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独做了一个梦,梦里面自己在一棵非常非常高的神树上,那棵树周身明亮纯净,上面栖息着许多的灵兽,然后远方汇聚过来浓云,不是云,是无数的蛾人,它们戴着青铜头箍,好几只一同拎着蛇与巨兽扑向神树,疯狂的侵食,自己拼命去捍卫但是杯水车薪,远方的树木在哭泣在抗议却又那样无济于事,有火红的三脚乌救援但是树却已经摇摇欲坠,有好多生长着豹纹的蟾蜍与雪白的玉兔从树洞中钻出,满眼怒火斗志高昂地问自己应该怎么做,自己惊慌失措找着哥哥,没来得及开口,神树终究坍塌,自己从高空shuailuo坠落。
傲独惊醒,这是哪里?窒息的静寂的漆黑的,傲独试着翻身,浑身的知觉渐渐复苏,终于理解自己身在何处——象鼻兽的食道中,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进入那充满腐蚀性汁液的胃袋中,只不过是因为自己长得鲜美无害被这怪物囫囵吞枣,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怪物刚刚死掉倒地,而且它浑身的肌肉已经松弛正在僵硬,如果自己还不能脱身,就只能等着陪着怪物一起腐烂掉了。
活着活着,傲独心中默念,判断了一下——在如此狭小的空间中,以自己已经重伤的凡人体质,徒手剖开这石头似地怪物的身体,有多么不可行,然后简单嗅一嗅摸一摸找一找哪边大概是出口,然后像是一个被绑在钉子上的虫子一样,努力向外蠕动,空气闭塞,傲独几次换气都不小心吸入了巨兽体内的唾液酸液,那酸爽简直快要逼他放弃逃生了,他就在想要是自己能长出来一双鱼腮在酸液里遨游该多好啊..他终于在窒息到失去意识前一瞬顶开巨兽的嘴,像是终于破茧而出的美轮美奂的——妖蛾子。
但是空气完全没有清新,傲独爬出来才看到面前的满目苍夷,星光凄凉,面前有几个勉强逃生的巨兽只剩最后的气力,而快要把自己含到孵化的巨兽背后面挨了毒疮全部腐烂,至死都要把自己吞下去,就算已经咽不下去了,这该是何等的吃货啊,难怪长这么大个,傲独向他鞠躬表示深深敬意,一个吃货对另一个吃货至高无上的深深敬意。
思绪渐渐清晰,自己在混战中晕倒,幸好被巨兽吞掉,所以没有被青衿找到杀掉,同样没有被援兵找到,但是这些侵略的巨兽如今四三逃窜,说明自家军队目前占有着优势,至少逆着举巨兽逃亡的方向一定找得到自家人马了。
夜深了,紫色苍穹似乎在燃烧,被方士逼入的亡灵们交织在一起,浓重得像是天空上的海洋,他们空洞无神的眼朝向地面上孤单伫立的鲜肉,傲独昂首,眺望整遍荒野,举目孤寂,他嘴角依旧带着笑,像一弯勾月。
良久,吐出句话,******又剩我自己了。
傲独当然没时间感慨吟诗,他迅速翻检倒地巨兽没腐烂的柔软地方,切下来权当是烤肉,虽然不好吃却也已经习惯了苦行生活,咽下去充饥,又烤好一大块留在身上充当干粮,晚上阴气太重不宜出行,所以他找个隐蔽地方天被地床安稳睡去,在他睡着的时候,有枯瘦的野兽与鬼分食了最后的残羹。
傲独又一次从神树倾倒的噩梦中惊醒,没找到淡水与趁手兵器,就连铅月也想不起来丢在哪了,但是傲独相信自己很快就能找到人,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反正找到了就什么都有了,但是傲独在属于狐狸家的阑干三一区彻底误判了敌情——,虽然目标坚定不移,日行夜睡,但是真是连鬼影都没见到,真是一片荒凉,叫天天不应,傲独都怀疑自己在噩梦中一直没有醒来,整整三天,傲独蓬头垢面饥肠辘辘,原本像是一个孤魂野鬼,现在已经成了饿鬼,寒风更是一层胜过一层,根本不需要对手,就快要死掉,就算是来几个张牙舞爪的蛾人把自己抓走都好。
终于他发现了一个平凡土坡。
土坡非常非常普通,但是那风水实在太好了,也位于星辰之眼,就算自己已经无力形容,但是如果自己的判断这次没有出错,这是一处汇聚天地灵气的神圣之所,所以说——傲独爬上土坡,在乱石中摸索到一处机关,不费气力就成功破解,一处入口打开,下面是一个地下工事,不出所料应该是狐狸家的祭祀之所,然后傲独就找到了牺牲之禽,满满的腌制鸡鸭与美酒!久旱逢甘露,那是个狂喜。下面无人看守,傲独像是饿坏了的小兽,直接钻入牺牲的洞中,海吃海喝,然后钻到酒缸里面酣睡过去。
