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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对阵

盼过年,年过了,眨眼又过了元宵。已是春天。

叶紫语督促羽落国战士修整战舰,加紧训练,一片昂扬的气象。雪惊人看了心中高兴,思忖:“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上金狼岛一趟,与十三狼帮帮主商议一番。”

这日正要动身,文胜却突然来了。雪惊人名头太响,他来羽落国虽然未告诉照水文胜,但消息自然会传出去,因此文胜找来毫不稀奇,但奇怪的是文胜的模样,他似乎是赶长途急奔而来,跑得盔歪甲乱,尤其脸上的神情,一脸急怒,仿似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见雪惊人,文胜双膝往下一跪,却整个人栽倒在地,雪惊人忙扶他起来,道:“文胜,什么事,你别急,慢慢说。”

文胜坐倒在地,一张嘴,未说话,却先哭了起来,叫道:“雪大哥,快救救大王,只有你能救大王了。”

雪惊人吃了一惊,叫道:“照水怎么了?你别急,慢慢说。”

文胜喘了两口气,说了原委。

原来五天前,大华突发大军,陆军二十万水军五万水陆共二十五万大军,以慕容敌为帅,到了南蛮边境傍龙城,照水吃了一惊,他明明已遣使通报大华说明一切事由,大华怎么还会出兵,便亲赴傍龙城,说明了事,慕容敌却要他亲去大营解释,照水想来的是盟主兵马,不会有什么事,不听文胜几个的劝,果然亲去慕容敌大营,谁知一去,慕容敌就变了脸色,说照水是害死父王得来的王位,谋逆大罪,大华做为盟主不能不管,同时说照水出尔反尔,即答应了拿下突厥,为何突然班师回朝,更是罪不可赫,因此要将照水押回去,交仁齐处置。

听文胜说完,雪惊人激怒得全身颤抖。他原以为照水通报大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本来啊。什么问谋逆之罪,纯是个借口,说白了,所有一切无非就一个原因,照水继位向各国大推战国策,所以找借口来胡赖。

“义父不是这样胡赖的人。”雪惊人心中惊怒交集:“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大王不肯答应慕容敌,慕容敌就扣留了他,说可以让他想几天,所以我急奔两天两夜到了这里。”文胜说着一把抓住了雪惊人的手,叫道:“雪大哥,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大王,我知道你是大华旧将,有难处,但你若不救大王,真的再没有人能救大王了啊。”

雪惊人略略一顿,一握拳头道:“文胜,你莫急,我一定会救出你家大王。”扭头对叶紫衣叶紫语道:“你们先准备着,等我回来。”抓一把土,借遁术急奔傍龙城。

傍龙城是南蛮面对中原的第一道关卡,左面便是狼腾江,水陆两利,算是一座大城。

到傍龙城,见姚浩轩和文易还有南蛮文武百官都在城头,个个一脸忧急,城下,军帐连绵,摆着大华的二十万大军,左面狼腾江中,大华战舰也是杀气腾腾。

再见大华大军,尤其想到要再见到义父的面,雪惊人一颗心狂跳不止,强抑心神,收术落在城头。

“雪将军。”姚浩轩文易见了雪惊人,一齐喜叫出声。

“雪将军,救救大王啊。”文易老泪横泪,拜倒雪惊人脚下。眼见他白须白发,眼泪在胡子上不绝滴落,雪惊人心中感动,忙扶他起来,道:“文大人不必着急,我会想办法救出大王的。”略问了问情势,慕容敌扣住照水后,照水不肯屈服,而姚浩轩没得到照水命令,也不肯开城投降,就这么僵着。雪惊人点头,看向慕容敌大营,深吸一口气,对莫猛道:“开门。”

姚浩轩大喜道:“好,先打一仗再说,他们纯粹是欺负人,就以为我们好欺负,打掉他们的威风,自然乖乖把大王送出来了。”

“我一个人出去。”雪惊人摇头。姚浩轩大失所望,但不敢违逆雪惊人的话,只把一双拳头捏头啪啪作响。

开门出城,到慕容敌大营前,雪惊人请军士通报,不多会营中驰出数骑,雪惊人心中狂跳,抬眼看时,却不是慕容敌。却是大华将军刘霸天、

雪惊人又是失望却又暗暗吁了口气,他极想见到慕容敌,但心里却又不自觉的害怕,尤其在这种情形下。

刘霸天翻身下马,扳起了脸,看了雪惊人道:“雪将军,咱们又见面了。但我发现雪将军其实是个最不恋旧的人呢。”

雪惊人心中一颤,叫道:“不是,雪惊人虽身在异乡,一颗心却无时无刻不挂念着大华故土。”

“是吗?”刘霸天冷笑:“这样最好了,听说你是照水即位的大功臣,在南蛮很有点影响力,现在照水身犯重罪,却还违逆大王旨意,若不是国公念及伤民太故,早已斩了他头,挥兵灭国,你即有心为大华出力,可叫城中军民开城投降。”

