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冈野进的倡议和主持下,依靠华北、华中各地反战同盟,创立了日本人民解放联盟,实现了由反战同盟到解放联盟的历史性转变。日本人民解放联盟有强有力的组织系统,配合八路军、新四军的反攻作战,承担了对日军的政治攻势,为抗日战争的胜利作出了重要贡献。
反战同盟华北联合会扩大的执委会议
1942年8月,华北日本士兵大会和华北日人反战团体代表大会成立了日人反战同盟华北联合会,统一了华北各地日人反战团体的领导,确定了反战斗争的方针和方法,开创了华北各地日人反战斗争的新局面,同时推动了华中各地反战同盟的建立和发展,反战斗争也有了新进展。
到了1943年,抗日战争的局势发生了新的变化。一方面,从世界反法西斯的形势来看,1943年2月,苏联军队取得了斯大林格勒战役的伟大胜利,使得德军损失约150万人;9月,意大利军事专制政府向英、美投降,德、意、日法西斯联盟由此瓦解。日军在太平洋战场开始丧失战略上的主动权。11月下旬,中、美、英三国政府首脑在开罗举行会议,商讨联合对日作战和日本战败后的处理问题,开罗宣言确认了中国对台湾的主权地位。日本侵略者的处境愈来愈困难,侵华战争的败局正步步迫近,日本军部的垮台已为期不远。另一方面,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华北、华中抗日根据地军民坚决进行反扫荡、反蚕食和反清乡,有力地打击日、伪军,保卫和扩大了抗日根据地。从1943年起,逐步扭转困难局面,在一些地区还开始了对日、伪军的攻势作战。
正是在这种形势下,反战同盟当然不能再仅仅停留在开展反战活动上,而是应当配合八路军、新四军的反攻作战,为彻底打败日本帝国主义作出自己的贡献。反战同盟需要改组和发展,正是适应新形势的客观要求。
日本共产党领导人冈野进审时度势,及时提出了在日本组织人民阵线的号召。1943年5月31日,他在延安致函回答《解放日报》记者向他提出的对于解散共产国际的意见与当前日本革命运动的任务问题时,说:“日共当前的任务是打倒军部与立即结束战争。为此目的,一定要动员组织广大的人民。但是,像这样的人民阵线,是要比法国战前的人民阵线更要广泛。”①如何才能把在华日本人反对日本法西斯军部的洪流同日本国内最广大人民群众反对日本法西斯军部的洪流汇合起来,是冈野进考虑的一个重要问题。
①《冈野进同志致函本报》。1943年6月1日《解放日报》第1版。
1943年10月,在反战同盟华北联合会执委会会议上,决定召开反战同盟华北各支部代表大会。当晋西北、太行、晋察冀、冀南、冀中、山东等支部的代表先后到达延安后,从12月中旬起,连续一个多月时间,各支部代表围绕以下两项议题,进行了认真的讨论。一是对1942年8月两个会议以来反战斗争的情况,其中包括对日军宣传工作、对俘虏的教育工作、防特反特工作等的回顾与总结;二是关于由反战同盟改组和发展为日本人民解放联盟的问题。1944年1月5日到8日.反战同盟华北联合会执行委员会扩大会议在日本工农学校礼堂举行预备会议,由冀南支部副支部长高山进主持,各支部代表分别就最近一年多来的工作情况作了汇报发言并就这些汇报进行了研讨。
1944年1月15日,在华日人反战同盟华北联合会执行委员会扩大会议开幕式在王家坪军委大礼堂举行。杉本一夫、森健、高山进等执行委员、反战同盟华北各支部的代表、延安日本工农学校学员代表共30多人出席会议。会议由冈野进主持。大会选举毛泽东、朱德、林伯渠(陕甘宁边区政府主席)、王稼祥(八路军总政治部主任)、叶剑英(八路军参谋长)、冈野进、市川正一、鹿地亘等为大会名誉主席团,杉本一夫、森健、高山进、吉田太郎、松江一郎为大会主席团;选举杉本一夫、水野靖夫为大会正副议长。杉本致开幕词,他逐一宣布了在华北