还是从梦中惊醒,醒过来的时候听到许多的妖言,是妖狐们在讲话,他们的语言自己听不懂,但是结合古妖语与兔子家的方言分辨得出零星字眼,大意是说我们抓到了一个叛徒,要用它作为祭祀,还有人挣扎反抗的声音,我嘞个去,这是什么节奏?难不成狐狸家内部还出了窝里斗?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个更严肃的问题——自己现在正在别人祖宗家里,装着牺牲的祭洞位置稍偏,所以他们看不到其中惨样,但是如果看到了被自己扔出去的鸡骨架就另当别论了,脚步声止,没来得及叫出声,迅猛少年掰断来者脖颈,接连扭转,绝对一流熟练的杀手,确定死透才住手,好奇害死人呐,傲独拔下来那狐狸的面具与衣装,潜入了暗处。
刚刚进来时候的正厅,火把昏暗,许多蒙面方袍的狐臭者围着核心处跪地缄默的几个叛徒,刚才还有争执的声音,现在都已经沉默,那几个叛徒露着狐狸脑袋,但是他们的毛发,似乎连同着表面的皮,被给剥去了,硬生生扒下去的,看起来触目惊心,刽子手执着斧,一个接一个,手起刀落,纷纷斩首,全程无人说话,绝对的缄默,只有利刃与筋骨碰撞的迟钝声响,惹人作呕,但是傲独在这样庄重恐怖的时候没时间吐,他悄无声息地将众多护卫接连杀掉,直到最后的主持人反应过来几个手下已经尸首分家扑地喷血的时候,同样装束的蒙面人已经逼近自己了,刽子手即将行刑最后一个重犯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老大已经跟别人搏斗qi起来le,然后周围满满的行刑者接二连三扑街,别管我,杀掉他!主持大喝,明显不敌,自己的主持再怎么心狠手辣无非是个文官,但是对手刚才连杀二十余人足够证明他的可怕实力,已经丧失斗志的最后一名重犯严重依旧迷茫,无视眼前发生的一切,其实就连刽子手都已经恶心了,这祭祀之所实在太过压抑可怖了,当自己的重斧已经砍下去的时候沉浸于绝望的的重犯如梦初醒,疯狂尖叫,战粟挣扎,对生命回光返照的渴望,刽子手见过太多了,制造希望然后湮灭希望,他享受于如此做的快感,但是这一次,这渴望得以延续,钢叉精准穿过,硬生生把自己的胳膊卸了下去!重斧也被另一柄钢叉阻止,那边傲独潇洒地掀开面具,露出一张笑逐颜开俊秀明媚的容颜,手里面还拎着刚才取下的主持人头,而案上鱼肉,最后的重犯,滚到在地,他的脖颈不知断了几根筋脉,也已经疯狂淌血,但是他暴跳而起,硬生生去咬刽子手的脖子,虽然重伤但是至少行动自如的刽子手迅速打翻重犯,将他压在下面,随后傲独扑了过来,一拳就把那刽子手砸晕,随后上前为那位重犯止血。看他饿的前胸贴后背,也掏出来祭祀之物喂他吃,或者说硬灌,妖精不像人,人祭祀完先祖,那些社肉什么的就收回去吃了,狐狸家当成是一种侮辱,但是傲独才不管别人的祖宗怎么想。
重犯抗拒,但是酒足饭饱,血气上头的傲独根本不等,粗暴上去止住了血,我叫嗷嗷,是兔子家那边的逃兵,你叫什么?傲独用妖域通用的妖言问。
火华,那个被拔去了头皮的半死不活的狐狸勉强说,心里在抗拒,但是嘴中却疯狂地下咽食物,旁边满满的都是死掉的战友,自己却这么惜命,没有陪他们一起去死,也许是因为刚刚感受过濒死的恐怖,所以这样惜命吧?傲独原本就厌恶狐骚味道,再加上血味,再加上祭祀之所设计的压抑,真是快要憋死了,怎么处理它?傲独问火华,那个刽子手挣扎了一下,火华接过来一把镰刀,拖着身体亲手斩杀了他,还补了好多刀,直到傲独阻拦才停下来,这狠劲咱俩有一拼啊,傲独在心底说。
傲独谨慎地蹭到工事出口,仔细检查没人在外守候才放下心,脑袋探出去好好喘了几口气,折回去看面前的人昏睡过去,那模样跟一地死尸真是没什么区别,此地不宜久留啊,傲独救下来他,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杀起来狐狸没什么心慈手软,至于谎报身份,傲独有时候糊涂但绝对不傻,敌国老二这样的身份真的太危险了,他仔细审查昏睡过去的狐狸精,虽然看得出之前接连接受过残忍折磨,但是看得出这并非一个文弱之人,想必曾是个练家子,虽然妖气筋脉都已经被挖断挑裂,但是修养好了绝对是个自己抗衡起来都艰辛的好手,这次傲独可做好了长途跋涉的准备,什么烤鸡啦美酒啦兵器啦衣服啦活人啦..请脑补一个脸上永远挂着笑的大男孩荒郊野岭背着大包小流,后面拖着个没有毛的半死不活的狐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