“我想求见国公。”雪惊人抱拳。

“不肯张口是不是?”刘霸天冷笑:“国公果然神算,国公说了,除了在战场上,他再不会见你。”

便似有一把刀猛戳进雪惊人心里,痛得他几乎吸不进空气去。

刘霸天又哼了一声,道:“即开不得金口,你便回去,国公已给照水下了三天的最后期限,三天后再犟,挥兵灭国,你若有本事,带着南蛮那几个兵死扛到底吧。”说完复翻身上马,驰回营中。

雪惊人僵立半天,脑中只回想着慕容敌只在战场上相见的话,莫猛见情势不对,开城出来,叫道:“雪将军,怎么了?他们不肯放大王吗?岂有此理,我们回城出兵,打落他们的威风再说。”

雪惊人摇了摇头,道:“没事,回城再说。”

到城里,雪惊人说了慕容敌让照水考虑三天的话,南蛮群臣都是又惊又怒,文易猛地扑通一声在雪惊人面前跪倒,泣声道:“请雪将军救救大王。”

雪惊人忙伸手相扶,道:“快快请起,我一定会尽力的。”

文易却不肯起来,只是叩头,姚浩轩在一边急了,叫道:“文大人,雪大人说了会尽力了,你这么逼他也没用啊。”

雪惊人一想却明白了,道:“文大人,你是想我借道术去大华营中救大王出来,是不是?”

“是。”文易点头,道:“雪将军道术高明,屡显神通,如果偷入慕容敌大营,救出大王当不会太费力。”

“这倒是个好主意。”莫姚浩轩喜叫,南蛮群臣一齐看着雪惊人,雪惊人的其他神通他们没见着,至少那日在大殿门口倏忽不见的遁术他们都是亲眼见过的,这时所有人眼里便都充满了盼望。

雪惊人心里为难之极。

慕容敌一生不信任何道术神通,甚至可以说是极度鄙视道术神通,雪惊人难道要去他面前施展道术,让他更加痛心吗?

不,绝不。

他甚至不敢运剑眼去慕容敌大营中看,虽然他运剑眼慕容敌绝不可能知道,但他还是不敢。

“我会想办法的。”雪惊人转身下城。他知道背后是怎样失望的眼光,但他真的不能答应他们,无论如何不能。

但能有什么办法呢?雪惊人不知道,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如果面对的是梅嫣,他也许还能想出办法来,但对着的是慕容敌。

三天转眼即过,这日忽闻慕容敌大营中炮响,雪惊人和南蛮群臣急上城头,只见大华大营开处,慕容敌领军而出,旁边有刘霸天,后面旗影里,还有梅嫣。军列中一辆囚车,囚着照水。

再见义父之面,雪惊人激动得全身颤抖,而文易等人见了照水,却是齐齐悲叫出声:“大王。”

雪惊人下令开城,领文易等群臣迎了出去,到百步外,文易等一齐拜倒,哭叫道:“大王,大王。”

照水虽在囚车中,精神却并无萎顿之象,而是一脸愤怒,一眼见着雪惊人,眼光大亮,喜叫道:“雪将军,你来了,太好了。”转头看向慕容敌道:“让我上前,我有话说。”

慕容敌点头示意,军士推了囚车,上前二十步,文易等群臣更是大声悲叫,照水也自垂泪,叫道:“让各们担忧了,是照水太过轻信于人,否则当不致于此。”伤感一阵,猛地抬眼看向雪惊人,叫道:“雪将军,我没错,是不是?”

雪惊人难过的点头:“是,只是。”只是什么他却无法说下去。

“你也说我没错,那我就没错。”照水头一昂,看向文易等南蛮群臣,大声道:“不要哭了,都站起来。”

文易等不知他何意,不敢违他之命,一齐站起。

照水去群臣脸上一望,猛地眼光大亮,大喝道:“南蛮群臣听着,我以南蛮王的身份下最后一道命令,将南蛮王位传与雪惊人雪将军,从此他就是南蛮之王,你们须全力辅佐他,力抗外辱,大展战国策华朝的土地,是先祖传下来的,绝不能割让给外人,尤其是矮子盗,绝对不能。”

谁也想不到照水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甚至雪惊人也想不到,虽然他知道照水仁厚的外表下,实有着一腔热血,但这样的决定也太让人意外了。

“大王。”文易等齐叫,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不向新大王下拜。”照水嗔目怒叫:“这是我最后一道旨意,你们要我死不闭眼吗?”

