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桑儿似乎在很多年前,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冷漠而如星子璀璨。但眼前这个公子看上十分的礼貌,衣着也不是粗布麻衣,绝对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大胡子坏孩子。
她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公子,他长得好好看,那俊逸的五官如上天费心雕琢出来似得,眉宇间一股浑然天成的华贵之气,黑发梳在脑后,用镶着青金和宝玉的金环束着,修长冷魁的身材,身着绣着精致曼殊沙华花纹的紫色金线缘边长袍,外披白色狐裘斗篷,脚上一双纹绣精致的羔羊靴,充满贵气的穿着打扮彰显出他不凡的身份,他就像是这冰天雪地里的王者,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冷漠气质,让叶桑儿一时之间觉得周围更加的冷了一些。
靳湗染看着叶桑儿流血手,他眉头微蹙,眼底冷意掠过。当目光落在她的小脸上时,他眼底多了一抹从未有过的温柔,她此时眼眶红红的,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小巧的鼻子不知道是因为哭泣还是因为天冷,通红通红的。她现在就像是一只可怜惹人爱的小兔子,他心中的小兔子。
他摘下手套,对她伸出手,“地上不冷吗?”
叶桑儿呆呆的看着靳湗染伸出的手,她迟疑了片刻,这应当就是要买她酱料的人,让客人瞧见她这般狼狈的模样,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这个客人看起来好冷冰冰的样子。
“谢谢这位公子,我自个能起身。”说着,她一手撑着雪地,要站起身。
这时,靳湗染一把扶住她,手正好握住她的手,叶桑儿愣了一下,她还以为外表这么冷漠的人,手的温度也会是冷的,可他手的温度十分的暖,暖暖的暖意融化了她的冰冷感。
她的手好冰,好粗糙。他难以想象这些年她到底吃了多少苦,想到这里,靳湗染握着叶桑儿的手又用力了一些,巴不得将自己的温度全都将她温暖。
叶桑儿意识到靳湗染抓着她的手太过亲密,她挣扎着要抽回手,靳湗染说道,“不要动,我先扶你坐下,我没有别的意思。”
她对他的抵抗,靳湗染知道是什么意思,她排斥他的触碰,知道两人身份于礼不合。
叶桑儿不动了,但不是因为靳湗染的话,而是被靳湗染那霸道的姿态给震慑住。
靳湗染将叶桑儿扶到旁边酱料小屋内坐下,然后他松开了叶桑儿的手,她肯定已经忘记他,他不想太唐突吓到她。当他看见纳兰胤那般对待她的时候,他顿时生了要带走她的心思。
叶桑儿坐稳后,她不敢去看靳湗染,而是看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充满歉意的声音,“这位客官,真的很对不住,我现在就给您拿酱料。”想到公子拿了人家的钱,她又说道,“客官,您的钱我会还给你。”
说着,就要起身搬酱料。
靳湗染一把按住她,“那钱就当做我给订酱料的钱,你好好坐着,我让古易来搬。”
叶桑儿皱着小脸,“可是那也太多了。”他们萍水相逢,他为什么要帮助她?
这时,古易提着一个小箱子进来交给靳湗染,“爷,东西都在这里了。”
靳湗染接过箱子,对古易说道,“一会进来帮忙搬酱料。”
古易应声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靳湗染和叶桑儿,然后回去马车上。
靳湗染打开箱子,叶桑儿一看箱子里都是药瓶和药材,她不解的看着靳湗染。
靳湗染拿出棉花,从玉瓶里倒了一些紫色的液体,“我先帮你消毒一下,会有些刺疼,你要忍忍着。”
叶桑儿一下子把手放到身后,她警惕的盯着靳湗染,“客官,我跟你并不熟,你为何对我好?”正常的客人听见她和公子争吵的时候,想必就已经生了要走的心思,这位客人不仅没走,还让手下给公子银票。他还亲自进来扶她,现在又要帮她擦拭伤口。她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这几年她已经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
靳湗染看着叶桑儿眸中的疏离和警惕,他心那一瞬间被捅了一刀似得,不是因为她没有认出他,而是因为她这样敏感的保护自己,这些年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事。
他心疼她,真的好心疼她。
“丫头,不是所有人对别人好都是有所企图。”他说道。他也的确是有企图,他的企图是让她过的更好。
“可是我们并不认识,不是吗?”叶桑儿吸了吸鼻子。
“你觉得我像坏人?”靳湗染反问。
叶桑儿老实的回答,“你长得很好看,但是长得好看的坏人也很多。”
靳湗染嘴角勾起了一抹淡笑,叶桑儿无意掠过靳湗染的脸,他笑了,那淡淡的笑就像是冰天雪地忽然变成了春暖花开,如暖风和清香让人瞬间心旷神怡。
一时间,叶桑儿愣住了,他笑起来很好看,没有那么的冷漠,不再是冰天雪地里冻人的王者。
好一会后,她痴痴的说道,“客官,你笑起来真好看。”说完,她有些懊恼的咬了咬唇,她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可以跟客人就胡来聊了。
“是吗?”被她夸,他的心情大好,淡淡的笑意也变得更加明显,只有每次面对她,想到她的时候,他才会笑。
叶桑儿道歉道,“对不起,客官,我不应该跟你聊这些。”这位客官是她这三年来,除了二牛哥和公子意外,唯一说过最多话的男人。
看着叶桑儿的懊恼,靳湗染眼中多了一抹宠溺,“我不介意,现在你知道我没有恶意,可否让我帮你包扎伤口了?就当做是合作对象之间的照顾。”
叶桑儿本想拒绝的,但听靳湗染提到合作对象,她思考了一下,也许这个人只是真的想帮助她,更何况他长得这般好看又家世显赫,得有多少女子想要嫁给他,他对自己能有什么企图。
靳湗染见叶桑儿还是不说话,他说道,“我姓凤名染,是枫香堂的老板。”
凤染这个名字叶桑儿没印象,但是枫香堂她可是听说过的,那是仙逻国最顶级的酒楼,里面所出的每一道菜品都是精雕细做的,连续每年承下皇上的丰收宴,连皇上都对枫香堂的菜品赞不绝口。
叶桑儿看着靳湗染许久,才缓缓的开口,“我叫叶桑儿,桑叶的叶,桑叶的桑,儿女的儿。”
叶桑儿的自我介绍让靳湗染一阵恍惚,当年她在雪地里见到他时,也是这样介绍她自己。