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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商人(14)

“刘斌斌,你是不是也想带‘小蜜’了?”张晶晶的一只手掐着刘斌斌的一只耳朵。柳红的表妹张晶晶现在和刘斌斌打得火热,两个人干柴烈火,一点就着。刘斌斌自从被那个叫王思思的大学生耍了以后,有一段时间情绪低落,整天没精打采的。张扬撺掇着刘斌斌去了几次“百乐门”歌舞厅后,两个人很快就如漆似胶了。

众人哈哈大笑着,刘斌斌对张晶晶说:“老婆快放手,我哪里敢有这个心思啊!不过说说罢了!”

张晶晶松开了刘斌斌的耳朵说:“你要是敢对不起我,我就阉了你!”刘斌斌揉了揉耳朵,对着众人苦笑了一下,柳红也对着张扬不怀好意地笑着。张扬望着兴高采烈的柳红,想起了郭丽娜哀怨的眼睛。张扬赶紧把目光从柳红的身上移开,继续和众人一边聊天,一边进了办公室。黄大仙吸着一支“红塔山”,不屑地望了望众人,心里冷哼着:“这帮子土包子,一个开桑塔纳的小老板就让众人毕恭毕敬的,这骨头也太软了。”

中午,大家一起在陈忠的“庄园”酒家吃了一顿便饭。众人纷纷说着吉利话,恭喜张扬发财,张扬一一表示感谢。张扬和柳红在“庄园”酒家的门口送走了众人。张扬和陈忠握了握手,就和柳红一起步行回到了公司。张扬的公司和陈忠的“庄园”酒家都在娘热路上,相距并不太远。

“哎呀!终于有了自己的根据地了!”张扬一屁股坐在靠背椅上,发出了一声感叹。柳红站在张扬的身后,轻轻摩挲着张扬的头发。

“张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呢?”柳红问。

“下一步嘛?”张扬顿了一下,然后说:“就该招兵买马了!”张扬把柳红拉到自己的面前,注视着柳红的眼睛。

“柳红,跟你大哥联系一下,该见个面了!”张扬说。

张扬和柳青见面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初次见到柳青,张扬感到和自己想象中的反差太大。40岁左右的柳青身材非常瘦小,典型的南方人的那种体型。张扬甚至感觉柳青还没有斜眼高,柳青的脸型也是精瘦精瘦的。柳青唯一让张扬印象深刻的是一双眼睛,一双内敛、坚定的眼睛。张扬心里迷惑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拉萨城里的一条龙”吗?张扬怎么看怎么不像。柳青对张扬也在心里打量着,这个小伙子高大、阳光,脸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忧郁气质,怪不得妹妹柳红爱得死去活来,看来赵红光对自己说的大部分都是反话。赵红光是嫉妒这个叫张扬的小伙子了。

“柳大哥,我和柳红刚开了一家小公司,经销太阳能产品,柳大哥是搞建筑的,还要请柳大哥多多关照我们。”张扬开门见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还把柳红拉了进来,想拉近自己和柳青的关系。

“嗯!小伙子不错!有机会我一定帮忙!”柳青说。张扬心里一喜,想不到柳青居然这么好说话。

“谢谢柳大哥!”张扬虽然心里高兴,却依旧很矜持地说。

“张扬,听柳红说你是一个诗人?”柳青问。

听到诗人!张扬脸一红,觉得自己现在离诗歌已经非常遥远了。

“我……算是一个自封的诗人吧!”张扬说。

“诗人好啊!有文化的人,不像我们,行尸走肉而已!”柳青阴郁地说。

张扬年轻,正是要大展宏图的年纪,不太理会柳青嘴里的“行尸走肉”。张扬品味着柳青的话,没有说话。

“你要好好对待柳红,以后你们有了孩子,一定要让他读书!”柳青说,语气里有命令的意味。

张扬一愣,觉得柳青管得有点宽了,还管到了孩子。张扬想起了怀孕的柳红,心里暖呼呼的。

柳青问了张扬的一些情况,又聊了几句就告辞了。柳青付了茶钱,开着他的“切诺基”走了。张扬和柳青的初次见面平淡无奇,张扬心里还隐隐地有些失望,觉得黄金宝嘴里的这条龙有点言过其实了。

张扬给远在家乡的母亲写了一封信,把自己的情况详细地写在了信里。张扬请母亲告诉高卫国,下次再来拉萨时,给张扬找一个愿意来拉萨工作的年轻人,张扬的新公司需要人手。张扬和大多数的普通人一样,首先想到的是老乡。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母亲很快就回信了,说所托之事已经转告了高卫国,高卫国答应尽快寻找。张扬静下心来,继续四处推广着太阳能灶,四处散发着小广告。公司成立后,除了去一些偏远的村庄联系业务和安装以外,张扬在拉萨城里就很少使用自行车和三轮车了。张扬现在好歹也是一个“总经理”了,再骑着自行车就太掉价了,也给客户一种没有实力的感觉。张扬挎着公文包,腰里别着BP机,每天步行奔波在拉萨的大街小巷。

