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一个人。我必须找到她,并且带她回去。”
“是你的什么人啊?”
“这个你无须知道,你只要帮我击退那些阻止我带走她的人就可以了。”
“我觉得你还是告诉我比较好,虽然我答应的事情会做到。但是你这样瞒着我,难保我到时候不会尽全力啊。”
“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的。”
倒不是步应愁不知道怎么圆谎,他虽然不是去星城,可是此次出来,他真的是要找一个人,并且带她回去。
⑤ 绿洲
落城是大漠中面积最大的一块儿绿洲,和被黄沙掩埋的星城刚好呈相反的方向,行进了七天七夜之后,一片广阔且沉静的湖泊出现在元鹤面前,如果不是身后仍旧是黄沙漫天,元鹤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能在绿洲之上建起一座城来,可想这绿洲有多大。在绿洲南部的百丈原上,盗门少门主千天游正在指挥门徒搬运他们从各地偷窃来的货物,盗门的门徒遍布在彩虹世界的每一个有人烟的地方,门徒之广仅输乞门,远超千门。这落城正是盗门的大本营,同时也是储存盗门所盗物品最大的仓库。
在千天游的旁边,站立着一个长发白衣的女子,清秀的面容中带着一抹忧愁,看着忙东忙西的丈夫,她几次张开口,却欲言又止。她不是别人,正是“赛华佗”要找的医门大小姐步染。血脉之源已经让她感受到了父亲的气息。她想要提醒丈夫带她躲起来,可是想想已经躲了七年了,再躲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多年未见,她也很想念父亲。
“离星城还有多远啊?”元鹤将水袋中灌满水,又给骆驼喂了盐巴和食物。看着步应愁皱起的眉头,元鹤心里觉得有些异样。
“快到了,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我们就可以去落城了。”步应愁长出了口气,他已经感受到了女儿的气息,总算没有白跑一趟,这该死的沙漠,他可不想来第二次了。他这把老骨头,也来不了第二次了。
“去落城?不是到星城吗?”
“到了这里我也不用瞒着你了,星城在另外的方向,我带你来这里,是要你帮我击败一个人。然后我就带你去星城。”
“你之前都是在骗我?你和那卖骆驼的一样是个骗子?”
“你如果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希望你知道,只有靠我的天星辨位之法,才不会在沙漠中迷失方向。而且你作为一个出来历练的修炼者,如果不遇到合适的对手切磋,进步是非常难的。我给你找到的人,不但能让你灵力大增,还可以让你名扬七大陆。”
“那是我战胜了。如果我败了,岂不是只有一死。”
“作为一名修炼者,死在战斗中是光荣的,总比守着灵力老死强吧。”
“你说得没错,你这个老骗子,我虽然被你骗了,可是并不恨你,只要你告诉我你要找的人是谁就行了。”
“看到前面站在人群中的黑衣年轻人没有,你要替我杀的人就是他,我要带走的,就是他身边的白衣女子。”
⑥ 决战
身后渐渐逼近的死神气息,让沉寂在公务中的千天游浑身为之一振,转过头来,他就看到了那张他这辈子最害怕面对的脸。曾经那是一张多么光彩夺目的脸,这张脸所属的身体拥有天下无二的绝妙医术,如果不是女儿被盗走,凭借那六字驻颜方,再过一百年,这张脸也不会苍老到如此地步。
“没想到隐居在这大漠之中,还是被你找到了。”
“你放了步染,我可以考虑不杀你。”
“我从未阻止过步染离开我,你问问步染,她愿意跟你走吗?”
千天游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步应愁,他觉得自己做的最错误的事情就是去盗取步应愁女儿的心。但同时,他这辈子做的最成功的也是这件事。他把目光投向步染,眼里满是疼爱和不舍。
“爹,你就成全了我和天游吧。”步染不忍心看父亲的容颜,但她更舍不得的是心爱的男人。
“孩子,他是一个贼,你跟他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我是否幸福我自己知道,我的人生我想自己做主。”
“如果我一定要带你走呢?”
“您不要逼我。”
“你打算如何?”
“如果您一定要带我走,我就只能死了,我的生命是您给的,您一定要收回,我也没有办法。”
“如此,我便只能动手了。”步应愁冷笑一声,转头对元鹤说道:“杀了天游。”
“是你女儿不愿意跟你回去,杀他有什么意义?”