与日本帝国主义作战牺牲的反战同盟战士和八路军敌军工作干部的英名后,全体代表、来宾肃立,静默一分钟,表示哀悼。杉本指出,这次会议有三项任务:一、检查和总结一年来的工作经验;二、决定新的工作方针和今后的工作;三、最重要的,是如何组织“日本人民解放联盟”,这不仅仅要打倒日本军部,而且联系到胜利后建立民主、自由、平等的日本。
朱德总司令在会上讲话。按照当时的报导,朱德讲话的要点:“反战同盟华北联合会以及她的前身觉醒联盟的成立,这是中日两国历史上的一件大事,她对中日两国人民有着很大关系,她使日本士兵知道日本军阀为什么要打中国、要打东亚?这是日本人民的需要还是日本军部的需要?现在日本许多士兵都明了了他们在中国战场的侵略行为,是日本地主资产阶级为着其本身利益的强盗掠夺战争。有了这个启示,就使日本同志知道了日本军部原来是中日两国人民共同的敌人。同时,反战同盟又是中日两国人民互相帮助的起点,将来日本建立人民政府,大家勤劳生产,自己动手,再不需要向外掠夺,中日两国人民也再不要像今天这样打仗,这样大家才能成为真正亲密、互助的好朋友。我希望这个胜利赶快到来,我庆祝这个事业的成功。”①叶剑英参谋长在讲话中祝贺大会成功,庆祝日本人民解放与东亚人民的胜利。冈野进向到会代表解释组织“日本人民解放联盟”的意义及其内容。他首先回顾了反战同盟及其前身觉醒联盟成立的经过,在反战斗争中的重大作用;反战同盟本身的力量也有很大的增长,不但人数增加了很多,而且还培养了许多干部,像日本工农学校的教务主任、教员都是从学生中提拔出来的,在前方更有许多优秀的宣传干部,还培养了一批能识别混进来的日本军部特务的干部。冈野进指出:现在我们进行广泛的政治斗争的客观条件和主观条件已经成熟了,因此有成立“日本人民解放联盟”准备委员会的必要。解放联盟负有责任促进并组织反战反军部的人民阵线的巨大任务。现在我们的力量还微弱,但我们的力量必然会增长,不仅在华北,必然伸展到全中国和日本内地。
①《在华日人反战同盟华北联合会扩大执委会开幕》,1944年1月18日《解放日报》第1版。
开幕式会议上,全体代表一致同意成立“日本人民解放同盟”准备委员会的提案,一致通过《致八路军、新四军将士书》。
这次扩大的执委会议从1月15日开幕,至2月16日闭幕,期间共开了小委员会十数次,正式会议六次。在2月7日的正式会议上,由杉本一夫报告几年来日本军部派遣大批特务打人八路军新四军及反战同盟内部,偷取机要向日军告密,或盗窃武器谋害我八路军新四军及反战同盟干部;一年来积累了不少防奸斗争的经验,坚决执行中国共产党提出的宽大政策,挽救了很多失足分子。今后必须倍加提高警惕,巩固同盟组织。会议通过了《粉碎军部特务政策的声明书》。
扩大会议期间,于2月7日、8日两个晚上,在日本工农学校召开日军暴行座谈会。学员们以亲身经历,揭露了日本军阀在中国施行的种种惨无人道的暴行。参加座谈会的日本弟兄们都激愤地说:“太残酷了,这是人干的事吗?”这两次座谈会的记录,1944年2月28日《解放日报》第4版全文发表,并为此刊登了《向日本弟兄们致敬》的署名文章,指出:“日本的军阀不是人,而是野兽,它们在中国土地上及太平洋上横行着,逢人便要伤害。不但中国及世界反法西斯国家民族要一致来打死这些野兽,日本的国民也要打死这些野兽,才能继续生存发展。
日本工农学校同学们的义愤的言词,是代表着日本广大人民的心声。”①
①崇基:《向日本弟兄们致敬》。1944年2月28日《解放日报》第4版。
在2月8日、9日扩大会议正式会议上,总结了两年来的教育及对新来者的工作,制定了今后新的工作方针。在2月9日下午的会议上,代表们愤怒地控诉了日本法西斯军部在侵华战争中的暴行,大山光美把日本工农学校两次座谈会的内容作了详细解释。他说:“这些毫无人性的暴行都是同志们亲眼看到的,是法西斯军部强迫我们做的。如果过去以为这是对中国人应有的处置,或明知不对但由于长官的命令不得已而做的话,那么我们今天的认识就不同了。我们认为这是野蛮行为,这是日本法西斯对人类的摧残行为,我们要向全世界作正义的控诉。不过我们现在所知道的还是极少的一点点,而我们是应该尽一切努力搜集材料及证据,所以我提议在各支部内成立‘日军暴行调查委员会’来进行这个工作。”①到会全体代表一致通过大山光美的提议,作出了在各支部内设立“日军暴行调查委员会”的决议。