陈忠坐在“庄园”酒家的门口,手里捧着一个小录音机,耳朵里塞着耳机,眯着眼睛一边听,一边在笑。酒家的门口,摆放着一台太阳能灶,那是陈忠支持张扬的工作,买了一台。张扬按王满堂给自己的价钱给了陈忠,没有赚陈忠的钱。正是下午,阳光充足的时候。太阳能灶的支架上放着一个大铝壶。壶里的水已经开了,喷着水蒸气,把壶盖子顶得啪啪直响。张扬很少见到陈忠这么高兴过,陈忠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陈哥!听到什么了?这么高兴!”张扬大喊一声。

陈忠睁开了眼睛,看到是张扬,就一边招呼,一边嘴里说着:“笑死个人喽!这个李伯清!真是太搞笑了。”

张扬走到了陈忠面前。

“老婆!快给张总泡茶!”陈忠嬉皮笑脸地说。张扬脸一红,说:“陈大哥,不要乱叫,一个蹬三轮车的叫什么张总,多丢人啊!”

“有啥子丢人的嘛!一个卖菜的都是总经理,这个年头,经理不值钱。张扬,知道吗?南方的大街上随便丢一块石头,砸中的都是总经理。唯一的一个没有砸中的,还是副总经理。”陈忠哈哈笑着。

陈忠把耳机从小录音机上拔下来,一个沙哑的四川人的话从小录音机中传出来。

“张扬,录音机里说评书的四川人叫李伯清,我们现在听的就是他的‘散打评书’。”陈忠给张扬介绍着。

“张扬,好听得很!笑死个人喽!现在就是流行这个。”陈忠对张扬说。陈忠的老婆手里拿着一只放好了茶叶的杯子,走到太阳能灶跟前。她提起大铝壶,给张扬冲了一杯茶。陈忠的老婆把茶端给张扬,说:“这个太阳能灶还真是不赖!”张扬对她友好地笑笑。

张扬坐在椅子上,和陈忠一起听。小录音机里继续传出沙哑的声音。

这个声音说:一个顾客正在点菜。

“你这儿有莫的(四川方言:没有)清蒸熊猫?”

“莫的。”

“红烧鲍鱼?”

“莫的。”

“基围虾?”

“莫的。”

“那对虾喃?”

“莫的。”

“你们开个馆子咋啥子都莫的哦,算了算了,给我冒碗酸辣粉算了……” 哈哈哈!张扬和陈忠笑喷了。

那个沙哑的声音继续说:“那天我去茶铺头坐到耍,就听到旁边几个人在那儿假打,老子气不过,就拿起儿童大哥大按响了铃声。喂,黄总(黄肿)哇,啊,我水总(水肿)嘛,哦,胡总(浮肿)也在,他在我旁边坐到,我们有几个工程你做不做啊,其实也莫的啥子,就是给月球搞个内外粉刷,给长城两边都贴上彩色瓷砖,再一个就是为了保护环境,减少污染,我们准备给太平洋做一个不锈钢的盖盖把它抗到(罩住),弄好了的话,多的不敢说,我们给科威特方面联系,一家拿几十吨汽油回去烧着耍哈儿……”

张扬和陈忠一样,继续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李伯清可真逗,还挺有才的。”张扬对陈忠说。

“哈哈,张扬,这个李伯清跟你一样,以前在成都也是拉架架车的。”陈忠说。

“噢,拉架架车的?”张扬一听这个说书艺人是拉架子车的,感情上一下子就亲近了。

“唉!这个李伯清也真不容易!”张扬感叹着。

“张扬!你容易吗?也不容易!我容易吗?还是不容易!张扬!我们大家都不容易!”陈忠说。

张扬想自己每天步行辛苦地跑推销,的确是不容易。

“人活着,就是一个字:苦!”张扬自嘲地说。

“哈哈!张扬,再苦再累也得活下去啊!”陈忠说。

“陈哥!太阳能灶好用吧?”张扬问。

“张扬,不摆了!好用的很!张扬,你好好干,肯定会发财的!”陈忠对太阳能灶赞不绝口。

“陈哥!以后就拜托你多多宣传。来你酒家吃饭的人多,如果有客人需要,要赶紧介绍给我啊!”张扬嘱咐着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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