“杀了他,步染就没有任何念想了,只能跟我回去;杀了他,我就带你去星城。”
赤焰大陆不许修炼者随意杀人,元鹤一直想靠和人以死相搏来提升灵力,如今终于来了机会,他拿眼睛看了看天游,心里想的是杀了这个人之后,自己会不会自责,天游旁边的女人会不会悲伤。
“想杀我,没有那么容易,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我正想找一个不怕死的练练七绝神弓,就算你不是替我岳父大人卖命,我也会取了你的性命来做我的弓魂。”天游被元鹤看得很不自在,于是便抛出这番恶狠狠的话来。
“我不想你们任何一方受到伤害,如果你们真是为我好,就请尊重我的选择。”步染依旧想靠语言来调解双方的矛盾。
“我们都是修炼者,如果今天不能以武力说服对方,那么念头就会不通达,修炼便将就此止步,所以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我必须击败他。”元鹤抽出了背上的离魂剑,将灵力注满剑身,一招通天彻地蓄势待发。
“没错,如果我不能击败他,如果我是靠乞求来获得你,获得你父亲的准许,那么我余生都不会快乐。就让我们决一死战吧,胜则我们快乐地生活,若我败了,你就跟父亲回去,遇到好人再嫁便是,不用顾忌我。”千天游安排好了后事,不等步染回答,就抽出离魂弓,四支绝命箭对准了元鹤,撒手便射。
元鹤平地飞起十丈高,躲开上下左右四支箭,正要施展通天彻地,突然间又有三支箭分上、中、下三路袭来。
眼看身体悬在空中,靠身形已经是躲避不过,只能用剑势来化解,两人的灵力初次交锋,只听一声龙吟,远处的黄沙、近处的湖水,都荡漾了起来。
离魂剑中的龙魂已经被唤醒,元鹤知道今天不杀生是无法让龙魂安睡了,虽然他并不想要了对手的命,可是战局已成,胜败已经远大于生死。死了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一念至此,一招龙道九天对着千天游的面门以灭绝之势压下。
面对如此凌厉霸气的剑势,千天游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索性也不再躲避,临死之前,他把头转向步染,想要把步染的样子深深地刻在脑海里,好在下一世再遇到了不会错过。他口中发出的最后四个字是:“来生,等我。”
“我”字刚出口,千天游的身体就被剑气劈成了两半。见此情景,周围的盗门门徒纷纷围了上来,作势要为少门主报仇。
看着最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步染泪如雨下,说了句“我今生就随你去”然后拔出发簪就要自尽,关键时刻步应愁出手了,看不见他是怎么出手的,其身形快如闪电,瞬间就取了步染的发髻同时点了她的昏睡之穴。
元鹤看得目瞪口呆,心说:“你有如此本领,何苦还要拉我来这个地方蹚浑水。如今得罪了盗门,我到哪里都不得安生了。”
⑦ 离别
虽被众人围住,元鹤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惧色,人越多越好,他正想杀个痛快,反正杀的都是窃贼,正好拿他们的命冲关,也许杀光了这些人,自己就可以突破障碍,遨游于天际了。
不过身为医圣的步应愁却并不想滥杀无辜,他对着周围的人扫视了一遍,眼睛里发出异样的光芒,被光芒扫射到的人,像失了魂魄一般,自动让出了一条路来。
“妖术,妖术。”元鹤喃喃自语。暗想着:“这老头其貌不扬,本领却是不小,如此大的本领,当初他女儿是怎么被盗的?”正想着,突然听到步应愁呼喊,抬头一看,老头肩上扛着女儿,骑在骆驼身上已经走出好远了。
元鹤连忙追去,追上之后元鹤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为何不把步染放在骆驼上?你扛着多累。”
“那样会累坏了骆驼,它驮着我就够了。”
“可是步染在你身上,骆驼驮着你,还是等于驮了两个人啊。”
“但是骆驼不那么想,它只是觉得我变重了而已。骆驼的心理和人是不一样的。年轻人以后行走江湖,不要只拘泥于你眼睛看到的,要多用心去体会。这世上障眼之术太多,稍不留神就会被蒙蔽的。”
“您当年就是被蒙蔽了眼睛所以才失去了女儿吗?”
“当年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说说现在吧。再往前走三天就到了汊河,我要带步染回去医治,只能送你到那里,沿着汊河走你就能到星城,不用担心迷路,我会教你天星辨位之法。不过我现在倒是更想你跟我回医门,我想传授你一些医门绝学。等到学成了你再去星城,收获会更多。如果你贸然前去的话,恐怕是凶多吉少,就算得了宝物,也会被那些在暗中盯着你的盗门中人窃去。”
“星城我是一定要去的,不然念头不会通达。凶多吉少更好,正好锻炼了我,一帆风顺倒不是我希望的。这就是年轻人和你这老年人的不同之处,你凡事求稳妥,本领够强了还要拉上我做助手,而我爱冒险,明知道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上一闯。就算不幸被盗、被骗、被杀,那也只能怪我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
“你去意已决,我再劝也是枉然,只是可惜了你小小年纪,就这么陨落了不值得,不过你天格里有异数,也许能逢凶化吉也说不定。如果你侥幸活着走出星城,一定记得去医门找我,我定当温酒以待。”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你快快前面带路,到了汊河我就去星城寻宝,寻到了宝物我就去找你学艺,到时候你可别藏着掖着啊。”
“定当倾囊相授!”
回途是轻车熟路,走得十分畅快,两人在汊河作别。作别时步染仍旧沉睡不醒,元鹤本想关切地问问,后来一想步应愁贵为医圣,这点儿小问题应该不会有事。只要洗去步染的记忆就可以了,到时候步染会彻底忘掉千天游的存在。以步应愁的性格,如果自己表现好一些,也许他会把女儿也倾囊相授,想到这里,元鹤再一次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