在2月10日分组讨论组织工作和调查研究工作,2月11日、12日分组讨论宣传工作之后,12日下午扩大执委会会议举行最后一次会议,首先由森健作日本人民解放联盟纲领草案及章程草案的报告,进行了热烈的讨论,慎重地发表意见,甚至对每个字句都作了仔细斟酌。会议通过了日本人民解放联盟《纲领草案》和《章程草案》。《纲领草案》共分八个部分:一、结束战争;二、永久的和平;三、富强的经济政策;四、打倒军事独裁政治;五、自由民主的制度;六、改善人民生活;七、保证陆军士兵、水兵及其家庭的生活;八、组织人民政府。在上述每个部分,都列出具体要求的条款。《纲领草案》最后指出:“上述目的,皆为我国各阶层人民的迫切要求,但现在的军国主义者和大财阀的政府,对此极力反对,极力阻挠其实现。因此,我们要打倒战争政府,组织代表人民利益及意志的各进步党派联合的人民政府。”《章程草案》规定,日本人民解放联盟的最高领导机关是代表大会,代表大会每年召开一次,代表大会选出联盟中央委员会,由中央委员会选出正副委员长和常务委员会,常务委员会负责联盟的日常工作;联盟的组织系统为:中央委员会一地方协议会一地区协议会一支部。《章程草案》还规定了团体或个人加入联盟的资格,联盟下级组织的组成和工作等。森健在会上提出一个临时动议。他说:“日本人民解放联盟准备委员会的成立,是客观情势发展的必然趋势,在此我想有数年光辉历史和伟大成就的日本人反战同盟已经完成了她所负的使命而要‘发展地解消’。不过这是一个极端重大的事件,并且这个问题的处理已超出扩大执委会的职权范围,所以我提议召开华北联合会临时(代表)大会来讨论。”②到会代表对这个临时动议一致表示同意。
①1944年2月14日《解放日报》第1版。
②1944年2月17日《解放日报》第1版。
日本人民解放联盟和华北地方协议会的成立
1944年2月16日上午,日人反战同盟华北联合会扩大执委会在日本工农学校礼堂举行闭幕典礼,反战同盟华北联合会临时代表大会同时举行。出席会议的有冈野进、反战同盟各支部代表、日本工农学校和敌军工作干部训练队全体学员。会议由杉本一夫主持,通过了关于成立日本人民解放联盟创立准备委员会的决议,通过了关于反战同盟解散、成立反战同盟善后处理委员会的决议;会议还通过了致八路军、新四军内的日本人反战同盟各支部,致海外日本人的两个电文。
会议选举冈野进、森健、杉本一夫为解放联盟创立准备委员会的华北委员(保留华中委员一名,待补);选举吉田太郎、冈岛帮彦为华北地方协议会的正副委员长,小林武夫、坍清、和田真一、水野靖夫、西忠为委员;选举大山光美为创立准备委员会下设的日军暴行调查委员会委员长,中小路静男、高木敏雄、白鸟、中岛、水江田为委员。
这次会议的重大意义,在于实现了反战同盟向解放联盟的历史性转变。
会议闭幕前,冈野进作了题为《日人反战同盟扩大执行委员会和日本人民解放联盟的成立》的结论。他充分肯定这次会议胜利地完成了两项任务:一是总结过去两年来全华北反战同盟支部的工作,确定新的方针;二是成立日本人民解放联盟。冈野进指出:“今后的对日军工作,以日本人来做最为适当”,“在对日军工作上,提出了新的问题,而且是划时期的转换,同时表示着我们日本人的责任日益加重起来。”
“解放联盟的成立,在现在客观的形势之下,是最合时宜的,同时在日本人民解放斗争上面,也是有历史意义的创举。”①日本人民解放联盟成立后,在重庆的鹿地亘迅速表示响应,委托重庆八路军办事处将他表示响应的信转送给冈野进,并提出了《日本民族解放联盟纲领草案》。1944年4月5日,冈野进复信,表示完全赞成在重庆准备成立类似日本人民解放联盟的组织,阐述了日本共产党关于建立广泛的人民阵线的主张。但是,由于重庆国民政府的阻挠,鹿地亘的设想未能实现。
①1944年2月20日《解放日报》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