“大王。”南蛮群臣哭叫声中,在文易带领下,一齐向雪惊人拜倒,但雪惊人一跨步,身子急闪开去。

“雪大哥?”照水叫。

雪惊人心中激动,叫道:“照水,你是永远的南蛮之王,没有人可以取代你,有一件事我可以向你保证,没有任何人可以割让华朝的土地给矮子盗,以前不能,现在不能,以后也永远不能。”

话未落音,慕容敌的怒哼声响起,军士推了照水囚车急转回去,慕容敌冷眼看向南蛮群臣,喝道:“我军中三通鼓响,就要攻城,你们一是自己受缚,一是与城俱亡,擂鼓。”

雪惊人身子一颤,抬眼看向慕容敌。慕容敌却不看他,雪惊人只看到了慕容敌背后梅嫣的眼光。

梅嫣的眼光不象在北欧时那么冷,而是充满了怜悯。

所有人里面,只有她最了解雪惊人此时的心境和处境。

“大哥,你是没有办法和爹爹做对的,可所有的事却偏要逼得你和爹爹做对,现在你要怎么办,你能和爹爹对阵吗,你举得起你的剑吗?”

姚浩轩眼见雪惊人呆立,急了,拉了雪惊人就走,南蛮群臣一齐跟着回城,上城头,慕容敌军中已是第三通鼓响,慕容敌还是以前的风格,言出必行,鼓声一响,他令旗一指,大华大军齐声发喊,齐杀过来。

南蛮群臣大惊下齐看向雪惊人,雪惊人却是呆立不动,姚浩轩急了,大声传令:“拼力守城,血战到死。”

大华军眨眼攻到城下,城上箭如雨下,立时射倒一片,看着大华军成片栽倒,雪惊人心如刀绞,这些都是他大华的兄弟,难道他真要和他们厮杀吗?

便在这时,猛听得杀声如雷,乃是羽落国战士,从右面山脚杀出,至少有十余万人。

羽落国战士自也看到了雪惊人,一齐高呼,一时间杀声震天动地,他们都是当初跟随叶紫衣姐弟两的战士,经过战火考验的杀气在雪惊人的眼光下更是如虹暴胀,气遏激云。

慕容敌久经战阵,只一眼就看出羽落战士战意之强,十分罕见,他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却知道不可轻敌,急令收军,强弓射住阵脚,同时两翼张开,布下阵势。眼见他阵势转动,羽落战士几个却无半点惧意,仍是狂呼急冲。慕容敌一生人里,从未见过如此气势如虹的军队,脸沉如水,急传将令,后军向江边靠拢,他手中虽有二十万大军且是他一手训练,但他可以肯定,挡不住羽落战士的猛冲,惟有靠到江边与水军互为倚角,才可徐图后着。边上的刘霸天早已脸色大变,梅嫣眼中却是充满惊异,显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雪惊人手中还有这样一支大军,他两个不懂军事,但也看得出冲来的这支大军战力非常可怕。

看到羽落战士,雪惊人又惊又喜,眼见大军向慕容敌军中冲去,急叫道:“不要冲阵,回来。”

听得他声音,大军如水而止。慕容敌虽在后退之中,仍冷眼而视,眼见羽落大军狂冲之中说停就停且阵形不乱,暗暗点头。

叶紫衣勒马回转,雪惊人急迎出来,叶紫衣当先拜倒,身后十余万人一齐下拜,高呼大大王。雪惊人忙伸手相扶,喜道:“你们怎么来了。”

叶紫语嘴快,叫道:“还不是我姐姐担心你么。雪大哥方才为什么阻止我们冲阵。南蛮王的事我们已知道了,太欺负人了,该好好给他们个教训,一下就冲垮他们,否则等他们上船开溜,再要赶上去就有些麻烦。”

说到一个船字,江面上突又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包括雪惊人在内,所有人都大感意外,不知又是哪里来的军队,扭头看去,叶紫语猛地大叫出声:“是横江十三狼的旗子。”看向雪惊人,喜叫道:“大哥,又有朋友帮你打架来了。”

来的正是横江十三狼,但见旌旗如云,长帆敝日,也不知有多少海盗船,杀声如雷,直向大华舰队冲去。

姚浩轩惊喜的叫道:“横江十三狼听说十分了得,他们竟也是雪将军朋友,好极,我们两下夹攻,必可叫慕容敌寸甲无回。”

雪惊人心中急跳,扬声大叫道:“我是雪惊人,不可进攻,都退回来。”喝声从江面上滚滚掠过,竟将十余万人的喊杀一齐压了下去。

横江十三狼闻令而退,就在船头拜倒,齐叫道:“拜见总舵主。”

这话可把所有人都听傻了,叶紫语张大了嘴道:“雪大哥啊,我没听错吧?你不是说横江十三狼只是你朋友吗?怎么叫起总舵主来了。”另一边周半仙则是猛扯胡子,喃喃叫道:“臭小子,当日我说河里捞起来的只是个穷光蛋加倒霉蛋呢,竟又是什么羽落大大王又是大海盗头子,嘿嘿,湿棉花落水,还真是打称呢。”

同样吃惊的还有慕容敌几个,文胜猛地大叫:“我知道了,怪道上次去北欧经过狼腾江遇上海盗,见了他竟然下拜,我都说他怎么这么威风呢,原来干脆就是海盗的大头子。”

慕容敌哼了一声,喝令:“后撤二十里扎营。”

梅嫣掉转马头,却又转头看向雪惊人,眼中一片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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