遗忘就让他们遗忘吧，起码不用那么悲伤，你觉得X现实，可是她说的话不也很有道理吗？活着才是最大的实际，死了的话就什么都不重要了。”似是在感慨，又像是自我沉醉于悲伤之中，总之言浩的声音听上去就是让人悲伤的。
言明沉默不语，不是因为无言以对，而是因为想起了那时的自己踏进这个世界时是多么的坚定，现在的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软弱的表现。
“如果想通了的话，那么问题就又回到原点了。”言浩拍了拍手，声音轻快，似乎是从悲伤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只是他回头看向言明时微笑的样子，又好像刚刚说着悲伤的事情的不是他，“你觉得这样好吗？任由那两个人被杀死，不会后悔自责？当然晚上做噩梦，梦见这两个人死不瞑目的来找你这种事应该是不大可能的，因为你的工作就是杀死比鬼魂更加恐怖的恶鬼，但是我想问的是这样真的好吗，毕竟X和萧岚都知道你就在这里，之后你要怎么去面对她们？”
“我为什么要理会她们的态度？”言明声音冰冷。
“那如果小希知道了呢？她会不会想这还是她认识的言明吗？”言浩忽然掩住嘴，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样，“噢，对了啊，好像小希都弃你而去了吧？抛弃了你这个脚踏不知道多少船的混蛋。”言浩偷笑着，分明是故意找出这茬来说的。
言明握紧拳头，有种想要暴揍这个混蛋的冲动，但是他眼神微凛，看着前方，因为那几头地狱来的行者已经站在了那两个人面前，女孩面色苍白地看着那露出鲜红目光的修鬼，嘴里轻喃道：“救，救救我们。”
“最终的决定权在你，你自己判断如何去做，只要不后悔便好，不是常说吗？世上没有后悔药买，就像说出的话收不回来一样，你怎么会后悔？你怎么可以后悔？”言浩目光闪烁，似有所指，而接触到言浩的目光，言明整个人都是一惊，但是言浩的身影在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就开始消散不见，余留下还有些惊魂未定的言明。
“这样好吗？”言明无神的轻喃着，但很快又恢复了神采，“应该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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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不动了吗？跑不动就永远不要再动了吧。”那头稍矮一些，有些尖尖鼻子，长相怪异的修鬼目中残忍之色闪过。
可是忽然这头修鬼神情一动，向一旁跳走，离开了庞大恶鬼的肩上，而言明的身影忽然浮现在其上，他并没有对修鬼的离开感到惊异，因为修鬼本就不是那么容易杀死的，言明手中凝聚出灵力之刃，注意到肩头变化，庞大恶鬼挥手抓来，言明将灵力之刃猛地插入恶鬼脖颈处，大吼一声，从恶鬼这边的肩臂处飞跃到另一边，手中红色灵力之刃不停的滴着血，只是因为本身即为红色，所以那些血液并不如何显眼，但是这头庞大的恶鬼原本要拍下的手掌停顿于半空之中，只来得及哀鸣一声，便轰然一声倒在地上。
“你是什么人？”已经站在另一头恶鬼肩上的修鬼，声音尖锐刺耳，另一头庞大的恶鬼似乎是因为同伴死去，而显得有些躁动不安，不停地吼叫着。
那绝望的闭上眼睛的女孩在听见那头恶鬼尖锐声音后，发现自己并没有死，才缓缓睁开眼睛，不停流下眼泪的眼睛终于停了下来，只是还在止不住地抽泣，她微微有些发愣地看着那个并不如何高大的背影，却觉得异常坚实，这个人刚刚不是要逃跑的吗？为什么又跑回来了？周围并没有其他黯影执行部的人在，那他一个人来干什么？想要独自和修鬼战斗吗？虽然执行部中有可以和修鬼战斗的人，但是那几个人和眼前的人没有相像的，如果是那几个人，又怎么会开始要逃跑，接着又回来呢？也许是强撑着吧，看见别人有难却不伸出援手，会良心不安，晚上睡不着觉吧吗，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吧，还是免不了一死啊。
虽然有些不忿，但或许是知道要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又或者女孩心地本就没有那么坏吧，女孩强撑着止住颤抖的身体，提醒言明说道：“那是修鬼，和那些恶鬼不一样，快跑啊，你打不赢他的，他还能放出那种毁灭的原罪，不管是谁都要变成灰烬的，快走吧，虽然到现在你也不一定可以跑掉，但是如果能跑掉的话下次一定不要做这种愚蠢的事情，也不用觉得见死不救就是什么罪过，我们这一行本来就是随时都要死的人，能活下来就好。”
言明听见女孩的说话，身形一顿：“不是你在喊的救命吗？现在来救你了反而又要别人走？”
“可是你如果连保护自己的力量都没有，还谈什么救别人，白白搭上一条命吗？如果你的死可以让我们两个人活下来，我会感激你的，可是现在却会死上三个人，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不就是白做的？”女孩剧烈的咳嗽了两下。
“看上去比我还小，说起话来倒是一点都不客气。”言明不知道为何反而觉得心里有些舒畅，他带着笑意看向那头有些惊疑不定的修鬼，一咧嘴，大声说道：“杀你的人！”
说完，言明瞳孔在瞬间变成红色，其视线所看见的世界也变成那个红色的世界，他散去手上的灵力之刃，在高速移动中伸手抓向自己身旁空气处，一把被铁链锁困住的黑色长剑浮现而出。
这样好吗？这样不好！言明心里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